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校園裡的小山丘上還積着厚厚的一層雪,我手裡拿着本《中國現當代文學》佇立在肉夾饃攤位的旁邊,在我前面還排着四個人,大家都死死盯着在平底鍋上翻來覆去的雞蛋和裡脊肉,口水直往肚裡咽。
這樣的天氣,一個一個同學臉凍得紅撲撲的,不停搓着手,估計也只有熱騰騰的肉夾饃能帶來一絲暖意吧。年後的美食街很冷清,稀稀落落分佈着幾個的小吃點,很多飯店老闆還沉浸在節日的氣氛裡,尚未營業,門鎖的縫隙裡擠滿了碎雪。
話說在這裡吃飯的通常是兩類人,一類是體格不夠強壯,插不進擁擠的大學食堂,爲了填飽肚子只得另闢新徑,就像我這樣的,不喜歡爭搶,傻傻的被彪悍之人推來推去,一頓飯下來,胃部翻滾,頭暈目眩,到頭來竟不知所吃爲何物。
還有一種便是追求口舌的享受,換着花樣,改善伙食,食堂裡的大鍋飯斷不如街邊這些名目衆多的小吃更能入口,就好比站在我前面的那對情侶。
女孩子不時回頭嘟着嘴對男孩子撒嬌,“還不好……怎麼還不好嘛……”
“別急寶貝,就好了!”男孩子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女孩就勢拌了個鬼臉,兩個人都笑了。
店長大叔揮舞着粗糙的大手熟練的曬着手藝,同時招呼着“就好,就好咯!”我低頭微笑,心中掠過一絲淒涼。
這學期,林允樂跟我的聯繫越來越頻繁,幾乎每天都不曾間斷過,我想他是忘卻了失戀的傷痛了。我們從短信到電話,聊天聊地,他也慢慢搞清楚了我跟L之間的事,開始嘮叨的教我如何拒絕男人們的騷擾,尤其是死纏爛打的男人。
我笑了,“說真的,我現在越來越不敢跟男生聯繫了,就怕感情變質,到時候友情愛情一無所有,傷人傷己啊。”
“嗨,對了,你認我做妹妹,我室友都講追女孩的第一步就是認妹妹,你應該不是那個意思吧?”我半玩笑半質問。
“怎麼可能,我們?不會的,不會的!”他驚訝的語氣讓我瞬間安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是啊,我們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是我想太多了,被往事嚇出陰影來了。從一開始我就先入爲主的認定,跟他最多隻能做朋友,況且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對於未來的另一半,我早早就在心裡給自己做了規劃,首先一定是五官端正誠信靠譜的男士;其次也希望他未來是一個有出息有擔當的人;最後我更希望他的家庭狀況不要太差,至少不能比我差。我真的是怕了,不敢也不想再次在淤泥裡掙扎。當然從目前的表象來看,他似乎是與我的原則背道而馳的。我在心裡竊喜,也好也好,這樣沒有了男女情感的期待,交往反而變的更純潔了。
我曾經告訴自己要活的像說的那樣現實,我不是拜金女,但我真的想活的現實一點,理智一點。我深知人生在無能爲力的時候確實需要一個伴侶來相互扶持,走向更好的自己,我不想只是活在美麗的童話裡。
我在最深的心底把愛情劃到了客觀生活的附屬品裡,就像生活裡的油鹽醬醋,是調料,卻不是主食,有愛便是錦上添花,沒有愛,也是死不了人的。“有情飲水飽”這句話,在我的字典裡是萬萬不可能出現的。可是有那麼一天,我背叛了我所有的原則和理智,我悄無聲息的愛上了一個人,從此我在理想王國和愛情的情不自禁裡掙扎。我終究理解了那句話:不是你要去愛誰,而是那一刻你突然知道你愛上了誰。
愛情,似乎是獨立於這個世界的另一個國度,它是精神層面最純粹的東西,它不吃不喝,卻能挖掘你內心所有的情不自禁,你爲它哭爲它笑,而它只是愛情,不關乎任何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