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之名·這幫狼崽子們!
耳畔近似呢喃低喚讓水月寒心跳陡露了一拍,狠狠抿起薄涼脣,他想轉回頭看看身後男人,卻因爲腰間緊如纏蛇手臂而挪動不得。
“寒弟……寒……”
一聲接着一聲低喚夾雜着滾滾似能灼傷人心靈熱氣敲打着水月寒神經,脣不由得抿成了繃直線,水月寒從來沒有想到過,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在他親手斷送了玉無瘍生機之後,在整整二十多年囚禁之後,玉無瘍竟然還是愛着他。
恍惚間他又想起了那年秋季,站在落葉紛飛樹影間,一身華服少年用哀傷眼眸死死盯在他身上,問他有沒有喜歡過自己哪怕一點點……
於是由震驚到推拒再到態度軟化,轉瞬間變化不止緊緊擁着他玉無瘍感覺到了,連站在水月寒不遠處幾個男人也看了出來。
“水月寒。”眉峰緊鎖,林蒼嵐不自禁上前一步,不是他想存心攪和別人感情,他只是擔心自己朋友。
曾經,玉無瘍與水月寒之間思思怨怨糾糾纏纏在五大國裡被傳沸沸揚揚,幾乎是個人都知道當初是水月寒負了玉無瘍。
且不說這裡面有沒有誤會,或者有沒有其他人所不瞭解隱情,只玉無瘍‘死’了這麼多年又突然出現就說明了一點,這位前金耀國一等一人物被如今金耀國人上之人囚禁了,而且看玉無瘍樣子,想必日子過相當不好。
是問,那樣一個風華絕代人中之龍,在被傷害,被拋棄,被囚禁了整整二十多年之後,他還會一如當初始終不變嗎?
大家都是男人,男人報復心理有多強問一問自己就知道了,男人,只要是個稍稍強勢些男人就忍受不了背叛,而水月寒當初又何止是背叛那麼簡單?玉無瘍失去不止是愛情還有權勢、地位和自由。
所以他纔會擔心,擔心玉無瘍再一次出現是爲了搶回屬於自己東西,首當其衝就是重創了他水月寒。
想着想着林蒼嵐又頭痛了起來,都說紅顏禍水,以他看,藍顏禍水危害程度絕對大於紅顏,問爲什麼?紅顏再美也只是朵鮮豔花,而兩個手握重權強勢男人卻會因爲碰撞而引起地震級別災難,其中所波及到無辜人員只有四個字可以衡量,不計其數。
有了林蒼嵐頂風開口,其他幾個被玉無瘍強勢出場所震住男人也紛紛清醒了過來。
海狂儒半眯起眼簾看着眼睛裡只有水月寒男人,那個傳說中早就死了好多年前金耀國太子,他真變了好多,印象中總是打理很好墨染長髮變成了耀眼火紅色,幾許張揚飛舞髮絲似乎在無聲挑釁着誰,玉無瘍臉埋在水月寒肩頭上,他看不清楚卻多少能想像出玉無瘍表情,不管是愛是恨是喜是怨,他對水月寒從來只有一樣,勢在必得。
緩緩,海狂儒又將目光調回到了水月寒身上,瞳孔猛一縮,他認識水月寒也有幾十年了,卻從未曾看到過這一面水月寒,向來淡薄無情眼眸裡翻滾着複雜情潮,抿直脣畔白心驚,眼簾微顫,他到底是在緊張?還是……在激動?
當年事情除了當事三人沒有人真正瞭解到底發生過什麼,只知道水月寒聯手玉無殤奪了玉無瘍太子之位,後玉無殤登基爲皇就傳出了玉無瘍自盡消息,記得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候自己還感嘆世事無常,如今看來……果真世事無常了。
咬牙,水月寒,害了一個又一個,活該被玉無瘍纏住,朕且看看是怎麼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等看過癮了朕還要橫插一腳,讓跪在朕面前主動脫掉褲子拿榻子插自己後面一百下啊一百下!
看來那一晚‘香蕉事件’對海狂儒打擊太深了,丫都有點神經不正常了,不過好在此時大家視線都集中在水月寒和玉無瘍身上,倒也沒有人看到海狂儒‘妄想症’表情。
“真是玉無瘍?”閻夜挑着眉開口,他是幾人當中和玉無瘍接觸最少人,但依然對玉無瘍威名如雷貫耳。
玉無瘍,生而金眸,十歲自請爲帥,領兩千新兵殺得內亂萬人潰不成軍,內亂首領可是曾經被喻爲常勝將軍人物,但在玉無瘍眼裡,不過一跳樑小醜罷了。
也是那一戰之後,玉無瘍人氣達到了最高點,若不是當時金耀國皇帝正當壯年玉無瘍又實在年輕,說不定玉無瘍早就是金耀國君主了。
是男兒多向往沙場,閻夜不得不承認,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是拿玉無瘍當偶像看待。
但是這個偶像敗了,沙場無敵不代表情場無敵,他栽在了情字上,成爲了最讓人吁嘆失敗者。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他才和水月寒始終成不了最純粹朋友,每每一看到水月寒他就無法不想起玉無瘍,若不是黎夕視水月寒爲知已,大概他和水月寒最多成爲點頭之交吧?
