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小院裡住着白一帆和周影的緣故,孫潮睡的比較警醒,淺睡中他聽到院子裡輕輕的開門聲便醒了過來,聽聞身旁幾個人的呼吸聲就知道他們都睡得很熟。接下來孫潮聽到院子裡有人爬梯子的輕微聲響,他爬起身探頭向下看,藉着月光看到白一帆正在梯子上悄悄向上爬。白一帆也看到了他,向他招手讓他下去。孫潮怕驚醒睡着梯子旁邊的人,他手搭房頂邊沿輕輕跳了下去,兩步走到梯子邊伸手把白一帆抱了下來,竟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怎麼沒睡啊?”孫潮輕聲問。
白一帆拉着他的手向院子大門處走,走到門口才說:“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別吵醒他們,咱們出去走走吧!”
孫潮輕聲開了門和白一帆出了院子又轉身把門鎖好,拉着白一帆的手向衚衕外走去。
“我要你揹着我走。”
“扭着腳了?”
“嗯,你不背就會扭了。”
孫潮俯身把白一帆背在背上,下意識的穿過一條斜徑往乾城一中的操場上走去,這是他平時早上鍛鍊身體常走的路。白一帆雙臂緊緊抱住孫潮的脖子,爲自己撒嬌成功滿意的笑笑,把下巴放在他厚實的肩膀上,吹氣如蘭。她被周影的話攪的心緒難平,想想跟孫潮兩個之間的確沒有太多親暱的事,也沒有說過山盟海誓之類的情話,這是不是周影說的兄妹情呢?她有些不能確定了。她能確信的是孫潮是除了父母以外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對她最好的人。她從小就習慣了孫潮是自己人而從沒把孫潮當過別人,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孫潮心裡把她當妹妹還是戀人。以前她沒覺得這是一個問題,現在她被這個問題攪的失眠了。孫潮的耳朵就在她的嘴邊,她卻一肚子的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月亮掛在西邊的天空,眼前的一切都被皎潔的月光籠罩着,呈現出銀色的光輝。孫潮揹着白一帆漫步走在操場上,感受着美好的月色,也感受着白一帆如蘭的呼吸,以及緊貼在他後背上柔弱的身體和長裙下那一雙修長大腿的細膩。
“累不累?”
“不累,你身體很輕,以後要多吃點。”
“吃胖了你就背不動我了。”
“再胖也背的動。”
“胖了不好看,你就不願意背了。”
“怎麼會?只要你願意,什麼時候我都願意揹你。”
“爲什麼啊?”
“因爲你是一帆啊!是除了姥爺之外我最親的人。”
“爲什麼你不說是因爲你喜歡我?”
“這還用說嗎?我當然喜歡你啊!”
“是什麼樣的喜歡?”
“從頭到腳的喜歡,由內而外的喜歡,從過去到未來永遠的喜歡。”
“有多喜歡?”
“好像沒有哪個量詞能表達出來我對你有多喜歡。”
“你爲什麼不說是唯一的喜歡?”
“傻瓜,喜歡不是唯一的,選擇纔是。”
“那你還喜歡誰?”
“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你在混淆概念,我不滿意!”
“我喜歡一帆!”
“再說一遍。”
“我喜歡一帆!”
“我還想聽你說。”
“我喜歡你,一帆。”
孫潮的臉被白一帆親了一下,兩個人的臉頰緊緊貼在一起,他感到了白一帆心跳的加速和她臉頰傳來的溫度。他想,這丫頭的臉一定羞紅了。他把白一帆從後背上放下來轉身抱住她,柔聲說:“我喜歡你!”
白一帆呢喃着:“親我!”
月光映照在她細膩如雪的臉上,神態嬌媚,眼波盈盈,美豔不可方物。孫潮雙手抱着她纖美的身體,感受着她輕微的顫抖,在她如花般美麗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
她紅脣輕啓,柔聲細語道:“不是這樣!”
四片朱脣緊緊貼在一起,香津濃滑在纏繞的舌尖探索,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熱烈的心跳,直到快要窒息才緩緩分開。白一帆羞得把臉埋在他的懷裡,不敢看他更不敢讓他看到現在的自己。
“這就是初吻麼?我怎麼感覺怪怪的,孫潮,你什麼感覺啊?”
