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掌門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延臉色急變,拜堂成親可不在事先約定好的範圍內,王延從一開始就沒這方面的打算,即便最開始和夏河前來,也是準備站在顏玉兒一邊對付令狐丘,贏下比武招親也只是多個暴起突襲的身份罷了,怎麼局勢變幻之間這老傢伙竟然會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令狐丘對王延的態度似乎早有所料,溫和一笑道:“賢侄莫急,這也只是權宜之計。”
說着,令狐丘看向了恨天刀,就見恨天刀那張兇惡的臉上卻是現出了一抹歉意,道:“之前我這邊收到的消息確實是顏玉兒勾連外人,準備強奪書劍莊。而這些外人卻暗地裡意欲借三派較量圖謀不軌,挑動三派之間的矛盾,繼而引發橫水城內亂。”
恨天刀口中的外人自然指的是雲天城或者黑水賊,此番書劍莊的比武招親大會,暗地裡其實分爲三重暗流,第一重便是冷月宗,鐵拳會和鬼手門三派之間的較量;第二重則是雲天城,黑水賊以及橫水城三方因南河谷利益的牽扯,而導致的暗中爭鬥;至於第三重,卻是很可能涉及到了三公子高斯言。
橫水城城主高凌陽膝下共有五子,隨着五子逐一成年,五子奪嫡之勢近年來已是顯出端倪,恨天刀認爲很可能有其他一位甚至幾位公子借書劍莊之事要暗害高斯言,詳細的情況恨天刀沒說,王延也沒多問,畢竟這等事情最是兇險不過,知道的越詳細越可能遭至殺身之禍。
按照事先的約定,王延是完全不參與第三重暗流,只需幫書劍莊和冷月宗贏下與另外兩派的較量,繼而引出顏玉兒後手,再在亂戰之中找出方勃敖將之斬殺便可獲得一根元休草與名劍落沙的報酬,除此外,若是書劍莊當真大亂,王延還需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着守衛書劍莊,不過這一條並非硬性要求。
“原本老夫以爲只要挫敗了鐵拳會和鬼手門,顏玉兒必然忍不住引動後手,可現在看起來並非如此,所以還需勞駕賢侄將這場戲繼續演下去,此事至關重要,到了如今局勢也非賢侄不可,但請賢侄放心,一旦此間之事了結後,老夫必然與令狐兄聯名告知天下,賢侄是事急從權而非真正娶二小姐爲妻。”
恨天刀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令狐丘也在一旁點頭應和,王延卻是沉吟不語,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頭,恨天刀他信得過,畢竟四小姐的關係做不得假,可令狐丘...
“賢侄。”
眼見王延遲遲沒有迴應,令狐丘臉上多了兩分急色,一把拉住王延的手腕道:“若是賢侄信不過我,我可承諾賢侄與小女拜堂之後,當即就將名劍落沙交予賢侄,此事金兄可爲見證,如何?”
話說到這份上,王延自是無法再拒絕,畢竟他就是爲名劍落沙而來,如今眼看名劍將要入手,即便前面當真是個坑他也要闖一闖,更別說有恨天刀的作保,不過王延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道:“我需要先驗看一番名劍落沙,而後令狐掌門可將此劍交由金前輩保管,待拜堂的過場走完後,再由金前輩將之交給我,如何?”
王延這番要求是坐實了恨天刀的中間人身份,令狐丘似乎沒預料到王延會有如此要求,目中閃現過一抹驚色,但隨即哈哈一笑,道:“賢侄還是信不過老夫啊,不過如此也好,我信得過金兄,你也信得過金兄,就這麼辦吧。”
......
彈劍樓內堂的某間雅室中,王延,夏河與恨天刀相對而坐,三人一邊品着香茗,一邊談論着什麼。
夏河身爲刀客,難得有這種單獨與其他厲害刀客相處的機會,故而這傢伙抓住機會便是連番向恨天刀請教,而恨天刀對夏河本是有些欣賞,對夏河所問只要不涉及功法核心便是知無不言,一番暢談下來,夏河只覺受益匪淺,王延雖不通刀道,但觸類旁通之下亦覺很有些收穫。三人相談甚歡,特別是夏河恨不得再多出些時間。
“來了。”
恨天刀耳朵一動,止住了話頭,話音未落,雅室門便被推開,就見令狐丘手捧着一個黑色的精鐵長盒從外間走了進來。
“賢侄請看。”
令狐丘將手中鐵盒放到案几上後,衝着王延一招手,繼而開啓鐵盒上的機括打開盒蓋,就見盒中放着一把寒光四溢的長劍。
“此劍便是落沙,由三百年前的鑄劍大師薛莫離打造,其劍身以沉巖鐵爲主材,故而銀亮之中偶現點點微弱黃芒,恍如黃沙飄落,因此得名‘落沙’。”
說話間,令狐丘珍而重之的取出長劍,隨手挽出一朵劍花後,又道:“此劍造型獨特,劍身,劍格,劍柄都有異於普通長劍...”
