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螢飛

嘭嘭...

交付日...

終將到來的命運之日...

是審判?還是加冕?

是啓幕?還是終焉?

.....

....

咳咳,還是正經點,不要搞得像那些貼着洋牌的國產品牌打廣告的一樣....

交付日當天,天氣並未像我想象的那樣同前幾日一樣豔陽高照,相反是個不太沉悶的陰天,着實有些意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照大神又悄悄躲回了山洞裡,然而我卻沒辦法去找到天鈿女命來跳舞呢....

但求多福,別無奢念..

右手不停地擺弄着濡羽色的繩子,憲法黑茶的外着也整理的有棱有角,絲毫不敢有一絲的怠慢一樣,深緋色的花鈿和下眼線似乎有些暈妝,眼下部的妝容明顯有着補妝的痕跡,不用說,我肯定是又熬夜了。雖然熬夜對我來說一直都是常態,尤其是第二天有重要事情的時候....

伊惠屋的衆人幾乎都按着出發當日的盛裝打扮在指定的席位等待着,我悄悄撇了一眼妹妹,有些凹陷的眼眶似乎悄悄告訴着我昨晚妹妹也沒有睡好,而一旁的小六則是神采奕奕,坐姿端正,最左邊的仙造則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的打了個哈欠,好在龍造寺家的當主還未到場....

不過話說回來,博多屋的人也並未到達這評定現場,按理來說作爲比賽的參賽者理應同我們一樣在此等候纔是,難道......

腦袋裡正在飛速運轉着各種陰謀的片段之時,博多屋的島井宗室帶着他的番頭手代們進入了評定席陸續就坐,而那個嘴巴咧的很大的半助也跟隨着他們家大老闆進入席間,然而全程的視線都在躲避着我,生怕我還要叫他去修下水道似的。

“喲,這不是伊惠屋的大當家嘛,幸會幸會!”

穿着葡萄色潑墨着物的島井宗室,梳着高高的束髮,原本我以爲大老闆會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膩男子,然而出現在眼前的這個九州大老闆卻長得很是壯碩,國字臉,大大的鼻子,濃濃的眉毛,像極了北方人...

“幸會幸會...”

略有些尷尬的迴應了一句後,我有些木訥的坐在席子上,不知道該如何將這個尷尬的對話進行下去。

....

這間空曠的評定間裡,兩家的人都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發,似乎都在等待着對方那邊有人出來打破這個僵局,而真正打破這個僵局的人,卻是姍姍來遲的龍造寺家的人。

龍造寺家的小姓將扇門打開後,龍造寺家的當主龍造寺隆信便氣勢熊熊的走了進來,坐在上座,而面對着他的衆人都向前彎下腰。

“哦?看來衆人早已在此等候了,哈哈哈。”

這標誌性的肥熊之聲還真是跟這位館主大人的相貌很搭,可以說是天作之合了。

“館主大人,博多屋在此光侯大駕已久....”

島井宗室的這句話聽得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什麼光侯大駕?還已久?明明遲到了纔來一會兒而已!

“不愧是本家一直以來的御用商人呢,博多屋此番辛苦了。”

“承蒙館主大人誇獎.....”

聽着這倆人的對話,不光是我,坐在我一旁的妹妹都很是氣憤,從這倆人打照面以來的互動來看,隱隱約約之中讓我嗅到了一股厭惡的味道,也讓我愈發的擔心事件今後的發展。

“那麼接下來,在此就正式開始此次商人司爭奪賽的最終判定,在此之前我們會對各位爲期一個月的項目進行考覈評判,最後再評定出最終結果,而這個時間段的各位只需要在這裡休息半日即可....”

正當我心裡還在嘀咕這驗收工作半日就能夠完成的時候,館主大人就發話結束了這次的評定。

“這次評定就到這裡,我會立刻去對各位的發展程度進行考覈,退下吧。”

“是......”

所以?趕了個大早的評定就這樣簡單的結束了?難怪博多屋的人會踩着點到....

說好的霓虹國的匠人精神,對待工作認真的態度呢?我是一點都沒有看到,由此想到了某些所謂的公知....

算了,先等待結果吧,畢竟這會兒的考覈結果纔是關係到本家的未來。

....

兩家的休息區雖然都被安排在同一塊地方,然而兩家的夥計們彷彿有種天然的隔閡一般各自聚在自己本家的人羣堆裡,並沒有什麼交流,從島井宗室的神情來看,似乎並不是那麼慌張。而這時候通過瀧和雷助蒐集到的情報來看,博多屋的樂市項目似乎並沒有多好的效果,如果博多屋並未同龍造寺家勾結甚至共同策劃着陰謀,這次商人司的寶座應該是非我莫屬了!然而此時的氣氛讓我卻一點也沒有勝券在握的感覺。

“伊惠大人似乎看着憂心忡忡啊,是有什麼心事麼?”

這聲音竟然是從博多屋方向傳來的,而說話的人是那個島井宗室。

“唔...並沒有...還好...”

“噢噢,我還以爲伊惠大人是爲了一些心事兒發愁呢,比如心上人之類的哦呵呵呵呵....”

望着島井宗室那副粗獷又寫滿了“我是奸商”的臉,我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這種時候還來赤裸裸的調侃我沒有男朋友的事情!真是可惡呢!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等會兒要是輸了那就哭着來求我吧!奉承我吧!我心裡暗暗的想着。

這次商人司的寶座一定拿下!

....

