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肅要殺皇帝??
高柔一頭霧水,陛下爲什麼要跟自己說這句話呢?
王肅爲什麼要殺曹髦?
這件事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其實王肅的風評在這段時日裡已經下降了不少,因爲郭氏的緣故,不少人都認爲,王肅是有意拖延時日,不願意讓曹髦登基。
他想取郭氏而代之的說法廣爲流傳。
高柔很清楚王肅的爲人。
王肅不至於這麼急切。
更不可能對皇帝動手,他一直都在養望,若是皇帝出了事,最先倒黴的就是他,名譽全毀。
小皇帝這是想離間朝中羣臣,想引起我跟王肅的矛盾?
高柔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屑,隨即搖起了頭。
稚嫩啊,也對,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娃娃,先前有賢才輔佐,方纔能做出一些事情來,如今孤身一人,又能如何呢?
高柔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裡。
而在此刻,徵西將軍府內,司馬昭正滿臉笑容的聽着賈充的稟告。
在司馬師的諸多心腹裡,司馬昭最是喜歡這位賈充。
不因爲別的,就因爲這賈充總是愛說實話。
司馬師的其餘心腹見到司馬昭,總是對他指手畫腳,少了些尊重,而賈充就不同了,每次見到他都是各種稱讚,表達自己的敬佩之情。
此刻,賈充的老臉上也是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作爲一個士人,他似乎完全不在意這種行爲會多丟他的臉,多掉份。
“將軍,諸事都已經安排妥當,等到皇帝繼嗣登基之後,就對他嚴加管教,派老師來教導他,讓他用心學習....”
賈充的話說的很好聽,意思卻是簡單直接。
就是要以學習的名義軟禁皇帝,讓他無法抽出手來做其他的事情。
“皇宮裡已經爲他挑選好了諸多近臣,這些人都是賢才,不會讓皇帝走向歧途。”
“另外,侍中的人選也在商議,不會讓奸賊靠近陛下。”
“就是太后那邊...”
司馬昭搖着頭,“太后那邊,你也不用擔心,太后所要的只是曹髦登基,登基之後的事情,她就不會再理會了。”
“如此最好。”
司馬昭笑了起來,“陛下過去在元城,與小人們混在一起,整日爲非作歹,此番來了洛陽,定然要好好管教,不能再讓他犯下大錯了,這件事就由您來負責吧,若是陛下有什麼過錯,就及時前來告知。”
“唯!!”
曹髦還不曾前來,而針對曹髦的部署卻已經在進行了。
司馬師是已經打定主意,要將曹髦鎖死在皇宮之內,就如元城內的那個小房間一般,讓曹髦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賈充離開了這裡,臨走之前再三發誓,定然不會再讓陛下惹出事端。
而他剛走,另外一個人就閃進了府內。
來人卻是司馬炎。
看到這豎子,司馬昭就是一肚子的氣。
派你去盯着曹髦繼位,你倒好,跟着人家四處跑,遊山玩水!
他正要發火,司馬炎卻小心翼翼的問道:“賈公走了嗎?”
“走了!你要如何?”
司馬炎急忙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封書信,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然後塞進了司馬昭的手裡。
司馬昭都被他這個舉動弄懵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跟我接頭??
司馬昭狐疑的打開了手裡的書信,問道:“這是什麼?”
“是陛下讓我交給您的書信,說是我伯父治事不力,要您幫他來爲夏侯玄平反...”
司馬昭剛打開書信,就因司馬炎這句話,險些將書信丟在地上。
司馬昭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手裡的書信,這麼匆匆看完了一遍,他的臉色及其複雜。
司馬炎沒有騙他,這還真的是一封要拉他入夥的書信。
曹髦在書信裡說出了自己對大舅父逝世的痛心,又說出了夏侯玄等人的敬仰,最後指責自己的兄長沒能爲夏侯玄平反,希望自己能幫助曹髦,一同爲夏侯公平反。
“他瘋了??”
