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唏律律……”
彌祿平原之上,一支萬人組成的騎兵部隊正浩浩蕩蕩向琅城方向開進,此時距離精衛營佔領琅城已經過去半個月時間……
“哈,呸!”
騎兵之中,爲首一名長相猙獰的異族將領忍不住吐了一口濃痰,隨即對身後的另一名異族將領說道:“你說這尉遲襄發什麼神經?區區幾個部族叛變也值得我們興師動衆?”
那名異族將領聞言說道:“話不能這麼說,尉遲襄爲人持重謹慎,如果不是遇到十分棘手的難題,斷不會派人前來求援的。”
說話兩人一人是賀丹裘,一人是賀丹勝,同樣屬於草原貴族,忠心與董狸和拓拔宏業……
賀丹裘聽聞後,不屑一顧:“區區幾個反賊都收拾不了,這個尉遲襄也真是枉費我草原貴族名號。”
賀丹勝道:“少說幾句吧,待見了尉遲襄再問也不遲……”
“哼……”賀丹裘冷哼一聲,隨即大聲對身後騎兵大隊說道:“趕緊跟上,趁這幾天天氣不錯,加緊腳程,等到琅城好好歇息一下,再找幾個娘們泄泄火。”
“哈哈哈……”
那些騎兵聞言立馬來了精神,夾緊馬腹加速向琅城行去。
無論大周士兵還是草原士兵,都對物質沒什麼抵抗力,唯一愛好就是喝酒乾女人再加斂財。區別就是異族士兵真的會付諸行動,大周士兵只能過過嘴皮子癮。當然精衛營是一個異數,暫時不在討論之列。
……
“楊營使,賀丹部已經抵達十里之外,已經進入彌祿平原……”
“知道了,代我向蘇司長問好,就說等我娘子生了必定請情報司兄弟們喝酒,讓他把紅包給我備好!”
“那在下先在此給營使道喜了,放心,介時一定會備個大大紅包,讓您備有面子,在下尚有要務在身,先行一步了……”
隱蔽在蘆葦叢中楊又懷和蘇文燦斥候告別後,也和自己部下小心翼翼弓着腰向下坡方向退去。
等到下坡口時,入眼盡是一片肅立的鐵甲海洋,令人望之生畏。
“楊營,如何了?”已經身爲副營使的方競見楊又懷歸來,立馬上前詢問冀北敵軍動向。
楊又懷笑道:“讓兄弟們準備好,那羣蠢貨已經到平原附近了。”
方競聞言一臉激動的說道:“我這就去通知韓營和陳營他們。”
“不,我親自去一趟,你在這裡好生把守陣列,這次我們要給他們來個大的,也不妄在這破地方呆了快一個月……”
說完,楊又懷就朝韓鋒所在的鋒矢營集結地走去。
當陳慶和韓鋒得知一萬騎兵逼近消息時,眼中並沒有什麼緊張之色,經歷那麼多次戰爭,他們對自己和所屬部隊有着無比強大的自信,這種自信只有在一支百戰強軍之中才會體現出來。
“一萬人?切……”韓鋒冷笑一聲,“不知道夠不夠我的鋒矢營塞牙縫,這羣胡奴還沒學到教訓麼?”
楊又懷說道:“如果他們學到教訓就不會只派一萬人前來了。”
陳慶思慮了一陣,說道:“介時追擊潰敵之際,還望你們兩營多多配合,不要阻我騎兵去路。”
楊又懷笑着說道:“陳營使,我們還是第一次合作麼?放心吧,現在唯一令我掛懷的是你和程姑娘什麼時候成親,也好讓我喝杯喜酒。”
陳慶笑道:“等此戰結束後迴轉漢陵,我請將軍給我主持大婚。”
韓鋒拍拍陳慶肩膀說道:“陳營啊,你得加油了,你看看我和楊營,這娃都快出來了,你居然還沒成親……”
陳慶道:“不是還有子俊和將軍麼?急啥……”
“子俊不愁找不到姑娘,這將軍嘛……”楊又懷嘆了口氣,“將軍是把自己逼太狠了……”
陳慶忙道:“好了,別說了,準備作戰吧,什麼話等打完這一仗再聊不遲。”
“別呀……”楊又懷見陳慶和韓鋒起身欲走,連忙說道:“再聊會兒,剛把話說開,怎麼就走了呢?不就一萬胡奴麼?兩柱香功夫全給收拾了……”
若遠東其他官兵見到這三部士兵對一萬呼蘭騎兵不屑一顧,絕對會瘋掉,不要說一萬,就算只有一千他們也沒膽量這麼說。
……
“不對,停!”
進入彌祿平原後,賀丹勝頓覺四周不對勁,即刻讓身後騎兵停了下來。
賀丹裘見大軍停下,頓時不解的問道:“怎麼了?哪裡不對勁?”
賀丹勝搖搖頭:“說不上來,但我總覺得這裡有古怪……”
賀丹裘聞言向四周望去,但見平原之上除了風吹蘆葦晃動聲響,再無他物。
待他沒發現什麼不對後,說道:“勝將軍,你是不是太多疑了?哪有什麼問題?”
