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花鳥

結束了這次的商人司爭奪賽後,得到北九州商人司名號和龍造寺家御用商人的身份的本家團隊開始着手準備着剩餘物資及相關的運輸安排着返程的事宜,大家似乎都沉浸在這份喜悅之中,像極了「鯉魚跳龍門」成功之後歡呼雀躍的幼龍們。哪怕是在得知結果時內心不安的我,此刻也歡呼雀躍地計劃着回到平戶町的慶功宴,彷彿那份影影綽綽的焦慮都不存在一樣。

博多町的傍晚,似乎並沒有因爲我們成爲北九州的商人司而有着絲毫的喜悅,始終擺着和白天的臉色一樣,陰陰沉沉。而這沉悶的氣氛卻並沒有影響我們這忙碌而歡快的隊伍,大傢伙依然幹勁十足,來自五島水軍的彌吉甚至直接端着一壺酒,邊醺邊指揮着五島水軍的運輸隊伍,顯得風雅而又務實.....

“大夥們加油搬喲~哈哈哈~”

這豪放的姿態,讓我很難將他現在的樣子和當初那個迷茫不知所措還依舊咧嘴笑的那個男人聯繫到一起。

“辦完了這事情回去頭領重重有賞啊~歐拉歐拉歐拉~”

嗯哼?空條承太郎?靈感來自這裡?

被這喜慶的氣氛深深感染着的我,腦子裡也開始胡亂着吐槽着亂七八糟的東西....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看來瘋掉的並不只是我。妹妹揮舞着珊瑚色的袖口隨着四周照明的火光曼妙輕舞,嘴裡唱着那中華大地耳熟能詳的歌謠,還時不時的鼓勵着來往忙碌的夥計們;小六則始終跟着仙造跑上跑下的忙碌,依舊扮演着仙造那未曾僱傭過的助手角色;而仙造那時常咧着的大嘴,此時比彌吉咧的還大,笑的也是更加的開心。

“咱們老百姓啊~嚯嘿今兒個高興~”

埋着冷峻面龐,晃悠着我的小腦袋,我也融入了大家的氛圍,徹底的瘋了.....

......

來自玄界灘的海風開始變得有些凌厲了起來,不裹着一點臉龐似乎還會感覺臉會被劃破口子一樣。也許是這進入十月份之後天氣將開始逐漸轉寒的緣故吧,這一年過的,真的是有夠跌宕起伏的。也許是爲了避一避這有點鋒利的海風,也許是真的激情退卻後那一點點倦意,我裹着被子,拖着懶洋洋的腳步慢慢的飄回了休息室,而休息室裡另一張牀上的妹妹在上船後直接倒在牀上就沒有醒過,額頭上的三瓣花鈿依舊鮮豔如初,眼角邊的線條似乎因爲一晚上的忙碌而有一些許的暈妝,然而伴隨着搖晃的船艙和微透着的三色光,在眼前構成了一層濾鏡,朦朦朧朧,照在妹妹那酣睡的面龐,可愛溫和之中略微有些的挑逗,卻絲毫不輕佻.....

模糊之中,隨着海浪輕微的跌宕,商船悠悠的沿着北九州的邊畫出一條條不規則卻充滿着趣味的線條,而我則隨着這輕輕的節奏,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

呼~

經過了一日迷迷糊糊的海上航行,此次出戰大部隊安全返回到了平戶港口,在喧鬧的舉辦完了慶功宴之後,圓滿完成此次任務的瀧,昂着頭插着腰走在前面,帶領着彌吉和其餘的水夫們返回江川之砦了;來自山潛裡的雷助和一若在向我們道別後也帶着他們的同伴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這漸漸來臨的夜色中;剩下的伊惠屋的夥計們,我打算就讓他們放一天的假期作爲獎勵吧,畢竟這次出陣爲了本家的榮譽出盡了力氣,並且店內日常運轉還有着留守的手代們維持着運營相關的事情所以無需擔心。而讓我感到有些以外的是,隨同此行的那五十名浪人武士之中,居然有十多個人願意留下來成爲伊惠屋的一員,至於職務安排嘛,倒是表示更希望做類似於安保和外出作業之類的工作,就像此次出行所委託的任務相似的就行,也許是此次同我們一起完成商人司的爭奪賽的時光裡讓他們感受到了伊惠屋的魅力吧,正好經過這一個月以來同大家的朝夕相處也熟悉彼此,要快速融入伊惠屋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尤其是對於這次出行之後嚴重感受到人手不足的我來說,這簡直就是上天白送的優秀員工呢!

“伊惠大人,請您務必讓我們成爲伊惠屋的一員!我們大家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發現同你們一起共事的過程非常讓人開心,也讓人充滿希望,也許跟隨者伊惠大人我們就真的能夠出人頭地呢!”

