……
“從側翼迂迴包抄過去,搗亂他們的陣型!”
從側翼挺近的賀丹勝,眼見兩側無重兵把守,只有千餘弓弩手各守一側,當即命令麾下騎兵衝過去,縱使他再謹慎也絕對不信那區區一千弓弩手會頂得住自己鐵騎衝鋒。
“放!”
眼見賀丹勝部騎兵逼近,千餘手持勁弩的鋒矢營將士,在各自甲長怒吼之下,重重扣下了弩機。
“噗噗噗噗……”
勁弩的力道是又狠又遠又準,尤其在這種平原地形上,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但聞一陣弩鏃入軀,穿透骨胛碎裂之聲,百步之外五千呼蘭騎兵登時倒下二百餘騎,伴隨戰馬倒地巨響,留下一片哀鳴之聲。
“好可怕的箭矢,這麼遠的距離都能破甲……這……”
身在後方的賀丹勝若不是親眼見證眼前這一幕,打死他也不信會發生這種事。
但是,他見對面弓弩手射出一箭後便沒了動靜,立即明白過來那弓箭和八角弩差不多,需要時間裝填,心下頓時一鬆,催促騎兵快速通過,只要到他們跟前,這些弓弩手就是任自己宰割的存在。
“變陣!”
齊射一陣後的勁弩手在長官命令下,忽然轉換了陣型。只見他們三百多人分列三陣,然後纔開始有條不紊的裝填起努矢,臉上浮現的是殘忍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慄。
……
“呼呼呼……”
正面戰場上,落入陷坑的賀丹裘在即將被拒槍洞穿整張臉時,求生的本能使他在半空中奇蹟般猛地就勢一個側身,和拒槍幾乎擦臉而過避開了這死亡一擊。從死裡逃生的他,不斷喘着粗氣。
“嘭嘭嘭……”
“籲~”
不斷有控制不住馬速的騎兵連人帶馬跌落陷坑中,他們中不少人可沒那麼好的運氣,被坑內拒角扎穿軀體,帶出五臟六腑。賀丹裘向四周望去,到處都是腸子、腦漿內臟和觸目驚心的殷紅,連同馬糞混合成一股極其作嘔的氣味。
“必須趕緊離開這裡!”
強忍着反胃嘔吐的衝動,賀丹裘趕緊爬起身子,再呆在這裡恐怕不會被這些氣味噁心死也會被凌空落下的騎兵給活活砸死。
當他踩着麾下屍體向陷坑外爬去之際,忽聞陷坑外一聲齊喝,下一刻數百支長矛向陷坑內刺來。
“啊……”
一陣慘叫再次在陷坑內迴盪,直至飄入天際,響徹曠野。正在攀爬的呼蘭士兵,頓時被扎出數個涌血的窟窿……
“啊……”
眼見一支長矛刺來,賀丹裘連忙閃開,可惜他的左手手掌因爲慢了半拍被三棱錐給活活刺穿,鮮血直流,內中森冷白骨清晰可見。他慘叫一聲重重摔回坑內,倒在一匹戰馬的屍體上,滿臉的痛苦。
望着蔚藍的天空,他只見一片片黑壓壓的飛蝗不時印入眼簾,向自己腦袋後呼嘯而去,四周能聽到的只有震天的殺聲和淒厲的哀嚎交織成一篇死亡樂章……
“這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
就在賀丹裘思緒飄散之際,眼前忽然出現一片黑雲,向自己壓來,待他想轉身避開之際,還是遲了一步,那“黑雲”將他整張臉徹底蓋住,只聞一聲輕爆,他的雙腿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整個頭顱被掉落陷坑的戰馬活活碾爆了。
“殺!”