苦笑,即使是現在,自己和水月寒也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在黎夕和他之間,水月寒理所當然站到了黎夕那邊,這更加讓他憤恨了,即恨自己趕跑了愛人,也憤水月寒見死不救。
沒有答理閻夜,玉無瘍抱着水月寒用鼻子輕輕磨蹭着水月寒肩膀,曖昧舉動惹得水月寒身體僵直,也刺得玉無殤眼睛幽深深結了一層又一層冰霜。
果然嗎?玉無瘍真沒有死,這個自小就壓在他頭上男人,再一次以強悍方式讓自己看到了他不可超越,他竟然敢罵神廟裡供雲?罵了不止沒受到懲罰還嚇得供雲龜縮不出了?
其實玉無瘍是死了吧?他死後成了神魔,所以區區雲朵纔會怕他若此?
腦子裡亂成一團,各種思緒紛飛了好一會也平靜不下來,可玉無殤眼睛卻一直盯在水月寒腰間手臂上,這條手臂在玉無殤眼裡是條鐵鏈,它鎖住了水月寒,也隔開了他。
“玉——無——瘍。”優雅邁下臺階,一步步走向階臺下兩個粘在一起男人,玉無殤笑一派瀟灑,半點也看不出異樣來。
這是他和玉無瘍戰爭,以愛爲名戰爭,贏了,他會將玉無瘍重新踩在腳底下,左手美人右手江山逍遙自在,輸了,他會失去所有,包括生命。
隨着玉無殤緩步走近,不論是臺階上林蒼嵐三人還是臺階下水月寒,都將心提了起來。
當然,水月寒和林蒼嵐他們倒不是擔心玉無殤怎麼樣,畢竟五國君主面和心不和早不是一天兩天了,玉無殤和玉無瘍事情從大了說是兄弟爭位引發內亂,從小了說是三角戀風波,哪一樣都不該是別人插手事情,哪怕玉無殤今兒被玉無瘍當場宰了,污水也潑不到他們身上來。
他們只是怕玉無瘍出手沒個準頭,像水月寒拆空閣一樣把這裡也拆了,人家玉無瘍不怕供雲發威,他們還怕供雲發彪呢,這裡又不是自己家地盤,金耀國供雲憑什麼保他們平安?
就在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時,玉無瘍終於有反應了。
緩緩擡起頭,髮絲涌動間,大家總算看清楚了玉無瘍臉,然後……
‘嘶~’倒吸涼氣聲音在寂靜這一刻尤其響亮,玉無瘍臉還是曾經俊美非凡那張臉,只是這張臉上表情變了,如玉石雕琢而成臉龐也如玉石一樣沒有溫度,不是木然,只是冰冷讓人心寒,還是那雙眼睛,金色眸子中心卻泛着詭異湛藍光芒,像是由深淵當中透出來一縷幽冥,一不小心就會讓看見它人血濺五步。
這樣玉無瘍,還算是人類嗎?大概連小孩子見了他都得大哭着喊魔鬼來了吧?
手腳發僵,玉無殤是幾人當中震盪最深一個。
爲什麼玉無瘍金眸又恢復了?金眸,金耀國爲皇爲帝神喻,只要有金眸出現了,金耀國現任皇帝就必須讓位,除非擁有金眸人不想當皇帝,可就算金眸人願意讓賢,擁護金眸死忠派也未見得答應,在那些老頑固眼裡,只有金眸皇帝才能讓大陸統一,才能讓金耀國成爲五國唯一名稱。
當年若不是他和水月寒將擁護玉無瘍人殺了大半,不能殺又統統軟禁了起來,自己還真當不成金耀國皇。
就算他當了皇帝,金耀國元老們也沒有完全臣服於他,他們逼着他只能囚禁玉無瘍卻不能殺他,他就不明白了,玉無瘍都已經失去了金眸,爲什麼那些老傢伙們還是寧願得罪他也要保住玉無瘍命?
不過現在他明白了,金眸,天生而成金眸能消失爲什麼不能再出現?只要玉無瘍不死,希望就還在。
“呵呵……”低低冷冷笑起來,果然吶,自己和那些老狐狸們比還是差了點,他們想幫玉無瘍奪回帝位?那就別怪他六親不認。
這二十多年來他掌控着整個金耀國,一直不動元老們是因爲懶得費神在一幫老不死身上,可不是他動不了他們,但凡威脅到他皇位人,都要斬草除根!
