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火上澆油

秦長安剛走出松香院,便看到一人朝着她大步走來,懷裡還抱着什麼,遠遠地,就朝她喊了一聲。

“師……”哪怕心急如焚,最後一個“妹”字,還是生生嚥下去。

“初六師兄,你來了?”

“他們把我帶來了,剛纔我找你,哪裡都沒找到。他們說你跟王爺有要事相談,我就在偏廳內候着,不過我始終不放心,師父他——”初六神色恍惚,顯然是急了,娃娃臉上的那雙眼睛,卻沒了往日的清澈光彩,顯然是熬了一夜沒睡。

而他懷裡抱着的,不是行囊,不是東西,而是一個三歲左右的女孩。過年前,秦長安跟初六說好了,讓他安心回家過年,看看媳婦孩子,過完了年,把妻子孩子接到京城來住,年少時候,他們一起賣過藥酒,也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到時候,在京城找個旺鋪,初六師兄爲她販賣藥酒,也算是重操舊業。

想來,這個孩子就是初六師兄常常掛在嘴邊的女兒,九九。

顯然,大人的倉惶焦慮,滿滿的着急,情緒感染了懷裡的女孩,女孩鼓着一雙大眼,一張臉怯生生的,猶如一隻初次從鳥窩裡掏出來的雛鳥,看到跟鳥窩裡截然不同的世界,新奇之餘,更多的是不安驚嚇,險些要哭出來。

自家娃娃第一次來靖王府這麼大這麼陌生的地方,就算是成人尚且不太適應,心驚膽戰,那個傻乎乎的爹爹的卻完全沒有顧及小孩子的心情,還抱着孩子一通亂跑,果然粗心。

秦長安環顧兩眼,壓低嗓音,徑自往前走。“師兄,你跟我來,到芙蓉園再說。”

到了芙蓉園,秦長安神色自如地囑咐,不慌不亂。“翡翠,去端點點心來,再熱一壺新鮮的牛乳。”

翡翠笑吟吟地應了聲,退了下去。

秦長安瞥了依舊一臉焦慮的初六,再看看他緊緊抱着的那個女娃,她的小臉有些發白,大氣都不敢出,可見真是嚇壞了。

她趕緊說。“師兄,把孩子放下來吧。”

初六還有種不知如今是真實還是虛幻的感覺,他放下了女兒,心還是七上八下,張嘴正欲說話,卻見她淺淺一笑,俯下身子一手扶着小女娃,柔聲問道。

“你是不是九九?”

小女娃愣愣地呆了一會兒,她有限的生命裡,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一身碧色華服,長髮挽成髮髻,眉目如畫,眉心一點紅,肌膚白皙,脣色鮮豔,正用輕輕柔柔的嗓音說話,原本此人是陌生人,但是她說話的姿態卻又有點像是自己的孃親,讓小女娃放下了幾分防備,怯弱卻又嘗試地任由秦長安握住她的小手,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九九,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她不曾在孩子面前展露任何煩悶情緒,笑靨如花。

眼前的小丫頭一身蜜色肌膚,並非養在深閨裡的千金小姐,十分健康,一對濃密眉毛,一雙深凹的大眼睛,鼻子有點塌,小嘴紅豔豔的,最可愛的地方,是她天生頭髮微卷。她身穿一套紫色衣褲,沒有上好的料子和繡花,但很合身,也顯得很精神。

她想了會兒,觸及秦長安一臉的鼓勵表情,才壯着膽子說。“過年的時候爹爹就說了,要帶我去見一個姨母,你就是九九的姨母嗎?”

“真聰明,九九,以後就叫我安姨。”秦長安從翡翠手裡接過一個點心盤子,放在她的面前,問道。“跟着你爹等的久了,是不是肚子餓了?看看這些點心裡面,你想吃什麼?”

九九一改剛纔緊張的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小臉上的五官頓時舒展開來,再回頭看看自家爹爹,見初六也默許地點頭,她才伸出小手,迅速地抓了一塊粉色的芙蓉糕,囫圇吞棗地吃着,吃了一塊,這纔想起什麼,含糊不清地朝着秦長安微笑。

“謝謝安姨。”

“好吃嗎?”