“我也是這麼說的!!”
“可他非說您與伯父不同,說您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賢才...”
“放屁!”
司馬昭打斷了兒子,捏着手裡的書信,沉思了起來。
“這豎子是什麼意思?離間兄弟??”
“阿父,我覺得他可能真的是這麼想的....”
“呵,你以爲天下人都如伱這般不成?”
司馬昭畢竟老辣,絕對不相信這位皇帝是什麼木訥單純的君子,他絕對有所圖謀。
這封古怪的書信,這是在向自己求饒嗎?
想讓自己護住他?
在司馬昭苦思冥想的時候,曹髦卻已經躺在了玄武館的前殿內,這是過去烈祖皇帝所休息的寢宮。
他本想再裝裝樣子,拒絕睡在這裡,去西堂那邊,可是想了想,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面對廟堂裡的這些人,裝樣子純屬無用功。
哪怕自己再孝順,再仁德,再高尚,只要沒能給與他們切實的利益,那就毫無價值。
一週目時的曹髦,就在這個領域裡做到了極致,可是又有誰來支持他這位賢明天子了呢?
平躺在牀榻上,曹髦的嘴角卻帶着笑容。
他在高柔耳邊說的那句話,壓根就不是爲了挑起高柔和王肅的矛盾。
他們壓根就沒有矛盾。
他的真正目標是郭氏。
曹髦心裡有一張名單,裡頭有一些要剷除的人,有要拉攏的人。
郭氏就是必須要拉攏住的關鍵之一,因爲郭德的事情,如今曹髦與他們家的關係很是惡劣,但是,曹髦會想辦法去緩和。
他準備好好的榨一榨王肅的價值。
王肅跟高柔沒有矛盾,可郭氏卻很擔心被他取代啊。
沒有矛盾,那就去主動創造矛盾。
他不求郭氏能全力輔佐自己,幫着自己去對抗司馬家,他只求這些人能保持親近自己的狀態,能有合作的基礎。
賈充這裡,就要多挑撥,竭盡所能,最好能通過司馬攸和司馬炎的問題來對付他。
司馬孚這裡,得時刻保持警惕,但是不能疏遠,他想當大魏忠臣,那自己就想辦法讓他當大魏忠臣。
鄭衝目前就不必考慮了。
除了這些人,最重要的,就是得儘快跟毌丘儉取得聯繫。
畢竟,毌丘儉纔是自己活着的保障。
如今司馬師不在洛陽,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若是能好好利用,未必不能完成一些大事。
而最最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不斷的沒事找事。
曹髦很清楚,司馬師是一個事無鉅細的人,他的辦事風格有點類似諸葛武侯,他會親自操辦所有的事情,除了他弟弟,似乎誰都得不到他真正的信任,哪怕派遣心腹去辦事,他也得在身後盯着。
在這種情況下,曹髦必須要給司馬師創造出足夠多的工作量來,哪怕是每日報道他言行舉止的書信,都要足夠多,多的讓這位眼疾復發!
最好明日就病死!
這些事你別管有用沒用,只要做就是了,反正最後去看的還是司馬師。
讓這廝不得安寧就對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叩門聲。
“陛下?”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曹髦猛地跳起來。
一路跑到了門口,急忙打開了門。
“安世!”
司馬炎站在門外,長髮披肩,手持玉盤,正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看到曹髦走了出來,他慌忙退到了一旁,露出了身後的另外一人。 щщщ¸ тт kan¸ ℃o
這人長得跟司馬炎有七分相似,相貌英俊儒雅,氣勢不凡,面帶笑意,打量着面前的曹髦。
曹髦一愣,心裡卻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可是徵西將軍當面?”
“老臣司馬昭,拜見陛下!”
司馬昭作勢就要行禮,曹髦大驚失色,趕忙將他扶着,阻止他行禮。
“將軍!!我終於見到您了!”
那一刻,曹髦熱淚盈眶,彷彿迎來了自己的大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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