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一點過,佳禾與李偉軍、林志浩、丁偉成抵達吉和火車站。
昨日與老廠長通完電話後,李偉軍便向佳禾介紹了江海市的相關情況。江海市與長平、東豐兩市的經濟發展水平在海東省屬中等偏上,江海稍稍靠前一些。
近幾年,江海市引進外資頗有成效,鄉鎮企業也發展較快,形成了以食品加工、服裝、電子爲產業特色的工業體系,但與東州等沿海開放城市相比,尚有不小的差距。
江海也是海東省的農業大市,以種植水稻和水果爲主,是遠近聞名的香蕉產地,農民的生活用水大多以打井取水爲主。
下午林志浩和丁偉成一起來到了江海市,兩人都比李偉軍年長一些。聽了李偉軍的介紹,兩人對佳禾都很熱情,說佳禾以職務稱呼他倆有些見外,還是叫林哥、丁哥親近一些。
佳禾笑說恭敬不如從命,便遞了相關的資料,介紹了工廠和產品的情況,隨後雙方簽訂了購銷合同。
長河拖拉機廠的慶典安排在後天晚上舉行,李偉軍便通過熟人訂了四張臥鋪票,連夜坐火車前往吉和。
來到出口處,佳禾一眼看到錢之林和老廠長在旁等候,便趕緊介紹雙方認識。
李偉軍、林志浩和丁偉成見副區長與工廠廠長親自來車站迎接,深感意外,心中自是有一番感嘆。
錢之林請李偉軍他們坐區裡的老上海牌轎車,這輛車雖說有些年頭,但由於平時注重保養,近期又更換了內飾,乘坐還是較爲舒適的。佳禾與老廠長坐了工廠的“大發”麪包車,一同前往工廠。
很快來到工廠,林奇兵、胡志才和鴻宇在門口迎接。林奇兵代表梅山區委、區政府歡迎李偉軍他們蒞臨工廠,並笑說工廠的條件較爲艱苦,請他們擔待一些。
李偉軍說對於一個立足長遠的企業,不在於當前怎麼樣,而在於將來怎麼樣,他相信工廠會有一個美好的將來。
在廠長辦公室坐了片刻之後,林奇兵便建議到車間參觀。車間裡雖很忙碌,但生產流程井然有序,各種零部件和成品、半成品均按區域合理堆放。
李偉軍是很注重細節的,見工廠員工在廠區內都行色匆匆,便暗自點頭。一個企業效率的高低,從員工們的腳步快慢便可略知一二。
隨後又來到了正在改造的車間,鴻宇便介紹了車間佈局設計的方案,一邊介紹,一邊解疑釋惑,表現極爲專業,態度又很誠懇。李偉軍、林志浩和丁偉成聽了都不住地點頭,李偉軍說相信通過大家的努力,工廠會順利取得生產許可證。
老廠長今天之所以讓鴻宇請假來工廠,就是希望通過他的專業表現爲工廠掙些印象分,見李偉軍他們面露滿意的微笑,便覺得達到了預期的目的。
接着又來到工廠的檢驗室,見相應的檢測設備較爲齊全,其中還有檢測水泵氣密性的專用設備,李偉軍他們對工廠的檢驗技術表示認可。
參觀完工廠後,李偉軍和林志浩、丁偉成先後辦理了付款手續,永中隨即安排車輛裝貨。
林奇兵說已在吉和賓館訂了兩個房間,請李偉軍他們先行休息片刻,晚上就在賓館的餐廳爲他們接風洗塵。
佳禾與鴻宇陪同前往賓館。鴻宇繼承了父親正直風趣的秉性,與佳禾甚是談得來,兩人情趣相投,經常互相開些善意的玩笑,相處得跟親兄弟似的,看來睿睿稱呼佳禾小叔是有先見之明的。
鴻宇見佳禾在私下場合稱李偉軍爲師兄,有些不解。李偉軍見他疑惑的神情,便笑道:“我和佳禾都畢業於南商會計系,而且師出同門,是不折不扣的師兄弟。”
鴻宇聽後深有感觸道:“人生何處不相逢。佳禾這次海東之行,竟然引得師兄弟相見,真是緣分使然。”
晚餐安排在賓館餐廳的包間,老廠長和林奇兵、錢之林、胡志才悉數到場,豐震霆和顧駿也應邀入席。
大華廠與三家農機公司也有業務往來,顧駿就與李偉軍他們多說了幾句,並邀請他們明天到大華廠考察。李偉軍他們愉快地接受了邀請。
衆人分賓主就坐,菜餚陸續上桌。佳禾知海東人的飲食偏清淡,喜歡原汁原味,便提前通知餐廳,菜的口味要清談一些,不要放辣。
賓主相互敬酒之後,林奇兵見李偉軍面色泛紅,便讓三位客人喝酒隨意一些,多吃些菜。
席間的話題圍繞工廠而展開,說及近幾個月的變化,就自然而然提及了佳禾的出色表現。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細數他的優秀之處,從一手製定和實施新的銷售方案、大力促成小型收割機項目洽談成功到此次海東之行,從文章到書法,不一而足,讚美之辭不絕於耳。
佳禾幾杯啤酒下肚後已經面紅耳赤,旁人分不清是不勝酒力還是難爲情的緣故,只是他的話語證明其並非不勝酒力,思路甚是清晰。佳禾說他之所以能取得一點成績,離不開各位領導的關心和支持,是大家羣策羣力的結果,體現了工廠空前的凝聚力。
