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自幼修仙,而立之年便得悟天道,不惑之時偶得一陣法古卷,餘甚愛之,日日鑽研其中玄奧,然窮盡半生,仍不能解讀其全部精髓。
太古之陣每一陣之中,皆暗藏變幻無常之法則,然其陣紋較之現如今,變動極大,又極盡繁瑣之能事,吾嘗試以現今之陣紋重新構建,雖有收穫,但與太古陣紋之變幻相比,仍不過九牛一毛,管中窺豹矣。
吾窮盡所學,堪堪解讀構建出十三篇太古之陣陣紋圖,吾將其分爲十三份,傳之於世,每一份皆附有陣法原身,唯望有緣得此玉簡者繼續參悟……”
在等待船開的三日中,陸雲滄只用了半天時間去當地人處打聽出海要準備些什麼,再一一準備齊全,而後剩下的時日中,就足不出戶待在客棧中,日日鑽研他從天地城中拿來的那個上古十三奇陣的玉簡。
書寫這篇陣法玉簡的作者自稱崑山罪老,玉簡一開頭便是他寫的一篇類似於簡介的文字,大意無非是自己是在如何情況下寫出這些陣法,並希望後來人能繼續解讀他當年無法解讀完全的太古之陣。
從最近翻看的一些陣法書籍中,陸雲滄也看到過相關的說法,據說太古之陣的陣紋,並非像現如今流傳的陣紋那般,一半由靈力組成,另一半則是天地間的法則,而是全部由天地間法則組建而成的,靈力只能起到激發陣紋的作用。
這樣的構成也註定了太古之陣的陣紋十分複雜難解,因爲天地間的法則本來就是渾然一體不分彼此的,修士很難輕易從裡面找尋出什麼規律,大多數人窮盡一生也無法領悟那些陣紋的含義,若想佈陣只能生搬硬套,當然也有一些在陣法上悟性極佳的奇才,能摸透法則的脾性,漸漸地讓法則爲他們所用,創出一個個神奇的陣法。
這個崑山罪老,明顯便是後者。想他能在太古陣法沒落的時候,憑藉一己之力重新將它解讀出來,甚至還用更淺顯易懂的陣紋來重現太古陣紋之威,在陣法上的造詣之高由此可見一斑。
看完前言,陸雲滄就懷着幾分迫不及待地心情繼續往下看。
一副十分複雜而完美的陣紋圖就這樣出現在陸雲滄面前,每一道大的陣紋都是由數不清的陣紋短節組建而成,陣紋短節之間連接十分順暢,沒有留下一絲明顯的縫隙空當,而且每一道基礎的陣紋都極其精簡,有些甚至比陸雲滄學到的那些還要簡練,這樣的結構可以最大限度的節省激發陣法的靈力消耗,種種發現皆讓已經身懷一定陣法基礎的陸雲滄見獵心喜,恨不能當場就把這繁雜陣紋繪刻出來,好親身感受一下太古之陣的威能,可惜雖然他有這個心思,時間卻並不允許,兩天多的時間僅僅夠他將崑山罪老解讀改寫後的大陣鑽研了一遍,甚至連原本的太古之陣都還沒來及看。
有些意猶未盡地將玉簡收好,陸雲滄整頓了下行裝就出了門。
出發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他要儘快趕到碼頭去與蕭浩初回合。
陸雲滄找的這家客棧距離碼頭本就不遠,走了一炷香工
夫,就遠遠地看到那艘華麗得無與倫比的大船,正騷包地停靠在碼頭旁,與上一次只有船沒有人的情況不同,這一次船上已經是衣帶飄飄彩裙翩翩,老遠看過去就能看到船上來來往往的全是女子……
陸雲滄腳下頓了頓,心中升起一種調頭離開的慾望。
“哎呀,小友你總算是來了。”
原本正在甲板上與一衆美人調笑的蕭浩初,眼尖地發現了黑着一張臉僵在不遠處的陸雲滄,急忙出聲招呼:“快快快,上船來。”
說着便自美人們身邊離開,親自下去扯着陸雲滄上了船。
“小友你看,三日不見,我這船如今愈發賞心悅目了吧。”
蕭浩初搖着摺扇一臉春風得意地問道。
更瞎眼了。
陸雲滄看着一船環肥燕瘦的各色美人,鼻尖聞到原本算得上清雅怡人,但夾雜交織到一起就開始變得刺鼻的各種胭脂香粉味,心中忍不住吐槽道。
“看,小友的房間我安排在這裡。”
蕭浩初將陸雲滄引到船頭位置上,那裡有兩間單出來的雅室,與那一衆美人的房間隔得比較遠。
“左邊那間便是小友你的。”
蕭浩初推開左邊雅室的門,看着裡面簡潔雅緻的傢俱擺設,陸雲滄略微訝異了一下,他還以爲每一間雅室中都會按照蕭浩初的審美,佈置得富麗堂皇。
沒錯過陸雲滄眼中一瞬間的訝異,蕭浩初嘴角一彎,一絲帶着一點頑劣的笑容乍然浮現,但很快就被他抹去,小心地沒被陸雲滄發現。
“小友可滿意這間雅室?”