“對噢!對噢!就再也不用當浪人咯~出人頭地嘿!”

“嘿~嘿~哈!”

這羣浪人武士如此的說詞,讓我也非常願意去相信他們,這就有點類似於員工被企業文化所吸引而對企業有着高度的認同感之後會更加爲了企業良好發展而努力之類的說,雖然這些成年人世界裡的商界政界事務對於我這個尚未進入大學的女生來說還是有些雲裡霧裡,好在平時閒暇時光也有去了解一些縣相關的消息,在長輩們聊天的時候也有認真去聽和思考的說,不然這個伊惠屋可能真的早就垮掉了罷。雖說這次意料之外的收穫了一批新的夥計們,然而距離我所認爲的人手缺口來說,還不夠完全填補上....

看來莉璐姐姐說的果然沒錯啊!隨着伊惠屋的快速成長,所需要做的事情也是越來越多越來越雜,這人手真的是嚴重缺乏了...不過,在這平戶町想要招到優質有潛力且數量多的夥計可並不簡單.....

噢對了,說到莉璐姐姐,這次回來似乎就沒有見到蹤影,就連宴會也未曾見到,我這稀裡糊塗忙着舉辦慶功宴竟然把自己的大貴人都給忘記詢問了!記得之前是有拜託她幫忙照看一下店了啦.....

在詢問了一下留守店裡的手代之後,大約知曉了莉璐姐姐在山潛裡的忍者大致同我們匯合的時候就安頓好了伊惠屋的日常雜事和她的南蠻商館的日常事務,去了界之町,估計是同她的那個金髮俊美的拉菲耶魯去了吧....

只好等她回來再好好嘮嘮嗑好了,到時候一定好好開一瓶珍陀酒,把酒話桑麻哈哈哈~

要是可以把酒話機麻就好了(誤)

宴會的喧鬧聲隨着夜幕的緩緩加深而逐漸平息,然而大多數的夥計們依舊沉浸在這坐上北九州商人一把手位置的喜悅之中,喜氣洋溢,只是因爲睏意良久侵擾而選擇回屋休憩。連一向不喝酒的妹妹,此次也特地爲了和我舉杯而開了一瓶利休酒開懷暢飲,當然結果就是這會兒早已經躺在她的牀上醉醺醺的睡着了~而小六則像個小媳婦似的總是全程掌管着仙造的飲酒以及社交,讓我感到有些許想笑的是仙造對此似乎並沒有很討厭甚至簡單粗暴的拒絕和反抗,反而有點乖乖的聽話默默接受管教一樣。讓我也有些許矇蔽這到底是說仙大嘴巴人本來就是性格溫和任勞任怨呢還是心甘情願被這樣管束呢....

有時候可能愛情這東西真就讓人摸不着頭腦,出現的毫無理由,消逝得也毫無順序。

最奇怪的,應該是爲何我今晚那麼多愁善感,也許還是這酒精作用導致的吧,意興闌珊.....

.....

凌亂的頭髮彷彿快要累斷自己那本就不粗的脖子,緊皺着的眉頭和沒有睡好的雙眼帶着些許的煩躁與難受,而略微有些喘着的呼吸讓我只感覺自己脣乾舌燥的難受,索性打算一腳踢開那憲法黑茶鯨魚的被子,然而卻發現自己無論怎樣都使不出力氣來。

“唔...嗯...”

意識上認爲自己已經醒了過來了,然而事實上身子並未移動半分,被子依舊捂着摳鼻,頭髮越纏越緊讓人快要感到窒息。

“唔噢~哈!”

隨着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喊叫,我眼前的黑暗似乎一下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掀開,眼前露出了久違的曙光....

“老姐起牀啦~看我特地叫廚子給你磨的豆漿!還特地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炙烤秋刀魚呢!按你的喜好就只有一丁點點的鹽哦~”

一片慘白的光影遮住我的眼前,而這僅有的叫喊讓我依舊分不清楚這聲音究竟是來源於夢境還是現實,而少許片刻之後,眼前終究開始浮現出一個女孩的身影。

“姐姐你怕是喝多了吧~都還沒睡醒,一會兒這些東西可都涼了不好吃了蛤!”

“唔....”

原來是妹妹,不過她今天怎麼醒這麼早,明明我還記得昨晚她沒喝多少就醉醺醺了,還是我和另一個女孩子扶着她回房休息的。

“姐姐~我就說叫你別喝酒你老是不聽!你看,喝醉了起不來了吧!腦殼要疼的吧!哼!”妹妹雙手叉腰着開始對我“呵斥”起來。

“我....哪有.....”