佳禾不願炫耀自身的優秀之處和工作成績,對冰潔如此,對董航、海平等同學好友也是這樣。李偉軍也是從李老師口中得知一二,隨着對佳禾的進一步瞭解,對他更爲看重,印象進一步加深。林志浩和丁偉成也有同感。
他們發現衆人對佳禾的讚美並未隨聲附和,而是由衷的、發自內心的。三人都覺這個小兄弟不簡單,如果人品和能力沒有獨到之處,是不會得到如此高度的認可。
林奇兵隨後介紹他與豐震霆、錢之林是高中校友,還是多年的朋友。三人交好緣於共同的愛好,都喜歡京劇,尤其喜歡樣板戲,對《沙家浜》情有獨鍾。
林奇兵身材魁梧,便飾演胡傳魁。豐震霆清瘦一些,演刁德一。魏鴻萍演阿慶嫂。錢之林拉得一手好京胡,除此之外還擅演吉和的地方戲,他和女兒錢靈合作表演的地方戲,曾在吉和市的文藝匯演中得過獎。同時,林奇兵透露,老廠長也能拉一手好二胡。
不想李偉軍、林志浩和丁偉成也是京劇票友。李偉軍擅長拉二胡,唱小生。林志浩愛唱老生。丁偉成不會拉也不會唱,但愛聽。
幾人都有共同的愛好,話題也自然轉移到國劇之上,談興更濃,氣氛熱烈。
顧駿也是此中愛好者,見大家熱衷於京劇,便建議飯後叫上鴻萍和錢靈,一起到大華廠的工人活動室過一把癮。
大家紛紛表示贊同,於是便一起舉杯乾了杯中酒,吃了些主食,隨後一同前往大華廠。
工人活動室裡人並不多,京胡和二胡都是現成的。顧駿請人拿來水瓶和茶杯,倒水泡茶。瞿若蘭、鴻萍和錢靈也相繼來到了活動室。
李偉軍和錢之林對胡琴稍加調試,便示意可以開始。
首先演唱的便是著名唱段《沙家浜·智鬥》,只見豐震霆(刁德一)一手拿着香菸,一手插在褲袋,心機頗深地唱道:“這個女人那,不尋常。”鴻萍(阿慶嫂)瞪了丈夫一眼,隨後唱道:“刁德一,有什麼鬼心腸。”林奇兵(胡傳魁)則有些氣急敗壞:“這小刁,一點面子也不講。”
三人配合多年,非常默契,唱功也很好,聲情並茂,甚是到位,不時引得陣陣掌聲。李偉軍和錢之林也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這時,大華廠的職工被這精彩的唱段所吸引,紛紛來到活動室,一時室內聚了很多人。
隨後,李偉軍和林志浩分別演唱了著名唱段《羅成叫關·十指連心疼煞人》和《空城計·我正在城樓觀風景》。兩人都極具唱功,一招一式都惟妙惟肖,叫好聲不斷。
老廠長的二胡拉得很好,音色婉轉悠揚動聽,出乎佳禾的意料,他心想老廠長居然有這麼一手,真是人各有所長。
佳禾與鴻宇、丁偉成、胡志才都不會唱京劇,便在下面專心欣賞,每到精彩之處,都賣力地鼓掌叫好。佳禾感嘆京劇不愧是國劇,魅力無窮。
接下來是錢之林父女,他倆表演吉和地方戲的片段。兩人自拉自彈自唱,配合默契,表情風趣且戲詞詼諧幽默,不時引來陣陣笑聲和掌聲。
壓軸的便是顧駿,他演唱的是知名唱段《智取威虎山·甘灑熱血寫春秋》。顧駿聲音洪亮,高音區甚是豐滿。一曲唱罷,引來滿堂喝彩,掌聲雷動。
此時的活動室已人滿爲患,窗外都擠滿了人。職工們見廠長帶了一班他們不甚熟悉的京劇愛好者,獻上了一臺精彩的演出,都非常開心,好似過節一般。事後佳禾聽鴻宇說,大華廠的職工自此學京劇蔚然成風。
演唱結束後,時間已近十一點。此時大家心中都有惺惺相惜之意,李偉軍緊緊地握住林奇兵的手,感謝盛情款待,說今日之遇,他今生難忘。隨後又與豐震霆、老廠長等人握手告別。
林志浩和丁偉成也表示感謝,與大家握手話別。
李偉軍邀請佳禾今晚與他同住,說他們師兄弟難得相聚,今晚正好藉此機會促膝長談。
第二天上午,佳禾與老廠長陪同李偉軍他們到大華廠參觀,顧駿親自作陪。中午,顧駿設宴款待。
飯後不久,李偉軍他們起身告辭。顧駿便安排大華廠的“佳美”車送他們到長河。佳禾要隨車相送,李偉軍不讓,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讓他以工作爲重。
臨別之際,李偉軍笑着對佳禾說道:“我們師兄弟是否以擁抱的方式告個別?”
佳禾知李偉軍的親近之舉,一方面出於師兄弟的情誼,另一方面爲了向大家表示他對佳禾的看重,心中便甚是感激,隨即與李偉軍來了個熊抱,並誠懇說道:“師兄,多保重,有空就過來看看。”
李偉軍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後與林志浩、丁偉成一起向大家握手道別,前往長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