“十分滿意,有勞前輩費心。”
陸雲滄在陌生人前的禮節,向來帶着大家族教導出來的那種一絲不苟,完美得叫人挑不出一絲錯,但也讓人親近不起來。
蕭浩初摺扇一搖,一臉自來熟地笑言道:“小友當真與我生分得緊,何需每次都前輩前輩的喊,叫我蕭兄即可啊。”
“那豈不是會太過僭越了……”
陸雲滄只覺得此刻,蕭浩初臉上滿滿掛着“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幾個大字,那些字還晃來晃去最後拼成一張大大的笑臉。
“我都不在意,有什麼好僭越的,就這麼定了。”
蕭浩初把摺扇一合敲了敲手心:“我的房間在此處轉過去第一間,與小友離得不遠,我們要在海上航行甚久,若是小友覺得無聊了,可以來找我手談幾局解悶。”
原本以爲右邊那間雅室是蕭浩初房間的陸雲滄眉尖一挑,轉而想到這風流種子湊了一船的美人上來,自是不可能放過美人環繞的機會,怎麼會住這種情景角落,不管如何,知道蕭浩初不住在這邊,陸雲滄心中鬆了一口氣。
“蕭兄貴人事忙,就不必理會我了,反正我的房間已經到了,剩下的叫我自行安頓就好。”
前腳進屋後腳轉身,陸雲滄堵在門口說道,臉上還掛着十分謙遜合禮數的微笑。
蕭浩初也不覺尷尬,哈
哈一笑道了聲好,隨即轉身離去。
見蕭浩初走遠,陸雲滄關上門去,先用神識掃視了一下室內,確認沒什麼不該有的東西之後,自儲物袋中取出塊螢石以靈力激發,一個簡易陣法隨即伴隨着飛散的螢石粉末浮現出來,而後沒入到門上靜靜潛伏下來。
這個陣法是經過陸雲滄自己改進過的防禦陣,同時帶着隔音與小五行幻陣的功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論蕭浩初做出何等親近姿態,陸雲滄都不會對他全然信任,只因他與木易青錢鑫兒那種心思單純的人截然不同,他的心思與目的都隱藏得太好太深,讓陸雲滄琢磨不透也無法猜測。
陸雲滄自認在心機上自己不可能是蕭浩初的對手,所以只能儘量少與他打交道——既然他說了要幻風貝,那麼等到了青隴島,自己就多找些幻風貝給他,權當付了船資,至於蕭浩初是否有其他算計,陸雲滄秉持着敬而遠之的心態,完全不打算搭理。
一絲靈力波動自儲物袋中傳達到陸雲滄識海,其間還帶着一點委屈心態,是紅玉在控訴陸雲滄把它關了太久。
陸雲滄低笑一下,取出靈獸環將紅玉放了出來,金紅光澤一閃,穿着貼身魚鱗甲跟輕紗束腳褲,赤着一雙小腳丫的紅玉人形便出現在了雅室中。
“好濃郁的水靈力!”
紅玉一出來就歡呼一聲,蹦躂着竄到雅室臨海的窗口上,扒着窗框向外看。
“主人!我能出去遊一會兒嗎!就一會兒!”
紅玉盯着窗外碧波盪漾一望無垠的大海雙眼放光:“光在靈獸環的淡水裡泡着,我都快要生蟲了!”
“原來你不光會生蛋,還會生蟲。”
面對着紅玉,陸雲滄終於找回了心智上的優越感,輕鬆一句話就說得紅玉跳腳不已。
“此生非彼生!非彼生!”
紅玉氣咻咻地喊完,繼續眼巴巴地看着窗外。
想到這傢伙自出生就在那升龍井裡,恐怕長到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海,陸雲滄心底一軟,伸手暫時解除了自己佈下的陣法,幫紅玉推開了窗。
“就去遊一會兒,船馬上要開了。”
“知道了!”
紅玉自窗口一頭紮下去,半空中搖身一變,化作一條一丈來長的金紅鯉魚,噗通一聲鑽進海中。
看着在海里游來游去撒歡的紅玉,陸雲滄無奈地笑着搖搖頭,不由得暗自反省,是不是真的把這傢伙關得太久了,不過想到別的修士圈養的靈獸,基本也都是打架的時候才放出來,陸雲滄也就釋然了,跟那些修士一比,自己這主人應該還不算太差?
一聲尖叫拉回了陸雲滄飄遠的思緒,定睛向窗外一看,陸雲滄只覺得心中一股怒火騰地一下就燒了起來!
只見不知何時海面上飛來兩名女修士,正合力用一個漁網狀的法器將化爲魚身的紅玉緊緊捆着,試圖把它撈出水面!
陸雲滄想都不想,揮手便是一道劍氣激射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