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射出的同時,陸雲滄也自窗口中飛出,只聽得刺啦一聲,兩名女修手中的漁網法器應聲被劍氣劃出一道大豁口,原本潛在水中與兩名女修角力的紅玉刺溜一下從豁口中鑽了出來,化作人形飛到陸雲滄身邊,一臉怒意看向對面的兩名女修。
“哪裡來的野人!紫衣,畫眉,給我將他拿下!那條魚也別叫它跑了!”
甲板上傳來傲慢的厲喝,陸雲滄眼角餘光一掃,發現喊聲是一名穿着玫紅宮裝的女子發出,此時那女子正掐着一柄絨羽宮扇,恨恨地盯着陸雲滄。
兩名女修中穿紫衣的那個聞言立刻一拍儲物袋,喚出一把飛劍來與陸雲滄懸空而對,另一名穿着鵝黃衣衫的女修面露難色地看了看站在陸雲滄身後的紅玉,也自儲物袋中取出一根紅綾。
“這位道友,這尾靈魚乃是我們小姐先行看中的,還請道友將它還與我們吧。”
那叫畫眉的黃衫女子低聲開口向陸雲滄道。
“還你奶奶個腿!小爺也是你想抓就能抓的?眉毛下面那倆窟窿幹嘛使得!跟鼻子上那倆一塊出氣用的嗎?”
紅玉一張嘴,噼裡啪啦就開了罵。
陸雲滄輕輕拍了拍紅玉後頸問道:“可曾受傷?”
“就憑她們,還傷不到小爺我。”
紅玉冷哼一聲,眼睛從那兩名女修身上挪開,死死釘在玫紅宮裝的女子身上,兩把古牙冰刺已經握在手中,不斷散發出幽冷的靈氣。
“我要在那個死女人身上戳兩個窟窿!”
“紫衣畫眉!還愣着幹嘛!動手!”
那名女子明顯被紅玉激怒,一揮手中宮扇催促那兩名女修快點動手。
“得罪了。”
畫眉無奈傳音,一揮手,掌中紅綾似蛟龍出水直取陸雲滄面門,同一時分,紫衣也御使飛劍殺至!
“這裡交給你。”
陸雲滄冷然對紅玉丟下一句,腳下一錯,整個人忽然自半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哼,小菜一碟!”
方纔只是因爲大意而着了道的紅玉長嘯一聲,手中雙刺交錯與胸前平舉,一陣激烈肅殺之氣乍然流瀉,捲動四周的海水動盪不已。
“夢襲天殺!”
只見半空中,紅玉身形騰挪靈動無比,縱使紅綾與飛劍來勢洶洶,但在紅玉詭譎多變的身形步法之下,根本沾不到他分毫!
而在甲板上的那名宮裝女子眼見自己的兩名侍女竟然沒有討到好處,當即一拍儲物袋就要取法寶出來助陣,誰知手還未碰到儲物袋,脖子上就簌的一涼,女子心中一驚,想要回過身去看,卻發現身體竟然完全動彈不得。
“你這野人竟然敢動我!你可知道我是誰!”
回不過身來的女子急地大聲喊道。
“本少自然知道,蘇含蕊蘇姑娘正是幻海神教蘇長老的掌上明珠。”
出乎女子意料,背後響起的竟是十分熟悉的聲音,這極富磁性的聲線,除了蕭浩初,不作第二人想!
“蕭少!你邀請我來你的船上做客,可你就是這樣待客的嗎?”
知道身後之人是蕭浩初,蘇含蕊聲音中的張狂收斂了幾分。
“唉,本少確實邀請了蘇姑娘,但那皆是因爲一場美好的誤會。”
蕭浩初瀟灑一笑道:“本少邀請來船上游玩的,皆爲美人,可惜今日一見,
蘇姑娘你徒有一副美好皮囊,卻長了一副黑漆漆的心腸和不怎麼靈光的腦袋,着實對不起‘美人’這麼純潔美好的稱呼,所以本少只能請蘇姑娘你高擡貴腳,從本少的船上下去了。”
話音一落,蕭浩初比在蘇含蕊頸間的手指輕點,明明不見他用力,蘇含蕊整個人卻像是風中飄絮一般一下子往船下飛去,兩名侍女見自家主子被打落船下,也不敢戀戰,急急奔過去護着蘇含蕊安然落地。
“蕭浩初!本姑娘肯受邀前來是給你臉!你敢這麼羞辱我,幻海神教是不會放過你的!”
看中的靈獸沒抓到,又在大庭廣衆之下被蕭浩初一指點下船來,蘇含蕊只覺得血不斷往頭上臉上涌,心中更是氣極恨極,跳着腳在船下大聲喊了幾句,那名叫畫眉的侍女在一旁不住勸着,最終這蘇含蕊到底顧慮到自己所剩無多的面子,不想繼續叫別人看笑話,這才恨恨地帶着兩名侍女匆匆離去。
“小小插曲,諸位不要往心裡去。”
蕭浩初極其優雅地對甲板上其他美人們說着,而後含笑看了就站在他身邊的陸雲滄一眼。
“小友,你的劍不錯。”
在蕭浩初轉身離開之際,陸雲滄突然聽到他的傳音。
“只是好劍,不應該太早出鞘。”
神色有些複雜地看着蕭浩初面不改色走遠,邊走還邊不浪費機會地與諸位女性眉目傳情,陸雲滄慢慢鬆開手中劍訣。
方纔他留下紅玉對戰那兩名女修自己抽身離開,確實是打着擒賊先擒王的主意,只是沒想到剛欺身到這女子身後,蕭浩初就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還搶先一步出了手。
“主人……”
紅玉有幾分唯唯諾諾的聲音在他識海中響起。
“先回房間吧。”
陸雲滄回了一句,轉身走回了房間。
真正令他在意的,不是那個脾氣惡劣的大小姐背後有什麼靠山,而是剛纔蕭浩初將那蘇含蕊點下船去的一指,分明帶着一絲微弱的劍意。
難道這個蕭浩初,也是一名劍修?