“好吃。”

秦長安再遞過去一杯溫熱的牛乳,“自己拿着喝,成嗎?”

九九甜甜一笑。“嗯。”

讓翡翠領着九九去一旁,秦長安笑容瞬間斂去,淡淡睇着對面的初六,正色道。“師兄,我已經知道師父的事,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尋找師父的下落。”

初六兩眼發紅,喉嚨發緊:“你聽我說,師妹,我問過師孃,她說師父好像是未卜先知一樣,提前一天讓她帶着孩子去孃家,而他一個人留在家裡,說是要出診爲人看病。可是偏偏就是那一天夜裡,出了事……”

她輕點螓首,卻沒說什麼,若有所思,那些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小村子上,勢必會跟村民打聽師父的住所,哪怕動作再小,但師父必定還是察覺了。

他擔心招惹來的是一場血雨腥風,因此提前把妻子兒女支開了,甚至,他或許已經想到了,是因爲她和靖王府的那些糾葛,纔會被人盯上。

她自然是心急的,卻又明白,焦急沒有任何幫助。

秦長安的面色凝重,徐徐開口。

“師兄,這裡頭的牽扯太多,我暫時沒時間跟你解釋清楚,你帶着九九暫時住在靖王府,至少這裡很安全。”

初六對於她的話,向來是聽的,雖然他不明白半輩子都在行醫積善的師父,會招惹上什麼樣不能得罪的人,甚至隱約感受到自己師妹的身上也有很多不能說的秘密,但他最終沒有選擇打破沙鍋問到底。

第二天,龍厲彷彿是個沒事人一樣,神清氣爽地前往皇宮,親自面見皇帝。

龍奕眼神微微一暗,明明他纔是金雁王朝的國君,但最近他的氣色實在太差,俊容透着疲倦和沉鬱,每次看到自己的弟弟,每天都是如此張揚,容光煥發,從臉上到身上,無不昭示着他過的生活有多滋潤。

他捫心自問,何時見過龍厲愁眉黯淡的時候?是龍厲當真這二十五年過的順風順水,還是他完全不把任何困境放在眼裡,永遠都如此高傲跋扈,不可一世,彷彿整個天下都在他的腳下,一切盡在掌握?

“朕這兒有一封請命書,是南陽攝政王溫如意親筆所寫,老三,你看看。”龍奕把書信交給常輝公公,常輝恭敬地走下幾步臺階,把書信遞給龍厲。

龍厲打開信紙,一目十行地看過,淡淡一笑。“溫如意說這兩年南陽飽受天災,稻米和其他作物產量銳減,請皇兄考慮是否能減少南陽向金雁王朝的進貢,呵呵,這字裡行間真情滿滿,催人淚下,讓人不動容都難。”

面對弟弟這幅陰陽怪氣的口吻,不得不說有顧左右而言其他的嫌疑,龍奕皺了皺眉,直截了當地問。“你覺得此事能商量嗎?”

不慌不忙地放下這封信,龍厲扯脣一笑。“他是南陽人,回到南陽當了攝政王,聽上去威風八面,殊不知是接受了一大堆的爛攤子。前兩年從南陽回來的商人都說了,南陽重賦,苛捐雜稅大一筆,百姓怨聲載道,生活艱苦,可見上一任皇帝是用百姓的骨血來養南陽的國庫,供他揮霍。如溫如意所言,接二連三地受災,又是風暴,又是山洪,今年必定不好過,這一封信他是一定要寫的,不過——”

“不過什麼?”龍奕來了興趣,他倒是要試探一下,是否溫如意跟龍厲真的存在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

“那是溫如意的想法。皇兄不是問我怎麼看嗎?若是這麼容易就減低南陽的貢品數量,其他屬國紛紛效仿,一個個全都過來哭窮,到時候如何收尾?對於我們而言,這些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損失啊。”龍厲意味深長地說,那張嘴一如既往的毒辣,完全不留餘地,脣邊掛着似笑非笑的神態。

龍奕一時之間,無法看透龍厲的真實想法,他又問。“依你的意思,溫如意的這封信,朕只當沒看到就成了?”