“你聽我心跳的聲音。”
“你再抱緊一點,我一點力氣也沒有,感覺快要酥軟了。”
“明天別回去了,再陪我一天。”孫潮把她抱起來,緊緊摟在懷裡。
“嗯,嗯?你想幹啥?不行,他們會發現的,羞死了。”
“那我們一起回去,我半夜偷偷去找你。”
“被我媽發現也不行啊!”
“不會,我把你從家裡偷出來。”
“壞蛋,我不許你想那個。”
“嗯?你說的那個是什麼啊?”
白一帆沒有回答,一雙柔軟的朱脣緊緊貼在他的脣上,香舌輕釦送入他口中。
周影站在窗後看見到白一帆和孫潮一起從小院出去,不由得也想跟過去看看他們兩個要去幹什麼,到了院門口發現門從外面鎖上了,無奈又回到房間,卻有一口氣悶在胸口,讓她呼吸困難,坐立難安。她片刻也等不了了,一定要去看看他們個在幹什麼,又從房間出來爬梯子上了房頂。劉健他們四個睡得正香,她小心翼翼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去,走到房頂的另一邊,向下看了一眼,跳下去肯定不行,她可沒有孫潮的身手。她四周看看想找一個能借力的東西,一眼看見孫潮的毛巾被放在那裡,她沒有多想就拿了毛巾被摺疊了幾下扭成了一根兩米長粗壯的繩子,把一頭從房後的雨水檐口處穿出去一半左右把另一頭也扔下去,然後兩手各抓一根毛巾被扭成的繩子向下滑。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氣,沒滑兩下就失手摔了下去。她自己都很驚訝她摔到地上竟然能忍住沒叫,但右腿膝蓋和腳踝處傳來的疼痛讓她咬緊了牙。她摸了一下膝蓋疼痛的地方,發現破了一層皮流血了,腳踝應該是崴着了,一碰就疼。她身上的T恤和短褲也沾滿了塵土,不過也顧不上這些了,試着從地上站起來走兩步,右腳一沾地就疼。跳都跳下來了,這會兒也不是矯情的時候,她咬着牙一瘸一拐的按照自己判斷的方向追去。
孫潮剛搬進這個小院住的時候,她每天都是和孫潮一起出門,穿過一條斜徑從一段欄杆圍牆的豁口走進乾城一中。她目送孫潮跑去操場後,自己才向還沒亮燈的教學樓走去。那些天,是她感覺最幸福的日子。
周影一瘸一拐的走到操場邊,看到了月光裡兩個熟悉的人影,那是孫潮把白一帆背在背上,他倆一定在聊着什麼,她聽不清楚。她躲在月亮的陰影裡,眼淚如泉水一般涌出,她強忍着一聲也沒哭出來,就像剛纔忍着腳上的疼。
月光那麼美,卻那麼涼。月色籠罩下的操場像極了一個巨大的熒幕,正在上映一部無聲的愛情電影,男主角揹着女主角漫步走着,又把女主角緊緊抱在懷裡親吻在一起。這部電影只有一個觀衆,卻看得淚流滿面!
東邊的天空漸漸泛白,孫潮和白一帆手拉手回到小院,躡手躡腳開門關門進了院子。小院裡一片寂靜,白一帆踮起腳尖在孫潮臉上親了一下才悄悄推開房間的門,發現周影沒在裡面,有些吃驚的想她怎麼起得這麼早,轉身跟孫潮做了一個手勢,讓他先上房頂上去。白一帆輕聲喊着周影的名字到處看了看,廁所沒有,隔壁房間放着些雜物也沒有,其它房間門都鎖着,這讓她有些慌亂了。這時孫潮在房頂上發現了異常,他的毛巾被被扭成條狀塞進了雨水檐口裡面像繩子一樣垂在平房後面。劉健冬子他們還在熟睡着,不會是周影從這裡跳下去了吧?她這是幹啥?孫潮心裡想着急忙下了房頂到小院裡。白一帆一臉焦急的看着孫潮說:“周影不見了!”
