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魏武帝更生!”
在自家府內,石苞再一次給出了自己對皇帝的評價。
前來拜見他的幾個好友此刻都覺得害怕。
自從秋後,皇帝的威望似乎再次提高,羣臣都不怎麼敢當衆去評價皇帝了。
也只有石苞,還敢一如往常了。
石苞卻繼續感慨道:“大魏將中興於陛下之手了。”
這些時日裡,石苞卻過的挺悠閒的,這位在治政和軍事上都有一定造詣的大臣,沒能得到皇帝的重用,直接被丟在了府內。
石苞就如從前那般跟自己的好友們來往,過上了悠閒的生活。
石苞從來就不是一個暴躁的人,哪怕失去了官位,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怪罪的,他只是覺得自己先前沒能治理好青州,讓陛下對自己失望了。
就在石苞跟着自己的好友們繼續鼓吹着皇帝的時候,有幾個甲士很是粗暴的闖進了房內。
夏侯和當即皺起了眉頭,“爾等欲何爲?!”
看到太常,這幾個甲士卻是半點不怕,帶頭的人正是成濟,他冷冷的看着石苞,“將軍,陛下有請。”
石苞趕忙起身,看向了自己的幾個好友,“既是陛下有召,應當早些前往,不可耽誤,諸位可以先回府內,我忙完了再前往拜訪!”
衆人也就不好發作,石苞上了車,就這麼一路朝着皇宮行駛而去。
石苞並不是很害怕,這些時日裡,他沒有做什麼壞事,也不曾說過陛下的壞話,在各地都是在吹捧陛下,因此他是很安心的。
石苞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在不同的時候總是有不同的表現。
除卻貪財好色的毛病,其餘方面還是非常厲害的。
他知道陛下的眼光,他覺得,皇帝一定會用自己的,皇帝之所以跟自己不親近,只是因爲自己在青州的行爲讓陛下不悅,可對比那些不務正業的人來說,陛下應當還是喜歡自己這種有些才能的大臣。
石苞在心裡沉思着,就這麼一路來到了皇宮。
當他在太極殿拜見了曹髦的時候,曹髦的臉上卻帶着若隱若無的笑容。
“石公啊,來,坐下來吧。”
曹髦的態度算是比較平和的,石苞趕忙拜謝,隨即坐在了他的身邊。
“聽聞,這些時日裡,石公很是悠閒,四處走訪好友,石公的好友遍佈整個天下,實在令朕羨慕啊。”
“陛下,臣只是多年不曾與他們相見”
“不必多說,朕明白的。”
曹髦擺上了茶,開口問道:“您知道朕爲什麼寧願重用胡奮都不願意重用您嗎?”
石苞趕忙說道:“因爲臣監察青州不利”
“不,不,監察青州乃是刺史該做的事情,跟你雖然也有關係,但是關係不大。”
“那是因爲臣德行有虧。”
曹髦這才拍着手,“你說對了一些,知道嗎?其實朕是能容忍有缺陷的能臣的,天下並無完美之人,只要是個人,定然都有缺陷,都有過錯。”
“但是這貪財受賄,跟德行不同啊,這是大魏官吏崩壞的原因,就因爲你這個問題,縱然你有才能,朕也不敢用你。”
石苞趕忙說道:“臣定當改正。”
曹髦搖着頭,“無礙,朕這次叫你來啊,不是爲了跟伱商談你的德行,是青州出了點事,想與你談一談。”
“青州的那個臧艾,當初廟堂要以他爲郡守,你好像也出了不少的力?”
聽到這番話,石苞暗道不好。
臧艾能在青州做官,石苞確實出了力,出力的原因也很簡單,臧艾很擅長打點,這個人很懂得撈取錢財,也很懂得財富分配。
他在民間搜刮哦,是在民間經營,能積累很多的財富,難得可貴的是,此人只留下一點點的錢財給自己,其餘的財富都用以上下打點,如此高尚的官員,讓他的上官與屬下都是極爲的敬佩。
臧公可謂是清廉,從不給自己增添房產,馬車,穿着也很普通,對女色也沒有太大的追求,而在民間所得,幾乎都分給了別人,如此高尚的官員,爲他出力不只是石苞,整個青州的官員可都是出力了的。
甚至在得知皇帝有意罷免青州刺史孫毓的時候,羣臣最先提議接任的就是臧艾,可見,此公在廟堂大臣的心裡,也是很有德行的,雙方肯定是有過來往的。
石苞知道臧艾的事情,此刻極爲憂懼,難道是此人行賄的事情被發現了?