腦袋偏向一邊,胡亂纏繞着的頭髮似乎永遠都打不開結似的,我有些不情願的小聲嘟嘟道。

“所以叫你別喝酒別喝酒!你看我不就沒事兒麼~生龍活虎......”

“喂喂!誰昨晚沒喝酒喲?誰又沒事兒還生龍活虎喲~我是不知道昨晚和那誰扛着誰纔給送進屋裡的唷~”

我嘴脣一瞥,立馬擺出事實開始反擊。

“唔哼!誰.....那個昨晚.....睡...了......”

單馬尾的妹妹小嘴嘟嘟着,委屈的都能翹到天上去了。

“不相信.....哦啊哈......不相信你可以去....問啊....”

我這也一路打着哈欠才把這句話說完,看來因爲酒精的作用讓我確實一晚上都沒睡好,還覺得頭昏腦脹一點也不舒服,看來這個酒是真的要少喝。

“你看你這還打着哈欠呢,你看這小六早就給你準備好了洗漱的了,你趕緊洗漱了把秋刀魚吃了開早會喲。”

“噢.....”

有些矇蔽的敷衍了一句,我開始拿已經浸過水的毛巾開始揉着眼睛讓自己清醒一些,嗯不對?早會?

伊惠屋啥時候會有了「早會」這種無聊且可怕的東西?!

“小六....小六....”

在連着喊了好幾聲沒人響應之後,我開始快速收拾好自己,胡亂的吃掉了秋刀魚後,端着我的那碗豆漿往町屋大堂方向走去,樣子像極了平時在家穿着睡裙端着豆漿邊喝邊給家裡寵物做飯的場景。

一走下樓,就看到伊惠屋的許多人都規規矩矩的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我的到來,搞得全場我是那個最沒收拾最滑稽的那個人。

“老闆娘好~”

嚯!這異口同聲的,這還是我的手代們麼?好陌生....

“姐....咳咳,老闆娘大人,您對今天的早會開場還滿意嗎?”

故作紳士的姿態與手勢,妹妹有些壞壞的對我微笑。

“誰叫你們搞得這個亂七八糟了的,不是說伊惠屋沒那麼多條條框框嗎.....”

見我這麼說,妹妹鼓着嘴,有些生氣。

“你是不是傻啊姐姐!這剛剛弄完了一件大事情,自然需要向大夥兒們規劃指明下一步的規劃呀,這早會我也沒說要天天開真的是......”

看來這次又是我的錯,我的鍋,我就不該吐槽........不過真就所言極是,在本家已經奪得北九州商人司寶座後,也該有更進一步的發展目標和規劃了。

“既然你們二老闆都這樣說了,那我....就好好跟大家談論下本家接下來的目標吧!諸位都知道本家在幾日前已經正式成爲了北九州的商人司,這也是我們從一開始創立之初就有着的目標。如今已經實現,那我們的眼光就不能之侷限在北九州這一塊,我們應該成爲整個九州最好的商家!所以下一個目標,那就是伊惠屋稱霸九州!”

說着說着,激動的我手還懸停在半空中。

“噢!嘿!聽着可太激動人心了!稱霸九州~”首先附和增勢的是妹妹。

“老闆娘我們一定可以稱霸九州!”小六也很激動!

“無論如何我們都會跟着老闆娘的~”來自眼前不知名的手代....

“那今後本家的目標,就是稱霸九州!無論是北九州商人司還是南九州商人司,都是伊惠屋!”

“遵命~”

.......

在休息些許時段後,伊惠屋便開始要向着更高的目標努力着,作爲龍造寺家的御用商人,從下個月起就要獻上軍資金以以更加促進雙方關係了。而在月底的時候,有忍者報告近畿的霸主三好長慶對河內地區的高屋城的守護髮動了攻擊,看來戰國亂世裡各個大名之間不是你吞併我就是我吞併你,大大小小勢力太錯綜複雜了。

正當我想着該努力繼續擴大伊惠屋在九州的勢力的時候,一則報告打斷了我的所有構想。

“報告伊惠大人!大友家藉口龍造寺家未經允許私自舉行北九州商人司的爭奪賽而向龍造寺家宣戰了!其背後的博多屋也宣佈不再擔任龍造寺家御用商人職務,並且不承認此次商人司的寶座判定....”

原本還在擺弄着盆景的我,有了一絲驚恐,果然之前的不安應驗了嗎....

“姐姐,怎麼會這樣....”妹妹一臉無助的看着我,完全沒有頭緒....

“彆着急....我想...想.. 想想.....”

雖然有預感博多屋會使一些陰招,但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方式....

這事情開始超出我的預判了,讓我開始惶恐....

惶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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