玉無殤越來越冰冷表情讓水月寒疑惑不解,因爲始終被玉無瘍抱在懷裡,他是場內唯一一個看不到玉無瘍臉人,不過從玉無殤等人表情當中,他還是看出了點問題,難道……玉無瘍毀容了?可就算是毀容也不至於讓見慣了風雨閻夜他們集體變色吧?
“玉無瘍,放開。”得不到答案,水月寒也懶得問,拍了拍玉無瘍橫在腰間手臂,還是自己看清楚最好。
重新垂下頭,高了水月寒足有一個腦袋玉無瘍沒有說話,卻大手一伸,攬着水月寒脖子將人牢牢困在自己懷裡,下巴抵在水月寒頭頂,無言給出了他答覆。
得,這回一上一下兩條鐵臂緊鎖,水月寒更加挪動不得了。
“玉無瘍,啊~”沒說完話被突然騰空身體打斷在嘴巴里,一頭黑線看着自己被人橫抱在胸前,眉稍輕揚,水月寒仰起頭正待喝斥玉無瘍無禮,可當眼簾中映進了玉無瘍模樣,水月寒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難怪,林蒼嵐他們會倒吸涼氣,難怪,玉無殤會殺機四起,他記得自己與玉無殤臨別時曾問過玉無殤,玉無瘍可還好?說不清當時自己在想些什麼,又在期待些什麼,直到玉無殤輕飄飄扔出一句,沒有了金眸,玉無瘍活着也等於死了,心口陡然一震,又似乎什麼感覺都沒有,他轉身離開了金耀國,一別就是二十幾年……
懷中抱着神情恍惚水月寒,玉無瘍淡色朱脣淺淺揚起一絲微小弧度,詭異藍芒淡去,金色眸子如暖暖日光,一縷縷熾熱融化了臉上冰冷,整個人都彷彿活了過來,這纔是當年風華壓羣雄金耀太子,卻比當年金耀太子更加俊美和迷人。
於是林蒼嵐表情變了,是他錯了,玉無瘍恨天恨地恨誰也不會恨水月寒,他對水月寒愛超過了所有底線,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老天爺啊,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奇葩人物?情聖,玉無瘍當之無愧。
閻夜表情也變了,這纔是愛嗎?在被傷害那麼深之後,仍舊始終如一愛着對方,玉無瘍很傻是不是?可他傻有價值,看,即使絕情冷心水月寒也抵擋不了玉無瘍情深無悔,與玉無瘍比起來,自己對黎夕所做一切,比混蛋還不如。
黎夕……如果也像玉無瘍那樣愛着,是不是……永遠不會離開?
一旁海狂儒臉色很難看,黑黑如同染上了一層厚厚墨汁。
他不舒服,不痛快,看誰都不順眼,算計了水月寒這麼多年,水月寒從來都是雲淡風輕,即使後來從無視到雷霆般反擊,見了他也只是淡然無波樣子。
可是看看現在水月寒,那雙眸子裡震動像根釘子,扎得他坐立不安。
憑什麼?連自己後面第一次毀在水月寒手裡都不能讓水月寒動容,玉無瘍只是眼睛頭髮變了種顏色水月寒就感動到不能自己了?他能有點見識不?能不能別那麼膚淺?
就在大家都思緒滿天飛時候,玉無瘍橫抱着水月寒利落轉身,看樣子是打算揚長而去。
這怎麼行?玉無殤第一個不答應。
“玉無瘍,就不想和好好談談嗎?”他不相信玉無瘍只在意水月寒,失去了這麼多年珍寶,又何止一個水月寒?
身形毫無頓住跡象,玉無瘍邁出步子沉穩而快速,背影當中甚至還透出了幾分急切色彩,就好像他懷中抱着是天底下最珍貴唯一,生怕別人追上他搶走了水月寒一般。
眼看着玉無瘍就要走出門口了,玉無殤急跑過去擋在了門前,“玉無瘍,想就這麼離開?”抱着他好不容易愛上人離開?水月寒是他,也只能是他!
空氣再一次凝結成了沉重圈,沉甸甸套在了衆人心頭,以玉無瘍剛剛所表現出來強大,想必打死一個玉無殤應該是綽綽有餘吧?
“認識嗎?”淡淡語氣,輕忽字眼,只一句話,只是這麼一句簡單不過話,玉無瘍完勝玉無殤。
被對手當成空氣感覺是什麼?玉無殤頭一次品嚐到這種味道,苦、澀、酸、辣,一輩子都忘不掉。
扔下呆愣愣玉無殤,和同樣呆愣愣林蒼嵐、閻夜、海狂儒,玉無瘍抱着走神很嚴重水月寒出了神廟,在萬衆百姓驚呼聲中,由神廟後山崖上一越而下,很快消失在了白茫茫雲海裡。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喜子成功迴歸了,嘻嘻,好想親們,來,啵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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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多禮物噢,喜子真心的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