這可如何是好。
他當即做出了決定,“陛下,當初他以錢財美女行賄,臣收了他的東西,故而爲他出力,請陛下治罪。”
石苞選擇了坦白。
皇帝不會無緣無故的將自己叫到這裡來,詢問自己這些問題的,只有真誠,或許能改變陛下的想法。
曹髦此刻也是驚訝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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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廝倒是真實。
一週目的時候,此人與自己很是親近,態度極爲恭敬,不知是該說他聰明,還是該說他狡猾。
曹髦再次說道:“你勿要多慮,將你叫進來,詢問這些事情,是因爲臧艾犯了一些事情。”
“啊?不知此人犯下什麼大錯?”
“他起兵謀反了。”
這一刻,石苞只覺得雙腿一軟,曹髦看到他渾身都哆嗦了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憤怒的罵道:“這狗賊!當誅其族!安敢如此?!”
石苞對着這人一頓大罵。
最後又連忙說道:“陛下,是臣貪慾薰心,受了此人的好處,當初方纔爲他走動,可這謀反的事情,臣實在是不知啊”
“石公啊,你看,這就是朕與你說的,行賄受賄纔是官吏崩壞的根源啊,像他這樣無恥的人,都能居於高位,若是朕沒有派人監察,他是不是就能一路做到刺史?往後呢?做三公嗎?!”
曹髦勃然大怒。
當然,貪財的三公往後也不是沒有。
石苞此刻卻瑟瑟發抖,不敢辯解。
曹髦咬着牙,“就在幾天前,還有近十個大臣上表,勸朕讓臧艾當刺史呢!”
“朝中羣臣就這麼認同他的想法?!都覺得朕得位不正嗎?!”
“奸賊亂賊!當誅!”
石苞此刻是真的將臧艾祖上幾代都給罵了一遍。
犬入的,不帶你這麼坑人的,你發什麼瘋啊?
“石公啊,現在可知道這行賄受賄的危害了嗎?”
“看看吧,這就是後果。”
“這大魏天下,還不知有多少跟那廝一樣的人呢。”
曹髦嚴肅的說道:“那徵東將軍本來就有病在身,年事已高,如今又鬧出了這樣的事情來?你對得住他嗎?他如今該有多惱怒啊?!”
徐州,下邳。
“哈哈哈~~~~”
胡遵仰頭大笑,笑出了眼淚,他揮舞着手裡的紙張,甩着給周邊的將領們看。
“來,都來看看,這臧艾居然給我寫信,要我奉齊王爲帝,跟着他一同謀反呢!他還說,青州刺史孫毓已經答應了他,各地郡守將一同起兵!”
“這是將造反的名單都給我一次性送過來了!”
看到這書信,胡遵周圍的粗糙漢子們都是忍不住的放聲大笑。
新來的徐州刺史胡威站在一旁,雖然都姓胡,但是他跟胡遵並沒有什麼關係。
胡威乃是壽春人,他的父親胡質,是曹魏重臣,曾任徵東將軍,跟胡遵一樣,胡質是一個天下聞名的廉潔大臣,胡威自幼受到父親的薰陶,也是一樣的正直清廉。
有一次,胡質手下的都督想要花錢來給胡威行賄,胡威將這件事告訴了父親,胡質打了都督一百杖,革除官職。
又有一次,胡威從洛陽前往荊州拜見父親,家裡貧苦,沒有馬車和奴僕,就騎驢前往,一路自己做飯,到了荊州,看到了父親,胡質就給了兒子一匹布,胡威很是驚訝,“這麼貴重的布是從哪裡來的呢?”
胡質告訴他,是從俸祿裡結餘而來的,作爲你回家的乾糧吧。
胡威在擔任官員後,一直都是以教化地方爲自己的任務,他在歷史上多次勸諫司馬炎,覺得司馬炎太過寬鬆,對犯罪有過的大臣不追究,做不到賞罰分明。
曹髦也是看重了他的能力和品行,方纔讓他擔任徐州刺史。
胡威的性格很對胡遵的胃口,雖然剛見面幾天,可胡遵對這位新刺史卻非常的滿意。
胡威開口說道:“將軍,這太守謀反,絕對不是可以發笑的事情”
胡遵大手一揮,“你懂什麼,就這些太守,就算將那刺史加上,他們哪一個懂得打仗?我得到了陛下的恩德卻沒能報答,如今不是最好的機會嗎?!”
“本來就想要整頓青徐,正愁沒有機會,此人謀反,正是時候,十日之內,只要十日,我就能砍下此人的頭顱,送往洛陽!!”
胡遵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這一刻,縱然是胡威,都不敢再反駁他了。
將領們更是收起了笑容,肅穆的等待着他的將令。
“即刻發兵,按着此名單,將諸多賊子,一網打盡,誰要是敢放跑了一個鳥人,我非將其掛馬拖死於道路之上!!!”
“唯!!!”
“先登斬將者,我也會上表向陛下請賞,這是天賜爾等軍功!出發!!”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