“先別急,我出去找找。”孫潮說着跑了出去。
周影這會兒正坐在離小院不遠處一條衚衕口的地上,她摔了一跤跌坐在地上站不起來了,腳踝處高高腫起,疼的用不上一點力氣。孫潮和白一帆兩個人在操場上卿卿我我走走停停,一會兒揹着,一會兒抱着,一會兒肩並肩走着,一會兒頭挨頭坐着,直到他倆走出操場時,躲在暗處的她身體都麻木了。她不想跟着他們回小院,她想馬上離開,回家也好,去哪裡都好,就是不想現在再看見他們,但是她的腿卻走不動路了,每一步邁出去都鑽心的疼,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一步一挪的走到這裡摔倒了。
她相信,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狼狽極了。看到孫潮向她快步走來的時候,她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出來,淚水裡有她的疼痛,更有她的委屈。她嗚嗚的哭着,不理會孫潮問她的話。她把頭埋在自己懷裡,不想讓孫潮看見她現在的樣子。孫潮抓住她的腳踝看她的傷,她拒絕的想推開他,卻被他抱了起來。孫潮一條胳膊抱起她的兩條腿,另一條胳膊托起她的後背返身向小院走去。她又羞又惱又氣又疼,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她愛這個抱着她的人,也恨這個抱着她的人,心裡更多的是無盡的委屈。她掙扎着想從他懷裡下來,用拳頭和巴掌不停的打在他身上,但一點用都沒有。她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咬出一個很深的牙印,孫潮依然沒鬆開抱着她的手。
“這是怎麼了?”迎出小院大門的白一帆問。
“崴傷腳了,可能是從房頂上跳下時摔的。”孫潮說。
“怎麼跳牆呢?周影,沒摔着別的地方吧?”
“一會兒再問吧,我先看看,你開下門。”孫潮腳步不停的走進了小院。
白一帆把房間門推開,孫潮把周影抱進去放到牀上,蹲下身看她膝蓋和腳踝處的傷,他自幼在專治跌打骨傷的姥爺面前耳薰目染,對處理一般的關節扭傷倒也有些辦法。
“忍着點。”他說着便用雙手抓住周影扭傷的腳踝,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周影哭着把頭扭到一邊,咬牙忍着疼,不看他們兩個,也不說一句話。通過察看,孫潮判斷她的腳踝沒有骨折,應該是韌帶損傷,最多可能會有些輕微骨裂,這對他來說並不算是很嚴重的骨傷。然後他又大致察看了一下她的膝關節和其它部位,心裡便放心了許多。院子裡的動靜驚醒了房頂上的冬子他們,這時冬子到了房間門口,揉着惺忪的睡眼打量着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兒。
“冬子,快去附近的診所買些酒精,繃帶,雲南白藥,紅花油或者傷痛酊回來。”孫潮看見冬子便吩咐道,他平時有帶着姥爺配製的傷藥的習慣,但現在身邊卻一點沒有,只能先買回些常見的藥將就一下了。
冬子聽了用心記下他說到的幾種東西,急忙轉身出去了。
“周影,你忍一下,孫潮處理扭傷很好的,一會兒就不疼了。”白一帆在一旁安撫着,周影卻始終不說一句話,也不喊疼,只是埋頭抽泣或者沉默。白一帆也不好再問她什麼,她半夜跟孫潮一起出去時在外面鎖了院門,這才導致周影會想到從房頂上跳出去而受了傷。很多話也不知該怎麼說,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起來。劉健也進了房間,關心的走到周影身邊詢問出什麼事兒了,周影依舊埋頭不語。孫潮坐了個手勢,跟劉健一起從房間出去,把剛要進門的王藝凱和陳濤也擋在。
“老大,怎麼回事兒啊?”劉健輕聲問。
“摔了一跤,崴腳了。”孫潮說。
“我問的是這個。”劉健指着孫潮的胳膊,上面是剛纔周影咬的牙印。
“我給她檢查有沒有傷到骨頭,弄疼她了,被咬的。”孫潮扯一下自己T恤衫的短袖儘量擋住上臂外側那個牙印,一邊解釋說。
劉健一臉不解,疑惑的看着孫潮,似乎想從他的神情裡發現什麼,大早晨發生的這一幕真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看什麼啊?沒事兒準備早飯去!”孫潮說。
劉健白他一眼,嘀咕着說太早了吧,還是叫上陳濤和王藝凱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