隨着令狐丘的話,王延的目光完全被其手中長劍吸引,確如令狐丘所言,這落沙與普通長劍截然不同。
先說劍身,此劍劍身雖和普通長劍一般都是三尺出頭的長短,但是兩側劍鋒極窄,如此一來,不僅讓劍刃更顯鋒利,也讓整把劍看起來格外狹長;其次是劍格,此劍並無劍格,僅是在劍柄與劍身之間有一截紅木相連,紅木上刻着兩字,正是‘落沙’;最後此劍的劍柄也與普通長劍不同,一般長劍的劍柄是直直的一截,不過幾寸長短,而此劍的劍柄卻是微彎,長近一尺,只是上面有層層白布包裹卻時看不出劍柄是何材質。
“好劍!”
王延不懂品鑑名劍,但他也看得出來此劍絕非凡品,心喜之下不由出聲叫好,令狐丘見此自得的一笑,隨即將長劍遞到王延手邊,道:“賢侄可要上手一試?”
王延自是不客氣,接過劍就是當空一劍擊出,只聽吟吟劍鳴中,那劍光橫空而過,這隨手一劍之下,王延卻是能感覺到同樣一式劍招,這落沙用來竟是比普通長劍還快上一兩分,有感於此,王延當即大喜。
“當真名劍!”
王延恨不得立即演練一套劍法,無奈這雅室空間有限,更別說恨天刀和令狐丘還在場,王延只得按耐下心中躁動,最終將落沙放回盒中,繼而看着令狐丘道:“接下來如何行事,但憑令狐掌門吩咐。”
......
“吉時已到,新人入場。”
落日的餘暉下,夜色漸漸拉開帷幕,不等天邊的月牙掛上枝頭,書劍莊卻是喧鬧起來,喧天的鑼鼓聲中,燈火通明滿布紅紗的書劍莊正殿大廳前,知客的聲音響徹整個小鏡山。
聲音迴盪之間,一身大紅喜袍的王延沿着紅毯朝着大殿緩緩踱步而來,就在他身旁,兩名侍女扶着鳳冠霞帔的新娘子亦步亦趨的跟着,而在紅毯兩邊書劍莊一衆弟子分兩排站開,猶如迎親的隊列,這樣的安排自是充滿了喜慶,只是無論新郎官還是新娘子渾然不似即將成婚的兩人。
王延一臉木然的走上臺階,就見大殿之中已然高朋滿座,令狐丘高坐殿中上首位,三公子高斯言和恨天刀位於左上席,其他一些人王延大多不認得,只知道部分人是橫水城內各派遣來的代表,另外一些人是令狐丘的好友,除此外,還有些另外關係的人,而方勃敖竟然也身處殿中,就坐在靠右邊牆角的一桌。
“新郎官來了。”
眼見王延現身,殿中當即就有人起鬨,儘管王延臉上沒有絲毫喜色,但衆人亦不奇怪,幾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不是場簡單的婚禮,自是不能以尋常眼光來看待,除開一切從簡,免去了所有繁瑣禮儀,當中的意味場中人都是多少知道些。
不過終歸是個喜慶的典禮,故而也沒人不給面子,隨着有人起鬨,殿中百餘人都是喧鬧起來,尤其是夏河鬧騰的最歡,王延恨恨的瞪了其一眼,便是與新娘子攜手邁入殿中。
接下來之事自是沒什麼好說,新郎官和新娘子及至令狐丘身前,在知客的引導下便是要行大禮,那知客倒是聲音洪亮,扯開嗓子道:“一拜高堂!”
王延臉上現出些掙扎之色,儘管知道是逢場作戲,但這大禮卻是實實在在的,他只覺這幾拜下去自己似乎就會和對面蓋頭下的女人產生某種聯繫,因此身形不由有些僵硬,動作更是遲緩。
眼見如此,夏河哈哈一笑道:“我這大兄第一次拜堂成親太緊張,我且去幫幫他。”
說着,夏河便欲起身,卻不想正在這時,正殿之外卻是傳來一聲大喝。
“誰敢娶我師妹?!”
話音未落,殿中人就見七八道身影從殿外一卷而入,當先之人卻是名披頭散髮的虯髯大漢,此人身着玄衣,揹負一把四尺大劍,而其左右臉上各有幾道刀疤,讓他的面容看上去格外猙獰也難辨年歲,然而令狐丘一見此人卻是驚駭道:“你是...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