“南陽每年給元國進貢多少石的稻米,多少匹的絲帛,多少金銀,全都是過去定下來的規矩,當然,如今是皇兄執政,您若覺得有必要,對條款稍作修改也不是不行。”

龍奕無言以對,龍厲雖然多智近妖,但狡猾的個性比朝中幾隻老狐狸還要讓人不安,他將此事的利弊全都分析的頭頭是道,但最終,還是跟蹴鞠一般把球又踢到了自己面前,這個燙手山芋依舊在自己懷裡。

似乎看出來龍奕的不甚滿意,龍厲吊着人的胃口,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句。“若是皇兄還是犯難,我這兒還有個想法。”

“說。”

“天公不作美,頻頻落下天災,雖說糧食減產,國庫吃緊,我們若是不答應南陽的請求,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龍奕溫文一笑,大手撫摸了一把金色龍椅扶手上的龍頭。“能從老三嘴裡聽到人情兩字,實屬不易,看來男人成家之後,果然有所改變。”

“人情不是不能給,不過人情也是債,遲早要還的。我聽聞南陽有個城池,靠海,特產便是琥珀。既然溫如意說稻米不夠,我們也別乘人之危,不如讓他拿出一批上等的琥珀來抵今年進貢的稻米,畢竟金雁王朝是南陽的元國,南陽若是哀鴻遍野,百姓都餓死了,我們也落不到什麼好處——”

龍奕的嘴角幾不可察地一抽。這還叫沒有乘人之危?好傢伙,幾千石稻米,就算南陽不進貢,金雁王朝也不差這麼些米糧,光是靠江南魚米之鄉的稻米,就足夠養活一整個金雁王朝。龍厲卻想出來這個餿主意,把稻米換成琥珀,解了南陽減產的燃眉之急,不過,實際上還是佔了南陽的大便宜。

如果龍厲跟溫如意私底下是結盟的盟友,他理應幫着南陽緩解危機,汲汲營營,哪怕是不着痕跡,可龍厲卻提出以物易物,這個看似輕鬆尋常的舉動,實則卻跟南陽索求了更多……若是傳到溫如意的耳朵裡,知道龍厲這麼損,對方能不氣的暴跳如雷嗎?

可是到底是龍厲跟溫如意並非長久的關係,還是龍厲察覺了自己的懷疑,說了這麼多,不過是掩人耳目,佯裝鎮定罷了?

“皇兄,你我兄弟倆好久不曾出宮喝酒玩樂,皇兄終日憂心國事,這兩年都生出白髮了……”龍厲深深地看了那個端坐在龍椅上的男人,男人嘛,沒幾個不喜歡杯中之物的,尤其是適合借酒澆愁。“我在月上樓定下了一個雅間,還是在老地方,皇兄以前最喜歡那裡的叫化雞和松鼠桂魚,再熱上一壺好酒,晚上我們好好說說話,如何?”

先帝還在的時候,他們的確常常去京城的幾大酒樓,有時候是談正事,有時候是純粹去尋開心。只是自從龍奕稱帝之後,他們卻是很少聚在一起,一方面是因爲天子的確極爲忙碌,很少出宮,另一方面則是他們的身份早已不同,不再是兩個平起平坐的王爺,而是有了君臣之分,感情當然也就生疏些。

一抹懷念,閃過龍奕的面孔,他最近的確心情煩悶,後宮的紛亂、皇子的誕生、西南的暴亂……一樁樁事情壓在自己心頭,令他整個人憔悴暴躁,他或許是需要好好放鬆一回。

“好。”龍奕展開笑臉,眉宇之間的慘淡愁雲一掃而空。

等龍厲走開了,龍奕的笑容無聲沉下,雙手緊緊按住龍椅的扶手,遲遲不發一語。

他依舊無法在龍厲身上找到任何明顯的線索,這個是他親弟弟的男人,卻像是一團迷霧,越來越讓人難以捉摸。

慎行守在宮門外的轎子旁,見自家主子出來了,殷勤地掀開簾子,龍厲彎下腰,走了進去。

龍厲嫌惡地解開脖子下的兩顆盤扣,將紅袍微微敞開,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上揚弧度。

