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東臨苑”的時候,沈絃歌發現院子裡的人打掃的打掃,裝扮的裝扮,忙成了一鍋粥。
她皺了皺眉心,扭頭看向半夏:“如此大的陣仗,這是哪位大人物要大駕光臨嗎?”
這些日子她託病將管家權交還給了老夫人,自己卻樂得逍遙自在。
這麼做確實是一時痛快了,但也有很明顯的一個弊端。那就是如果不刻意打聽,相府的大小事宜都不會再有人告訴她了。
“我也就聽他們說了一嘴,彷彿是三小姐邀請端陽公主和長河公主來相府遊玩。”說到這裡半夏突然壓低了聲線,神秘兮兮地說道,“不過聽說遊玩是假,兩位公主真正的目的還是衝着七皇子來的。”
七皇子顧行知?
顧行知來聯姻的事情她是知道的,雖然不太相信這是顧行知會做的事情,但顧行知既然千里迢迢來了,想來也是假不了了。
可東齊與西越的聯姻,怎麼又跟丞相府扯上關係了?
沈錦繡到底在搞什麼鬼,才安分了一陣子又開始作妖起來,是嫌自己捅的簍子還不夠大嗎?
“他們聯姻便聯姻,爲什麼要把地點選在丞相府?”
半夏搖搖頭,一臉的茫然:“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關於這件事,奴婢倒是聽到了一點兒風聲。”聞言,一直抱着大仙兒默默跟隨在兩人身後的穀雨開口說道,“原本奴婢是打算告訴姑娘的,可又覺得這件事太過扯淡,不敢在姑娘面前胡說。”
穀雨的性子比半夏還要謹慎一些,到她身邊的日子又短。因而有很多事情不敢像半夏那樣敞開了說,倒也在情理之中。
“沒事,以後聽到什麼事你不妨當笑話告訴我,就算說錯了也沒關係的。”沈絃歌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我這個人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斷不會因爲這些小事就懲罰你的。”
“姑娘這麼說,奴婢就放心了。”穀雨笑了笑,道,“姑娘不知,這些日子七皇子的名聲可是傳遍了西京城。說是家喻戶曉也是不誇張的。”
“哦?”沈絃歌挑了挑眉,笑問道,“他都幹了些什麼荒唐的事情,竟鬧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
天地良心!
說這句話的時候,沈絃歌真的是隨口的一句玩笑話而已。
誰知下一秒,穀雨的話卻讓她大跌眼鏡,驚訝得連嘴巴都合不攏了!
“可不是荒唐嗎!姑娘你都知道七皇子幹了些什麼嗎?”穀雨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道,
“他竟然在聯姻期間花天酒地,帶着下屬公然逛青|樓,還爲了一個清倌人與人大打出手,差點把胭脂樓給砸了!”
沈絃歌:“......”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顧行知嗎?該不是他也被誰給魂穿了吧?
“姑娘你說這位七皇子是不是太離譜了?他這麼做,完全是不把咱們西越國放在眼裡嘛!”穀雨忿忿不平地說道,
“所以聽說兩位公主對他不滿意極了。想要抗婚,但當今聖上卻鐵了心想要同東齊聯姻,還說男人風流點不是什麼大錯。於是沒辦法,兩位公主纔想私底下見見七皇子。奴婢估摸着,她們是想找到七皇子的把柄,以此來逃避聯姻吧。”
“所以她們便央到了沈錦繡......不,郡主名下,特意組織了這場遊園會?”沈絃歌若有所思。
這些日子,百里羅琦一直安分守己,低調得都快不像是曾經高高在上的昭陽郡主了。
如今她一反常態,不是郡王府與丞相府在朝堂上的爭奪落下塵埃,孃家的勝利讓她可以揚眉吐氣了。
便是如今郡王府落了下風,所以她迫切地需要藉助皇家的勢力來告訴沈家,爛船還有三千釘,她百里羅琦怎麼也是皇室中人,讓沈家多少有些顧忌!
不過不管是哪一樣,她與杜氏的爭奪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至於是郡王府贏還是丞相府勝,端看杜氏今日能不能走出祠堂便知道了。
“沒錯。”穀雨點了點頭,道,“奴婢聽說今日二爺特意邀了七皇子入府,爲的就是和這兩位公主來個偶遇。”
只是偶遇嗎?
沈絃歌覺得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上輩子皇室那套陰謀詭計、栽贓陷害她可是見多了。如果不出她所料,今日這兩位西越公主肯定會爲了抹黑顧行知不遺餘力的。
什麼叫把柄?
只要能夠毀了顧行知名聲的都叫“把柄”。至於他做沒有做,還有誰會關心呢?!
不過她們如果真的如此算計,恐怕是小瞧顧行知了。
以顧行知的能耐,向來只有他算計別人,沒有別人算計他的份。
除非他願意,否則這兩位西越公主恐怕拿他沒有任何辦法的。
不過,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這次顧行知恐怕還真的會配合兩位西越公主演一出好戲。
畢竟,爲了擺脫聯姻,他可是連一輩子的清譽都犧牲掉了!
逛青|樓?爭風吃醋?
對顧行知來說,這些根本不存在的。
若非上輩子她對他知之甚深,只怕這次她也會被他給騙過去了。
所以她篤定,這些不過是顧行知爲了逃避聯姻而故意做出來給別人看的。
只有一點,她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既然顧行知壓根就沒有和西越聯姻的意願,那他這一趟到底是爲何而來?
沈絃歌想得出神,不經意間竟差點撞上一個身影。
“瞎了你的狗眼啊!”耳畔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你是怎麼走路的,沒看到本公主站在你面前嗎?”
沈絃歌這纔回過神來,看向面前兩個身着宮裝的女子。
小的那個穿着鵝黃的齊胸襦裙,看起來天真爛漫,如二月的水仙花一般嬌嫩。
而大的那個則走的是美豔御姐路線。一襲大紅色的宮裙將她承託得美豔張揚,烈烈如火。晃眼望去,竟跟上輩子的她有兩分相似。
“抱歉公主,是臣女失禮了。”對方畢竟是金枝玉葉,而且又是她有錯在先,所以沈絃歌並未因爲對方的出言不遜而生氣,“臣女方纔在走神,並未看到兩位公主的玉駕,還請兩位公主海涵。”
“她就是你那位庶姐?”紅衣那個回頭看了看沈錦繡。
沈錦繡不言不語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沈絃歌的身上,像一汪深潭讓人看不到底。
“放肆!”得了沈錦繡的默認,紅衣那個頓時沉了臉色,厲聲說道,“你既知我們是公主,便知見了本公主該行什麼禮數。沈絃歌,還不給本公主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