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去什剎海的酒吧“借酒消愁”。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喝得有些醉了的我，不小心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我擡起頭，看到是皓哲，嚇了一跳，連句“對不起”都沒有說，低着頭就想逃出酒吧。他卻一把將我抓了回來，按在了餐桌上，明明沒有用很大的力氣，卻讓我動彈不得。
他冷冷的笑讓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們還真有緣啊……”他狠狠掐着我的下巴，帶着挑釁的語氣，“怎麼着，他們還是分手了吧？”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知怎的，竟沒有了抑制不住的憤怒，但心卻早已涼了一片。
我冷冷地回了句，“是啊，你很開心吧。”
“我怎麼會開心？”他的語氣裡透着一絲無奈的淒涼，“她心裡喜歡的還是顧一平！”
“既然你知道，爲什麼還要勉強她呢？”我很無奈地反問他。
他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地撫摸着我的臉，讓我有種渾身上下不舒服的感覺，準確地說是有些反胃。忽然，我感受到他的嘴脣靠近了我的臉，我慌忙閃躲開，但又被他用力地拽了回來。
“不用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把手輕輕地放在了我的下巴上，“只是，你變得更漂亮了，讓我有點抑制不住了。如果不是因爲那天你把我罵得那麼不堪，也許我會喜歡上你呢。”
我心裡忽然涌起一陣莫名的酸楚，“對不起，我那天不該對你說那些難聽的話。可是，你不是也把我打得那麼狠了麼，就算是扯平了吧。”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和他說這麼多的廢話。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她？！”他近乎撕心裂肺地低吼道，“看到她和別的男生在一起，我心裡真的難受到了極點，有種想殺了那個男生的衝動！甚至想不擇手段地把她據爲己有！顧一平那小子也配和月潯在一起？！”
他臉上憤怒到極點的表情讓我毛骨悚然。天啊，好混亂的世界……溫津，你趕快回來吧，我已經應付不過來了。
“感情這東西，哪裡有什麼配和不配！”我聽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只是，那一貫溫柔的聲音裡溢滿了憤怒，似乎隨時都要爆發。
顧一平把我從餐桌上拽了起來，語氣裡帶着些許的責怪，也許是因爲擔心吧，“曉桀，你怎麼又來這兒了？”
皓哲冷哼了一下，一臉的冰冷和不屑，“居然還自己找上門來了……”
顧一平沒有理會他，對我說了句“我們走”，就拽住我的胳膊準備離開酒吧。
皓哲擋在了我們面前，“怎麼，看到我就怕了麼？！”
“我對你已經夠客氣了。”顧一平像是在堅持着最後一分的忍耐，“夠了。”
“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了你就別想走！”皓哲一把將我拽了過來，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再也無力掙脫了。
“放開她！”
“你先把話說清楚！你到底憑什麼讓月潯和你在一起？！”
“因爲我是真心愛她的。”
“愛？呵呵，你居然有勇氣在我面前說愛她。”
“既然你那麼愛她……”我歇斯底里地衝皓哲喊，“那你當初爲什麼要把她甩了？！你知不知道你們分手的那天，她在外面淋了多久的雨？！你知道麼……”
他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腰，怒喝道，“你給我閉嘴！”
我沒有理會他的憤怒，哽咽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帶給她的痛苦，根本不知道她有多愛你……”
忽然他吻住了我的嘴脣，幾秒的時間，對我來講卻是一場漫長而痛苦的煎熬，“說夠了麼。”
他冷漠的語氣讓我心頭泛起一陣徹骨的冰冷。
顧一平揚起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然後緊緊地拽住我的胳膊衝出了酒吧，我回頭看到他用餐巾紙擦了擦嘴。
跑到馬路邊上，我癱坐在地上，堅硬的地面透着冰冷的氣息，直接穿透了我的心臟。
我看到顧一平蹲在一旁埋着頭，應該是哭了，因爲我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地顫動。一貫堅強的他原來也有這麼軟弱的一面，還是他一貫的堅強都只是僞裝？
後來，我看到了顧一平微信上的簽名檔，“其實特別害怕你對我說，你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的。有時候，決定在一起可能只是因爲感動，而不是真的喜歡。”
*
又到了週末，昕元代表學校從南京過來參加辯論賽，讓我去看比賽。
那場辯論賽是在L大打的，題目有點奇怪，是‘愛情是自私的還是無私的’，昕元打的是反方，愛情是自私的。
第一場辯論賽，L大對N大。兩方辯手都是四個姑娘，昕元是反方四辯。
正方辯手慷慨激昂，“所有的利己行爲都不是愛情，只有不求回報去愛才是真愛。”
昕元毫不退讓，“對方辯友請注意，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對待愛情應該怎樣，而是現實社會中愛情本身是怎樣的。真正無私的只有親情，不求回報的愛情在現實中很難存在。” 她咄咄逼人地反駁着，有種壓倒一切的氣場。
聽着她的慷慨陳詞，我又想起了上次她對我說過的話……
那天，昕元給我打電話時，我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唯獨隱瞞了我找皓哲算賬被打的事兒。
“什麼玩意兒，靠，你們倆怎麼不早告訴我？！是月潯提出的分手麼？”
“是，她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面對顧一平。”
“如果我是顧一平，我也接受不了。這件事對他打擊太大了。”
“可是，顧一平他不會放棄對月潯的愛，所以……”
“你怎麼知道顧一平不會呢。男人這東西，有幾個是靠譜的。”
“至少顧一平是靠譜的啊，他是真心愛月潯的。”
“蘇曉桀，你真的太天真了。”
“昕元你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與其相信男人，還不如靠自己。”
我有點不相信這些話竟是從昕元口中說出的，忍不住感慨，“昕元，你好像變了。”
“怎麼變了？”
“變得對男人不那麼飢’渴了，知道男人不靠譜了……”
也許，她聽不出我看似開玩笑的語氣中隱藏的無奈，卻又覺得某些東西似乎在悄然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