不知自己主將已死的呼蘭騎兵還在不知死活的衝鋒,當他們終與用屍體踏平陷馬坑之際,卻又遭鋒扎馬釘的“照顧”,但見馬蹄刺痛後向前一曲將馬背上的呼蘭人甩向對面的長矛陣中,冰冷的長矛上滿是腥紅的血液……
一名僥倖沒被長矛扎穿的呼蘭人,重重摔在地上,但下一刻無數腳底帶有鐵釘的靴子從他身上踏過,還未來得及哀嚎一聲,便已經成了一個血人,死狀極其恐怖,彷彿後悔出生到這個人世間……
“刺!”
隨着不知第幾次下令,成排的長矛手將手中長矛無情貫入已經沒有半點騎速優勢的呼蘭人身上。失去馬速優勢的騎兵對陣長矛步兵,結局已經註定……
……
“啪嗒……”
“唏律律……”
“籲~”
側翼戰場,正在疾馳的呼蘭騎兵在衝入五十步距離之時,忽然感到自己座騎一沉,慢慢陷了下去……
“不好!我怎麼把這給忘!這下遭了!難怪啊……”
見到遠處這種場景的賀丹勝頓時心中一驚,臉上驚恐萬分,因爲自己騎兵陷入了最遭的地形,沼澤!
只見陷入泥潭的騎兵不斷拉着馬繮試圖將戰馬從沼澤內拉出來,無奈這根本不是一兩人可以辦到的……
“射擊!”
眼見賀丹勝部陷入沼澤泥潭不可自拔,對面的鋒矢營士兵怎麼會錯過這種“打活靶”的機會,紛紛露出了可怕的獠牙,一支支冰冷的弩鏃對準了正在掙扎的呼蘭人,隨着一聲令下,扣下了弩機。
“噗噗噗……”
在泥潭中拉着馬繮無法動彈的呼蘭騎兵只能眼睜睜看着一支支可怕的弩箭貫入自己身軀,伴隨劇烈的痛處,整個臉都扭曲變形,最後跌落沼澤地陷入黑暗之中……
“繼續射擊,哈哈哈,射死他們!”
三列陣型連綿不絕地射出手中弩矢,將沼澤中的騎兵一一射翻,看的後陣賀丹勝以及未出戰的呼蘭騎兵是膽寒俱裂……
“我可不想死在這裡……”
眼見騎在馬背上動彈不得,剩餘的呼蘭人連忙棄馬步行,希望能獲取一線生機,然而經過馬蹄踐踏後的沼澤,已是鬆軟不堪,一落地便被泥潭陷至膝蓋,真得可謂是寸步難行……
“射!”
可怕的弩機再次被扣動,將正在泥潭內匍匐的呼蘭人一個個射成篩子,伴隨着陣陣哭喊聲,無力的倒在了這片可怕的沼澤中,漸漸和它融爲一體。
“撤吧!快撤!”
賀丹勝不得不承認自己敗了,而且是慘敗,這一戰自己帶的騎兵損失了足足二千騎,再打下去恐怕全都得交代在這裡。
想到這裡,他當即立斷下令撤退,只希望正面的賀丹裘能安然無恙,但直覺告訴他賀丹裘所部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
“殺!”
“喝!”
正面戰場所部,賀丹裘的部隊在楊又懷和韓鋒兩部遠近交錯打擊下已經步入了崩潰的態勢。
這羣橫行遠東塞外多年的呼蘭人首次明白了什麼叫絕望,眼前那支鐵軍如同一尊尊殺人機器,將自己的驕傲心一次次迅速擊潰。
他們無法理解這支周國的官軍爲何會這般悍勇,這般可怕,他們到底什麼來頭?周人見到自己不是應該掉頭就跑麼?這些人呢?不但不跑,反而快將自己逼瘋!這一刻他們害怕了,那是發自內心的恐懼,現在想的就是趕緊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裘將軍呢?”
直到有一個人喊了一聲,這時這些呼蘭人才回過味來,自己的指揮官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他去哪裡了?
