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收拾完,看到對着電腦微笑的程箏然,不由得毛骨悚然。她家少夫人,不會是在失戀後網戀了吧。懷着不安的心情,張媽掏出手機,猶豫是否給家中的太太通風報信。
要是太太知道,是終止程箏然的旅行,還是考慮到兩人註定要離婚,對程箏然的狀態持默許態度呢?
在荷花村休整一晚,程箏然起牀看早晨的風景。
仍舊是晝短夜長,程箏然六點起牀,拉開窗簾,看到漆黑一片。習慣黑暗後,能隱約看到遠處池水中泛起的粼粼光澤。
張媽睡眠淺,看到程箏然站在窗前深思的背影,十分慚愧。她一個傭人,居然比主人起的還晚,實在很懶惰。急忙從被窩中爬起,驚動了程箏然。
程箏然笑道:“沒想到張媽也起這麼早。”
張媽問:“少夫人一般都起得很晚,今天起這麼早,因爲睡不着?”
程箏然乾笑。她一向睡得晚,起得很晚,有時候能睡到下午。這次出門,舟車勞頓,昨晚很早就休息,所以今天也起得很早。
張媽繼續說:“要是少夫人想睡個回籠覺,咱們就在這裡多呆兩天。”
程箏然點頭,“也行。”
按照她照顧顧茉莉經驗,孕婦都嗜睡,她現在還沒有反應,應該過兩天就會反映出來。反正她不急着趕行程,走到哪裡算哪裡,多呆一天沒有也挺好。
吃過早飯,程箏然仍舊清醒,和房東閒聊起,房東笑,“其實孕婦嗜睡也分人,我家兒媳婦懷孕的時候,壯得像頭牛,能吃能喝。最後生下個大胖小子。”接着,房東問程箏然懷男孩還是女孩。
程箏然彎起嘴角,“都好。”
以前很多人重男輕女,但房地產徹底改變這一古老傳統。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父母的小寶貝。
而且,爲了解決男女比例失衡的問題,醫院明文規定,禁止醫學需要的嬰兒性別偵查,所以人們關注的更多的是嬰兒健康,而不是性別。
程箏然覺得自己運氣好,不用像顧茉莉那樣受罪,爲此專門拍了大頭貼給顧茉莉發過去。很快,顧茉莉回覆:不是本人。
程箏然失笑。
難怪她能秒回,原來是秦川玩她的手機。
顧茉莉強勢,尤其喜歡女性心理學。現在手機這一類的私人物品落到秦川手中,顧茉莉從此和女權主義脫邊了。
程箏然笑笑,打字:沒關係,你可以轉告她。
因爲程箏然隨時攜帶手機或者相機,蕭母專門用加急快遞給她們郵遞了三件防輻射的小背心。爲此,三人在荷花村前後呆了三天。
坐上長途汽車,從下午熬到晚上。司機在中途下車抽了根菸,休息十分鐘,乘客紛紛下車,程箏然也由張媽扶着上廁所。
程箏然記得顧茉莉有小便失禁的情況,還好她肚子這個不折騰她,不然肯定出洋相。程箏然把想法和張媽一說,張媽建議她墊上尿不溼。
程箏然覺得滑稽,但隨即認爲是個好方法,照做。
敢在九點
之前,長途汽車進入休息區。
一車人在車上眯了一覺,被叫醒已經早上四五點。
程箏然揉揉痠軟的腰,心想張媽肯定又要抱怨。果然,張媽買了新鮮的早餐,開始唉聲嘆氣。
堂堂豪門少奶奶,居然過起了普通人都不願意接受的艱難生活。這是爲那般?但她不敢在程箏然面前發牢騷,只能耷拉着臉,和程箏然相顧無言。
程箏然把早餐拍了幾張照片,上傳到圍脖:所有的幸福,都來源與苦難。要不是長途跋涉,始終無法體會甜粥的美味。
早上九點,程箏然來到目的地。
在青旅睡了一覺,已經是下午。
程箏然掛上相機,出門遊玩。
這是個以手工製品聞名的小鎮,出售最多的就是的髮簪。
程箏然走進一家門口立着百年老店的店鋪。
店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頭上戴着金步搖,側頭回眸,流蘇就晃來晃去,程箏然看得眼熱,挑選了三支髮簪,央求店主教她如何盤發。
店主操着濃重的方言給程箏然做演示,程箏然不懂,然後讓張媽當模型,又給她演示幾遍,程箏然終於慢慢上手,也漸漸習慣了店主的口音。
印象最深刻的一句,“這樣盤着很緊,走一天都不會掉。”
程箏然很喜歡她尾音翹起來的部分,覺得很有女性的柔美。
次日,程箏然開始大掃購。髮簪,手鐲,項鍊,戒指,等等。張媽提了大包小包,周全手裡也是滿滿的,實在買不了,程箏然才停手。找到當地的郵政,把禮物寄給老朋友。沒有設計什麼東西給誰,隨手把東西塞到袋子裡,寫上名字,完事。