他回到京城後,從未在皇帝面前爲關押在死牢裡的賀坤將軍求情,畢竟,賀坤酒後說了胡話,皇帝認爲賀坤是仗了靖王的勢,龍厲並不認爲賀坤有多麼無辜,無腦之人,他向來是厭煩的。

剛纔,皇兄想試探他是否跟溫如意狼狽爲奸,暗中有來往,這是對他再次的懷疑,殊不知他協助溫如意回南陽,也是看在秦長安的面子上,再者,溫如意早日迴歸故里,不在他們眼前晃盪,他眼不見爲淨。

說的冷血一點,溫如意絞盡腦汁如何籌出大筆的進貢物品,跟他這個金雁王朝的親王毫無干系,要頭痛也是溫如意的事。只是看着自家兄長一副多心的樣子,他頓時起了惡意的捉弄心思,故意將此事的解決辦法全都說了一通,看似是給皇兄分憂解難,實際上是讓龍奕心情更加混亂罷了。

雪中送炭他不懂,火上澆油倒是擅長。

靖王府。

“王爺還沒從宮裡回來?”秦長安的嗓音冷淡,她端坐在正廳,腳邊有個一歲多的男孩,正在雀躍地走路,正是如意。

她回到王府,如意的乳孃就欣喜地告訴她,如意小少爺已經學會走路,如今會說的詞句也越來越多,此刻,正聽到如意奶聲奶氣地喊着她。

“娘……抱抱。”

管家一本正經地迴應。“王妃,一個時辰前,王爺回來過一趟,換了身衣裳又出門了,讓小的轉達一聲,說今晚王爺不回來吃晚飯了。”

“可是外頭有應酬?”秦長安俯下身子,溫柔地把如意抱起來,在手臂上掂量一下,心裡想,這孩子還是太瘦小了點,看着讓人心疼,不像她家那個小子,身子骨是一等一的健壯。

“王爺沒說,小的不太清楚。”管家乾笑一聲,不敢看王妃的眼神,畢竟他當了這麼多年的管家,哪有這麼大的膽子去管王爺去哪裡啊?那不是嫌命太長嗎?

眉頭皺起,臉上滿是不快,她本來在靖王府等着,便是想問問今天可有師父的消息,龍厲明知道她放心不下,爲何偏偏挑了這個節骨眼出去應酬?

整個京城內,能請的動他的官員屈指可數,他們向來是不得不看龍厲的臉色,期待他哪天高興了賞臉出席一次,哪怕被他拒絕,那也是常有的事。

今晚,他到底去見誰?

滿滿的困惑,瞬間涌出,包圍了她的心,甚至,還有一絲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不安忐忑。把如意往身邊的翡翠手裡一塞,秦長安看出如意對她的流連不捨,只可惜她不能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照顧孩子身上,哪怕面對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龍羽。

摸了摸如意的蘑菇頭,她輕柔地交代一句。“如意,這幾天你要乖乖的,娘下次給你買糖吃,好嗎?”

如意甜甜一笑,乖巧地點點頭,當秦長安把臉湊近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面頰上落下一個吻。

秦長安也很捨不得,如意是她親手從紅葉肚子裡取出來的,後來,成了她收養的義子,分別五個月回來,卻錯過了孩子的成長之路。他們離開的時候,如意還在牙牙學語,走路也不太利索,現在,乳孃和婆子教會了如意說話和走路。

但是看到她,他還是會流露出幼兒的姿態,想要跟自己的孃親親近,但同時,他又會有着這個年紀罕見的懂事,從來不會無理取鬧,讓人費心。

這麼想着,她就更加憐惜如意。

交代了身邊的瑣事之後,秦長安馬上就喊來白銀和徐長芳,她開門見山地說。

“事情很簡單,今晚陪我出去一趟。”

話音剛落,秦長安便從衣櫃最底層的抽屜裡取出三套夜行衣,分給一人一套,接下來的場景極爲弔詭。

徐長芳一臉錯愕地睇着秦長安,她是邊家的兒媳婦,也是邊家娘子軍的主力,被老太君派來京城保護靖王妃。老太君說,如果沒有靖王妃,邊家永遠都找不回年幼就走失的三姑奶奶邊君華,因此把靖王夫妻當成是邊家的恩人……她沒料到,王妃的屋子裡居然有夜行衣,這麼特殊的癖好,靖王爺知道嗎?