要我說這霓虹國的席子有時候還真的是不舒服,坐久了就開始覺得渾身不自在,總想着站起來溜達一圈,雖然比起凳子來說還是要舒服些,不過讓我忍不了的就是不能兩腿伸直了坐着。雖說作爲大老闆我可以盤腿坐而不必按照當時的禮儀要求使用女性跪姿,然而腿盤久了還是容易麻,要怪只能怪這個驗收安排太過簡單隨意,絲毫不人性化。

妹妹則是完全坐不住的樣子,直接站起來繞着劃定的活動區域繞着圈圈走着,小六跟五島水軍的水夫們嘮嗑得不亦樂乎,而仙造則和那羣山潛裡的忍者安靜的坐在席子上打起盹了來。可能是忙了那麼久這突然間長達半天的日子無事可做所以疲憊感一下次竄上來了吧,而我在心裡一直唸叨着這個驗收趕緊結束...

真的是心慌慌...

....

在等待了大約七個時辰後,龍造寺家的小姓前來告訴我們即刻前往評定間等待館主大人,終於,審判的時刻到來了,就像劇本里描述的那樣,一切都向着終結前行。

“館主大人吩咐,請各位按照指定位置坐好,等待館主大人到來。”

“是...”博多屋的人立馬回答,顯得特別諂媚。

難怪古時候的文人都會以“銅臭味”去形容商人,這種趨炎附勢的行爲看着是真的很讓人討厭,然而仔細想一想,在這個重農抑商的社會裡,商人想要生存下去,這種諂媚其實也只是爲了自保而已。

我們坐好片刻,跪坐在扇門一旁的小姓就將上座邊上的扇門打開了,而一臉莊重的龍造寺隆信大人,緩悠悠的走向了屬於他大名身份的位置,慢慢坐了下來。

“諸位,經過我和衆位家臣的考察與合議,最後商討出了這次比賽的結果,我就開始向大家說明了。”

聽到此次比賽即將宣判,衆人都屏住了呼吸,安靜的等待着館主大人宣讀結果。

“這次伊惠屋的‘建設町屋’的發展成果不錯,不過我嘛....對伊惠屋的能力還有着更大的期待,就規模來看也並沒有讓我特別的驚訝,而町屋的設計也算是中規中矩,倒是這個下水的整備嘛還蠻有意思的..”

“唔....”我有些失落,咬着嘴脣發出了一點小小的聲音,從館主大人的話來看,似乎這次的發展成果並不是特別讓他滿意....

“博多屋嘛,作爲本家的御用商人,也是現任商人司,在這次商人司爭奪賽中算是中規中矩,發揮良好....”

嗯?等等我沒聽錯吧?只是稍稍減少一些手續費而已,來往的商人並未因此變得積極熱鬧,這「樂市」辦的都沒有多少水花漣漪,還能叫發揮良好?

“多謝館主大人擡愛,此次若不是伊惠屋不專心完成項目任務,不務正業,這一次的樂市想必效果會更加的好,也會令館主大人更加喜悅....”

我開始懷疑我自己的耳朵,不,我甚至開始懷疑這個世界,這個時空.....

“所以.....嗯嗯...”館主大人擰了擰嗓子,準備宣佈最終結果。

“這次伊惠屋的商人司的事情,原本打算先擱置一下,然而伊惠屋的「花之宴」帶來的高超人氣卻成功的帶動了博多町的發展,相比之下博多屋的表現更加平凡,所以北九州新的商人司的寶座就是伊惠屋的了,同時伊惠屋也同博多屋一樣,正式成爲本家的御用商人....”

“挖噢~....”坐在旁邊的妹妹興奮的叫了出來,而我趕緊轉過身去捂住她的嘴,畢竟這種評定場合可不允許有這種失格的事情發生....

“怎麼會這樣?館主大人?我們明明做的挺好的啊?”島井宗室非常不甘心的問道。

“哼,你們的發展成果難道還要我多說麼?就此結束!”

“多謝館主大人擡愛~”我低着頭恭迎着館主大人,嘴角早已經瘋狂的上揚。

“館主大人......”

無論博多屋的人有多麼不甘心,也不管他們背後到底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總之這次北九州的商人司寶座,是我的了!

“姐姐!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闆娘!!啊啊啊啊...”

本家的人,似乎都高興的瘋掉了。反觀博多屋那邊,彷彿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

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因爲缺氧,此時的我並未像我之前腦海裡無數次想象的那樣激動地跳起來,而是很淡定的站着,望着博多屋那羣人,而這時候島井宗室向我走了過來,臉上收起了他僞裝出來的所有善意...

“伊惠大人,別來無恙...”

“這次你們輸了,陰謀詭計有時候並不能幫你走上王座。”

島井宗室聽後,似笑非笑,陰陽怪氣的回了我一句,讓原本打算爲此次勝利而興奮的我被攪的心緒不寧....

“剛剛開始哦,伊惠大人,小心別找不到愛人,還丟了性命哦~”

我惡狠狠的盯着這個粗獷的男人,狠狠地咬着下嘴脣。

“啊哈哈哈哈哈......我們還會見面的伊惠大人...”

“唔....”

陰笑着背影讓我覺得噁心卻又不寒而慄,我才反應過來自始至終,我們並未談清楚博多屋的底細,而山潛裡的下忍一若接下來告訴我的情報,讓我更加不安。

“博多屋也是大友家的御用商人,似乎九州的很多大名都指名博多屋爲本家御用商人,而且島井宗室跟各個大名之間的關係,非比一般的親密......”

“大...大友家麼....”

唔...隱約覺得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這次真的是伊惠屋騰飛的時刻麼?

我不禁這樣問着自己,然而此刻我只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穩。

是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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