賀丹勝道:“還是小心爲上,萬一這裡有埋伏的話……”
賀丹裘笑道:“埋伏?誰敢埋伏?是冀州那些弱不禁風的義軍,還是各部野人?埋伏是吧?好,我賀丹裘倒要看看有什麼埋伏能阻擋我大軍鐵蹄橫行!”
說罷,他大吼一聲,指揮自己所部五千騎兵向前方蘆葦地疾馳而去。
“賀丹裘,別……”
眼見賀丹裘已經躍馬而出,賀丹勝連忙阻止,但轟鳴的馬蹄聲很快將他的聲音給淹沒。
“哪有什麼埋伏?哈哈哈……”
疾馳百餘步,蘆葦叢也被鐵蹄踩踏而倒,莫說是人,連半個鳥影都見不到。
“難道是我多慮了?”眼見賀丹裘一路無足,賀丹勝也不禁懷疑自己判斷是不是出錯。
只見遠處賀丹裘對賀丹勝大聲吼道:“賀丹勝,你還去不去琅城了?你不去我先走一步了!”
賀丹勝嘆了口氣,只能一拉馬繮,指揮身後騎兵跟在賀丹裘身後。
“籲……”
就在這時,賀丹裘猛的一拉馬繮,隨即指揮大軍停了下來,賀丹勝一見賀丹裘這個動作,心裡不由咯噔一聲,連忙策馬來到他跟前。
只見賀丹裘望着下坡處,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賀丹勝隨着他的目光向下望去,頓時瞳孔一陣緊縮。
“這,這是……”
只見下坡處,旌旗林立,長矛入雲,目及之處盡是一片連着一片的鐵甲方陣。
良久,賀丹裘嚥了下口水說道:“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賀丹勝也是久久無法平靜,現在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尉遲襄會如此焦急派人來求援了。
“都是步兵?”賀丹裘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後,發現對面都是步兵後,神色立馬鬆了下來,“一個衝鋒就能突破,嚇老子一跳!”
賀丹勝見賀丹裘似乎要出戰跡象,連忙阻止道:“且慢,你看到沒有?下坡平原處那些軍隊陣列整齊,定是有備而來,貿然進攻空會白白折損兵力啊……”
“呵……”賀丹裘冷笑一聲,隨即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不如這樣吧,我領本部兵馬從正面突擊,你從側翼包抄過去,這樣就可以萬無一失!”
賀丹勝還欲再說,卻被賀丹裘止住道:“別忘了,我們奉命前去馳援琅城,這麼拖拖拉拉什麼時候才能趕到?再說了,你看看他們佈陣,居然在下坡處?對我騎兵是大大有利,他們指揮官定是不通軍務的蠢貨!”
話畢,當即一聲怒吼:“勇士們,隨我將這羣試圖阻擋我大軍前行的狂妄之徒,全部碾碎!”
“嗷嗷嗷……”
五千呼蘭騎兵齊吼一聲,伴隨一聲低沉的角號聲響,齊齊撲向下坡處的懷字營和鋒矢營。
……
“呵,蠢貨,爲什麼同樣的錯誤會接二連三的犯下呢?”
從窺鏡內看到這一切的韓鋒不由冷笑一聲,當即和身邊旗牌手點點頭。
“喝!”
兩千名鋒矢營將士齊喝一聲,向前一步,來到懷字營刀盾手身後,將箭匣放置在地,取出一支搭在弦上,其中是命測距手拉弓滿圓,將綁有紅布條的羽箭呼嘯射出,有五支釘在了地面上。
“殺啊……”
賀丹裘揮舞着鏈錘,一臉猙獰,身後五千騎兵嚎叫着撲向下坡平原上的精衛營士兵。
藉助下坡優勢,馬速越來越快,最後終於整個疾馳起來。
“放!”
就在第一匹戰馬跨過紅條之際,只聞一聲犀利的吹號聲。
“繃~”
“虎~”
兩千支一石五斗力道的步弓,瞬間騰空而起,整齊如一的破音令人耳膜發痛,密如黑蝗的箭矢,遮天蔽日般撲向正在疾馳的賀丹裘所部騎兵。
“唏律律~”
“籲~”
“嘭嘭嘭~”
黑蝗所過之處,正在疾馳的騎兵連人帶馬如同麥子般被一一割倒在地,半坡之上滿是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繼續衝!”
“放箭!”
賀丹裘和韓鋒同時下令,又是一波箭雨騰空傾瀉,如同傾盆大雨“淋”在坡道上的騎兵身上,又是一片人仰馬翻……
“嘭……”
就在賀丹裘的騎兵即將衝下坡道之際,腳下如同震裂一般陷落下去,不及反應的騎兵頓時落入提前挖好的陷坑之中……
“停下,不!”
賀丹裘眼見十幾步外的精衛營陣前出現一道深長的陷馬坑時,驚的是魂飛魄散,正欲拉住馬繮之際,被後面的騎兵一撞,重重摔入陷坑中,只見坑內一支削尖,有小臂粗細拒角漸漸向自己胸膛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