別說是徐長芳很驚訝,就連白銀那張常年沒有變化的臉上,也多了一絲波動。

“主子,我們什麼時候走?”

“天黑了就出發。”她背對她們,徑自脫下外袍,身後的徐長芳跟白銀對視一眼,也不再追問,各自換上了夜行衣。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找出師父的下落,或許,是有點跟龍厲置氣的意思。

周奉嚴是她的師父,卻不是龍厲的,時間對她而言格外緊迫,但龍厲卻可以氣定神閒地謀劃他的神秘計劃。

這就是他們立場不同,解決事情的方法也不同。

兩人的冷戰,還在繼續,但她不能因爲被動而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或許龍厲在金雁王朝的勢力和眼線比自己多太多,但她要他知道,她依舊還是北漠那個想做就做、雷厲風行的長安郡主。

她絕不能繼續枯等,她怕等到的是師父冰冷的屍首,那麼,到時候她再悔恨也於事無補!

夜色,漸漸沉了下來。

打開門,朝着院子裡吹了聲口哨,豎着耳朵靜候片刻,一頭白虎才緩慢地從夜色中現身,動作敏捷地往前一撲,驚到了出身將門的徐長芳,若不是多年來練武的經驗讓他告訴自己不能慌,她才強忍着不往後退。

昨日,她從初六師兄的手裡得到一件師父常穿的長袍,剪下一角,讓白虎仔細嗅聞其上的氣味,繼而把白虎放出了靖王府。

“虎頭,這次委屈你了,你一定要幫我找到,拜託你了。”把白虎當成是獵犬來用,實在大材小用,但非常時刻,她只能用非常手段。

白虎有着近乎神獸般的五感,憑着衣服上的氣味,在整個京城裡尋找,說不定能找到師父的行蹤。

揉了揉白虎的大腦袋,她壓低嗓音,直視着白虎的虎目,輕聲問。“找到了?”

白虎蹭了蹭她柔嫩的手心,下一瞬,調轉身子,秦長安一眯眼,朝着身後兩人招了下手。“走吧。”

三人從馬廄各自牽了一匹馬離開,秦長安率先領路,哪怕白銀和徐長芳是練家子,在黑夜之中,她們的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跟不上帶路的白虎。

如今路上已經很冷清了,除了一些酒樓客棧還在開門迎客,大大小小的人家燈火通明,白虎很有靈性地帶着她們走的都是小路,她們可以縱馬奔馳,不會引起行人慌亂。

白虎停下了腳步,蹲坐在一旁,動也不動,宛若一座石獅子。

秦長安順着它的方向望過去,面前有一座府邸,秦長安翻身下馬,眯起雙眼,這個院落的輪廓在眼底愈發清晰。

普通人家的大門口,還未卸下過年掛上去的大紅燈籠,但這個院子則不同,門口黑漆漆的,雙門緊閉,不但如此,院子裡頭也不曾亮着燈。

這兒看上去,宛若是無人居住荒廢的地方。

“虎頭,你守在外面。”她丟下一句,回頭問。“長芳,你打前鋒。”

徐長芳一點頭,話不多說,身形利落地翻身過了牆頭,不多久,木門無聲地被打開。白銀跟秦長安走了進去,有別於秦長安的猜測,這個院子並不是無人打理的荒蕪,而是出奇的乾淨。

她並未急着去目光所及之處找人,畢竟裡面有多少人手,尚且不知。

在靖王府,她已經將所有計劃鉅細無遺地告訴白銀和徐長芳,她隨意撿起石頭,朝着兩個屋子的門口丟了過去。

“什麼人?!”