還有,他爲何要在自己之前動手?他說的那句話,又有什麼意思?
陸雲滄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蕭浩初此人,只從表面看來,在自己之前動手一事,確實是爲了他好,畢竟他初來乍到,一無根基,二無親友。可歸根結底,自己與那蕭浩初只不過是半路達成的合作關係,他真會這麼好心?
“我錯了……”
一回到屋內,紅玉就蔫了下來,耷拉着小臉小聲說。
“你有何錯?”
陸雲滄本來滿腹心思都在蕭浩初替自己動手這件事上,就沒注意到紅玉的扭捏神態,此時聽了他的話,登時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件事都是我引起的,你要罰就罰吧……”
紅玉繼續小聲地說道。
“如果說你出去闖了禍,我或許會罰你,但是今天的事情本就與你無關,對你而言也是一場無妄之災,我不罰你。”
陸雲滄拍了拍紅玉的頭頂繼續說道:“這地方到處都是海,以後有的是讓你遊玩的機會,只是往後再要下水,不要再變出太引人矚目的樣子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辦,若老被那些煩瑣事纏住,也不是件好事。”
“那主人是不打算再把我關進靈獸環了?”
一聽陸雲滄語氣中沒有什麼怒意
,紅玉一掃方纔落霜茄子般的蔫樣,兩隻大眼直勾勾盯着陸雲滄,就怕他開口說個不字。
“呵呵。”
被紅玉的樣子逗笑,陸雲滄如他所願地搖了搖頭:“此處水靈力充足,與你有益,你就在外面多待一段時日吧。”
得了敕令的紅玉興奮地立刻變身回一條巴掌大的小紅魚形象,滿屋子亂遊亂鑽。
紅玉現在的樣子體型小,移動速度又快,一時間陸雲滄只覺得眼前到處都是飛來飛去的紅影,最後忍無可忍伸出手一把扣住他。
“別在我眼前晃,進水裡游去。”
窗一開,一條不怎麼引人注意的小紅魚劃出一道完美的曲線,噗通一聲再次進了水。
將紅玉丟出窗外的時候,陸雲滄不經意間看到甲板上出現了一名十分吸引人注意的男子。
只見這名男子穿着一身銀白色戰甲,頭上戴着同樣材質的戰盔,臉上戴着一副面具,將臉遮住了大半,只露出傲若冷星的雙眸與線條精幹流暢的下頜,男子身後站着四名身穿猩紅戰甲的偉岸男子,這四名男子各自手持一柄長槍,神色凜然,陸雲滄還認出了其中一名,就是當日在飛仙閣對着蕭浩初和自己甩白眼的石天成。
似是察覺到陸雲滄的視線,銀甲男子目光一擡,恰好與陸雲滄對視。
陸雲滄這才發現這名男子的眼睛竟然是一種近似於墨蘭的色澤,一旦凝視久了,彷彿整個人都沉入無盡深海,又彷彿看到了繁星點綴的夜空,整個心神都被一種安寧靜謐的氛圍包裹,明明是冷冽到極點的眼神,卻又無端叫人覺得被這眼神凝視時會生出一絲溫暖。
金龍劍氣突然在丹田中發出一聲長嘯,與此同時陸雲滄只覺得心神一定,登時自那份遐思中回神,發現自己還在直勾勾地和那銀甲男子對視着,不禁立即挪開視線,額角也沁出了一絲冷汗。
沒想到這名男子竟然身負幻術之類的神通,僅是對視一眼都差點深陷其中,陸雲滄暗道一聲好險,卻沒看到在他移開視線之後,銀甲男子眼中閃過的一絲意外。
“龍翡兄,我這艘船,可就是在等你了。”
蕭浩初的聲音傳到陸雲滄耳中,由遠而近,而他對男子的稱呼更是叫陸雲滄驚訝不已。
那名銀甲男子,竟然就是龍翡!
龍翡其人,是一個能被記載入蓬萊修真界史冊的傳奇人物,他一手創辦靈龍府,打通蓬萊與崑崙幽州等地的遠途傳送陣;他帶領着靈龍府用時三百年,一舉取代了幻海神教原本在蓬萊的霸主地位;他麾下的靈龍府戰力彪悍,一騎可當千。
除了這些有跡可循的真實事蹟,還有:龍翡此人生得無比美貌,卻又十分憎恨自己的樣貌,因此常年以面具遮顏——諸如此類各種關於龍翡的傳言,不管真假都被人們津津樂道,而陸雲滄也正是通過那些描寫蓬萊風土人情跟修仙界事情的雜記,知道了這樣一位傳奇的存在。
可他沒想到,這樣一位傳奇人物,竟然也被蕭浩初邀請上了船!
敲門聲響起,陸雲滄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蓬萊境內的傳奇人物龍翡,正靜靜地看着他。
“小友,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靈龍府的統領龍翡,同時也是我的好兄弟。”
被龍翡完全擠掉了存在感的蕭浩初在一旁微笑着說:“自今日起,他便要與小友你成爲鄰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