睡過一覺,坐上早起的火車,來到新的城市。
張媽把趕夜路的事情和蕭母彙報,同時抱怨旅行很辛苦,蕭母就發出最高指示精神:特地買白天的火車票。如果程箏然問起,就說:雖然把時間浪費在路上可惜。但旅行的目的在於體驗,坐在火車上看風景也是一種體驗。
程箏然無話可說。
她知道這些話是蕭母借張媽之口告訴她的,希望她不要逞強。她若是一個人,完全可以嘗試走夜路,但懷着孩子,她也不敢託大。同意。
坐火車是一種奇妙的經歷。在狹小的空間,和來自天南海北的旅客交流,然後各奔東西。有點傷感,又有點詩意。難怪文人經常把人生和火車、客車一類做比喻。
一路往南,看着外面的連綿起伏的丘陵,程箏然覺得視線很開闊。可惜這種場景無法用相機記錄,只能寫下隻言片語。
打開微博,程箏然意外發現,點擊率過萬。
她本來就是名人,之前爲了依依文化有限公司大出風頭,很受媒體關注。同時又是金融鉅子蕭逸的妻子,身份不同凡響。且前段時間蕭逸無故被免職,外界傳的紛紛揚揚,過了一個星期,蕭逸身邊又出現另一個女人……
無法探知蕭逸的動態,衆人對程箏然的舉動無比好奇,不少人以爲她重新啓用微博是爲了幫自己
號召羣衆力量,沒想到每天更新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然後配上一些心靈雞湯。
評論很多。羨慕者有之,嘲諷者有之,挖苦者有之,甚至有人指出,程箏然在作秀。
看到這條評論,程箏然驚了一驚。不爲這人言辭犀利,而是她產生一個顧慮:實時更新雖然能記錄下最深刻鮮明的感受,但容易泄露行蹤。不如設置成定時,延後兩三天發表。
其實程箏然反應的有些晚了。大小媒體看到程箏然自報行蹤,紛紛跟蹤而來,只是在大家印象中,有錢人出門都應該前呼後擁,極盡奢華,所以那些大小媒記衝到高檔酒店蹲守,始終不見程箏然其人。
後來看到程箏然發表在長途汽車上的早餐照片,終於摸清這位豪門少奶奶的行事風格,改走拼命路線。
可惜程箏然真正做到洗盡鉛華,和張媽周全三人打扮地極爲簡單,好幾次和扛着相機的攝影師擦肩而過,雙方都毫不知情。
大衆眼中的程箏然,不是珠光寶氣地出現在慈善會場,就是拍了厚粉穿着古裝飛躍在舞臺上,猛地一見梳着馬尾辮的小姑娘,正常人的第一反應是:這孩子是那個學校的。程箏然想明白自己的優勢劣勢,開始重新部署自己的行程。
會議室中,琳達咳嗽兩聲。
蕭逸擡頭,淡淡地說:“繼續。”
發表演講的經理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地看着圍着圓桌而坐的人。
琳達再次咳嗽一聲,提醒,“老闆有沒有意見?”
蕭逸這次連頭都沒擡,“下一個。”
琳達嘆息,揮揮手。
老闆家中的事,她聽說了一些。
自從程箏然上了火車,蕭逸就恢復原職。但蕭逸的注意力明顯不在工作上,手機微博定了自動刷新功能,沒半分鐘刷新一次,即便這樣,仍舊堅持每十秒鐘手動刷新一次。
既然放不下,當初爲什麼要她走?
難道這也是有錢人的特殊癖好?
遲遲沒聽到有人說話,蕭逸看琳達。
琳達低聲說:“都說完了。”
“哦,那就散會吧。”
琳達臉一黑,深覺自己老闆做事太不靠譜。所有人走後,琳達關上會議室的門,說:“老闆,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聲音在空曠的會議室迴盪,蕭逸皺眉,“沒想到琳達還有當知心姐姐的興致!”視線在關好的門上掃過,笑着搖頭,“還好我知道你對男人沒興趣,不然我一定會誤會你打我主意。要知道,我現在可是孤家寡人,沒有老婆撐腰做主的男人很可憐的。”
琳達哭笑不得,“要不我幫你把箏然追回來?”
蕭逸收起手機,問:“自從公司和維爾集團合作,引進最新生產線,你難道沒發現不對經的地方?”
琳達一凜,試探道:“大老闆,那些事……很危險。”
半晌,蕭逸點頭。
“原來是真的。老闆,你真的決定了?要是被發現了,蕭氏就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