忽然一個可怕念頭在腦海閃現,賀丹裘死了!這個想法不可遏制的傳遍他們身心每一個角落,如果主將死了,那自己這麼拼命又是爲了什麼?
“唏律律……”
就在呼蘭人心中不安之際,精衛營後陣傳來一陣戰馬呼嘯聲響,瞬間感到整個地面都在震動,而且這震動遠比以往所聞更爲沉重,更爲可怕,彷彿要將這大地給踩裂一般……
“分陣!”
“嗚……”
懷字營和鋒矢營傳令官一聲喝令,下一刻原本緊密無縫的戰陣驟然散開,印入呼蘭人眼簾的是一片白色騎海……
“那……那是……”
當慶字營一千重騎出現之際,這些呼蘭人從靈魂深處感到恐懼,那片白袍修羅相的騎兵正手持粗長的騎槍緩緩向自己逼來,那陣鐵蹄轟鳴如同來自地獄的召喚。
“跑!”
這就是見到慶字營騎兵後呼蘭人心裡的第一個想法,他們再傻也知道眼前這些騎兵都是清一色重騎兵,與之交鋒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電光火石間,這些呼蘭人當即撥轉馬身,不斷鞭笞馬身向來時的山坡跑去,眼中驚恐之色暴露無遺……
“追!”
衝過楊又懷陣前時,陳慶只有斷斷一個字,用騎槍指了指遠處正在潰逃的呼蘭騎兵,身側周圍的鐵騎齊齊將豎立的騎槍緩緩壓下逼向他們的後背……
不久之後,陳慶以及他的慶字營,成了草原胡奴可怕的噩夢,當那襲白袍騎兵經過之際,帶來的只有無情的殺戮和無盡的絕望。
……
琅城內,城建工作正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看着城牆裂縫漸漸被修復,劉策滿意的笑了,自己總算有一塊真正屬於自己的領地了,儘管此地還時刻處在兇險之中,但他相信自己可以守住,因爲這裡!是自己實現理想的真正起始地,再也不用受制與士族把持了。
“報!將軍,彌祿急報。”
劉策回頭望了眼報信的信使,一臉凝重的接過密報,當他一目十行看完後,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對身後的許文靜說道:“軍師,冀南,平定了!”然後將密件交於許文靜。
許文靜看後也是喜形於色,對劉策說道:“恭喜將軍,賀喜將軍!”
劉策嘆道:“這多虧了軍師你的策略,才能如此迅速拿下冀南,再給我兩三年時間就能出兵冀北收復整個冀州了!”
許文靜道:“屬下不敢居功,若不是將軍和麾下和營將士,斷不會有今日成果!”
劉策說道:“不要爭了,軍師,既然此間大勢已定,過幾日我便回漢陵去處理下事務,姜潯那邊用不了多久肯定會收到消息,我得先去穩住他,給我冀南發展爭取時間。”
許文靜道:“將軍所言極是,畢竟將軍目前還是漢陵太守,屬於姜潯節制,明面上不能鬧太僵,您放心,這邊有在下絕對不會出意外的……”
“你辦事我很放心,就是你這好色毛病收斂些就好了。”劉策嘆了口氣說道。
許文靜嘿嘿一笑:“將軍放心,屬下這色心是很難收斂,但也知道輕重,您放心吧將軍,保證不會爲女人耽誤事情的。”
劉策點點頭又道:“記住,那些尚未歸附的異族能勸則勸,要不就命冀州軍和烏族遇到全部滅掉,這次回去我把牧風牧闊帶上,我既然答應他們去大周看看自然不能食言,順道你安排下牧族事宜。”
許文靜道:“屬下自會計較。”
劉策道:“那我也沒什麼好擔心了,等我再回來時我希望看到一個完整的琅城,不,改名,以後就叫永安吧!”
……
然而此時劉策並不知道,姜潯姜大人已經憶子成狂,就算劉策此時當着他的面說要造反,他也懶的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