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琛看着她越掉越兇猛的眼淚,心尖兒一疼,可是他動不了,不能擁她入懷,不能像以前她在沈家受到委屈時,那般安慰她,或是吻去她的淚水。
他擡起右手,沈悠然快步上前握住,滾燙的眼淚砸在他的手背上,他嗓音艱難沙啞的道:“別哭。”
沈悠然想要止住眼淚,可是如同水閥壞了一般,怎麼也不受她的控制,她哇的一聲趴在牀邊,號啕大哭起來:“是我害了你。”
“悠悠,別哭了,我想睡覺,你這樣會打擾到我休息。”這是顧瑾琛醒過來,說的最多的一句話,這句話說完,他一下子似乎變得極爲虛弱。
沈悠然點頭,拼命的忍住眼淚,將他的手放進被子裡:“你睡吧,我在這守着你。”
顧瑾琛想要替她擦乾臉上的淚,可是他剛纔有些耗神,現在累極了,漸漸的闔上了眼睛。
沈悠然拉過椅凳在病牀邊坐着,看着靜靜躺着的顧瑾琛,他雙眼緊閉,俊雋的面容透着病態的蒼白,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張特助上前兩步,擡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輕的道:“醫生說,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不容易了,其餘的,以後再說吧。”
那些未知的恐懼纔是最可怕的,就像一個黑暗的深淵,掉進入去就是萬劫不復。
沈悠然的臉埋進掌心裡,眼淚無聲的掉落。
他明明那麼好,上天怎麼總是不對他好一些呢。
人與人都是公平的,爲什麼那些惡人能逍遙自在的活着,他們要活的這麼痛苦?
張特助看着她顫抖的雙肩,無聲的嘆息,這兩個人就像是走進了一個死衚衕,即便是出來了一個,倘若另一個在裡面困死,出來的那一個也未必好過。
沈悠然哭夠了以後,抹了臉上的淚,發現今天易優沒有來,問向張特助:“易優呢?”
“其實你們都誤會顧總了,易優是顧世康的人。”張特助將近兩個月發生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
顧世康原本是想趁顧瑾琛昏迷期間掌控顧氏,然而易優盜取的那份資料是假的,顧世康被趕出了顧世,事情敗露後,易優自然是沒臉再來了。
沈悠然懵懵懂懂,所有的人都以爲顧瑾琛喜歡上了易優,就連她也這麼認爲。
她移目看向病牀上的男人,心尖突地一疼,她以爲有易優陪着他,他早晚會忘記她,然而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騙局,以後他該怎麼辦?
顧瑾琛再次醒來是在午後,剛一睜開眼睛還有些不適應,緩了半晌意識才逐漸清晰。
他微微偏頭,看到沈悠然靜靜地站在窗前,懷孕八個月的她身體變的豐腴,但也依舊美麗。
聽到動靜,沈悠然轉過身,看到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她露出一絲微笑:“你醒了?餓不餓?”
顧瑾琛眨了眨眼,依舊灼灼的盯着她,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她,如果這是一場夢,那麼就讓他永遠也不要醒來,他願意在這場夢裡耗盡所有的時光。
沈悠然將早上帶來的粥拿去熱了熱,扶着他坐起,枕頭放在他的身後,讓他靠着,然後在病牀邊的椅凳上坐下,喂他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