屋內頓時傳出一個男人渾厚的嗓音,隨後還有人緊隨着說。“有聲音,你出去瞧瞧。”

那人從東邊那間屋子走出來,他手裡抓着個燭臺,照亮了一小片路面,說時遲,那時快,白銀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倒了那人。

徐長芳和白銀一頭一尾,兩人拖走了這個男人,而秦長安則站在門口,果然聽的裡面有人嘟囔着走出來。

“讓他出去看看動靜,又偷懶了——”男人憤憤不平,一走出門口,脖子上已經扎入一根金針,秦長安面無表情地看着高大如山的男人往前栽下,白銀徐長芳又默契地接住此人,不讓他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把兩人疊放在一起。

一切水到渠成,三人這才進了東邊的屋子,這個屋子裡面沒有任何傢俱,空空落落的,一看就有異常。

白銀畢竟是江湖出身,敲擊着三面牆壁,很快找出機關所在,當扭開牆上的把手,牆面頓時從兩邊分開,一道石梯出現在衆人眼前。

但緊隨而來的,是幾個迅疾的身影,三人早有準備,一把白色藥粉撒出去,頓時放倒四人。

徐長芳心想,耳聽爲虛,眼見爲實,都說靖王妃是女神醫,卻不知道靖王妃特製的迷藥竟然這麼強。

她們是女人,不是君子,下迷藥這種手段固然上不了檯面,不太體面,但這是最快最好用的辦法。

往地牢走去的一路上,迎面而來的是血腥味,並不是很濃烈,她對血腥味素來敏感,心中咯噔一聲,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074 情敵面前秀恩愛026 一起看春宮圖楔子 鬥獸011 兩脣相碰098 不適合當妻奴089 七色堇的用處040 我要死了,你就這麼激動?001 天選之人003 君臨天下031 本王要你長命百歲030 不是口渴是飢渴055 會讓你好好活着的077 好事連連048 他還活着!016 求神不如求己082 天上掉下來的和親038 失去清白055 母子齊心,對付皇帝099 捲土重來009 敢強吻爺?051 皇陵同葬的秘密004 不是處子016 求神不如求己071 生出了白髮!(二更)010 沒本事就別來勾引073 兒子壞了好事095 無毒不丈夫055 會讓你好好活着的039 遭到了報應058 沒人要的男人才看春宮圖027 連本帶利討回來031 本王要你長命百歲079 王爺回來了!007 老夫人的身份012 開青樓的皇后?082 因她而死032 一碗蛇湯018 教她殘忍056 你把本王踩得太低了(今天有二更)057 這是報復嗎041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026 一起看春宮圖089 爹跟兒子吃醋020 本王嫉妒小傢伙067 楚貴人不行了071 生出了白髮!(二更)097 你不能抱我,我可以抱你081說你愛我015 你可以忍受本王納妾?039 遭到了報應088 嚐嚐衝動的滋味021 保護女人059 我不會丟下你031 本王要你長命百歲085 王爺被強吻056 你把本王踩得太低了(今天有二更)063 撞牆自盡012 開青樓的皇后?061 看你能往哪裡逃065 扮豬吃老虎043 龍厲的反擊090 龍厲,你太下流了037 私會男人095 誰讓你忽視朕068 七日之約044 贈麒麟玉084 又不是隻要你生孩子的002 雪地裡的擁抱006 我可以更禽獸些092 人間地獄033 跟她做對?047 藥人之謎解開076 主動吻上龍厲008 保他一命可好052 家花不如野花香097 給她的驚喜059 願者上鉤068 世子不見了!009 敢強吻爺?061 錯過就是一生028 呵,女人075 一起蹲大牢013 奇怪的男人011 兩脣相碰093 兩個女人的較量094 形同陌路023 身材很好012 開青樓的皇后?076 將計就計被捉姦054 處死金鳳凰033 守護本王059 公主來和親?063 撞牆自盡036 只有你敢說我自作多情006 我可以更禽獸些080 誰先妥協?008 保他一命可好017 你這一棵嫩草,爺吃定了002 這幾個姿勢用過嗎058 爲了我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