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依舊處於激烈的“掐架”模式。
“愛她就是想讓她幸福,如果只是想擁有她那就不叫愛情了。”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如果只是我愛對方,那就不叫愛情了。”
“如果愛情不是無私的,爲什麼有那麼多人願意殉情?”
“對方辯友,殉情本身就是一件自私的事情啊!在你爲愛殉情時,你有沒有想到過你的家人、朋友失去你會有多麼痛苦……”
忽然,手機響了,“曉桀麼,你快點過來!月潯現在在醫院……她……你快過來,我着急忘了帶銀行卡,手頭的錢不夠付醫藥費……你帶着銀行卡,在北航446醫院……”顧一平焦急的話語有些語無倫次。
“好,我馬上過去!”
我努力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給昕元發了條短信,“我有點急事,昕元你好好加油。”然後飛奔出B大校門攔了一輛出租車,衝司機師傅喊了句“去北航446醫院,要快!”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一陣酸澀的感覺涌上心頭。
在醫院手術室門口的走廊裡看到了顧一平落寞而又疲憊的身影,白花花的牆壁把他乾淨得一塵不染的臉映襯得更加蒼白無血色,消毒水的味道刺痛的我的鼻腔。
我輕輕地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顧一平,月潯是流’產了麼?”
“是。”他沉默了很久,原本溫柔的眼神顯得格外的空洞而又失神,“是我太自私了。”
我仰起頭,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輕輕地嘆了口氣:“那又如何。月潯離不開你,不是麼。”
他忽然抱着頭哭了起來,“曉桀,你知道麼,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因爲我,她不會……她流了好多血,鮮紅鮮紅的一片……可是,我真的很想留住她……”
那一刻的我,不知怎的,竟顯得格外地冷靜,“你根本沒有必要怪自己。”
“也許,我真的不該抓住她的手不放。如果我放開了,她就不會轉身就跑了。如果我不追……”
“那個孩子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不是麼。他就算活着,難道就是爲了證明月潯這輩子都無法面對你了麼。”
“那他也不該以這種方式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曉桀你知道麼,我也很想在這個世界消失……”他沒有再說下去,眼淚宣泄出了他全部的悲傷。
“一平,月潯不會有事的。”我強忍住盈眶的淚水,盡力而倔強地揚起嘴角的弧度,“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讓她睜開眼就看到你好麼。相信我,她從來都不會真的怪你。”
*
讓她睜開眼的第一眼就看到你好麼……
那天,顧一平對月潯開玩笑說,“我帶你去看恐怖片吧,哈哈。”
月潯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要。”
“你不是說你什麼電影都可以看麼?”
“看就看,反正也嚇不死人。”
後來他們去看了《咒怨》,月潯被嚇得睡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漆黑空蕩的電影院裡只有她和顧一平兩個人。
“我們這是在哪兒?”依在顧一平懷抱裡的她,眼神呆滯迷茫的樣子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顧一平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傻瓜,我們當然是在電影院啊。”
“嚇死我了,剛纔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夢,我夢見……”月潯跟顧一平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夢境中那些詭異而又奇怪的東西。
顧一平把懷抱中的她摟得更緊了,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只是夢而已。有我在呢,不用害怕。你看,你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啊。”
後來,月潯跟我聊起這件事時,說,“他說的沒錯,我睜開眼睛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人的確是他,那種感覺真的很好……”
“到底是怎麼搞的?!好端端的怎麼會流’產?!”昕元徘徊在手術室門口的走廊裡,有些沉不住氣地喊。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支支吾吾的話聽起來像極了搪塞,“她就是跑得有點急了……然後……”
“感覺你好像有什麼事瞞着我……”昕元看着我的眼神帶着一種莫名的犀利,也許,她早就看穿這一切了,不是麼。
就在這時,顧一平緩緩地走了過來,踩在地上的沉重腳步聲中透着一種頹敗無力感。看着他穿着白襯衫更加清瘦的身影,我心中不免有些苦澀甚至無奈。
昕元沒有說話,她直勾勾地盯着顧一平看,眼神中夾雜着複雜的情緒。與方纔給我打電話宣佈“捷報”時的興奮形成了鮮明對比。
越來越覺得,我看不懂的不只是她夾雜着複雜情緒的眼神,還有那個曾經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女生,我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