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曦跌跌撞撞的走出如媚的院子,恍惚着深色,一腳深一腳淺的走着,連擔心她跌倒,扶着她的紫蘭都沒有感覺到。
一直到被如媚掐的凸出一道紅紫的脖頸被人撫摸住,如雷般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才稍微有了點感覺,眼珠子緩慢的轉了半轉,有了點神采。
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深邃的能夠吸納進日月星辰的瞳眸,挺翹的鼻樑,薄削的嘴,婉曦手動了動,停在半空,離俊臉兩寸的距離,她不能摸上去。
剛剛這人是說什麼?
她在腦中回想着。
伏溯不見婉曦回答,觸碰着她脖頸的手用了點力,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到底是誰傷了婉曦?!
婉曦這次感受到疼痛,她啊了一聲,用力想着的那句話終於記了起來。
“這是誰傷的?”
對,就是這句話,婉曦記了起來,嘴角同時浮起譏笑,“你管我呢!給我走開!”
婉曦怒喝了一句,卻不見伏溯有動靜,她伸出手,用力推了伏溯一把。
伏溯猝不及防被她推得退了一步,婉曦卻趁機跑過了過去。
眼睛一眯,伏溯霍然轉身,手臂同時伸出,將婉曦拉入懷中,“你究竟怎麼了?”他感覺婉曦有點不對勁,和平時不太一樣。
婉曦被他困住,像是被綁了爪子的貓一樣,卻不肯服輸,她低頭,在伏溯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惡狠狠的,血腥味傳入口中,婉曦也沒有放開。
伏溯拳頭握緊,手臂上的肌肉蹦起,硬生生從婉曦的口中抽了出來,剛開始看到婉曦受傷時對於她的憐惜化爲烏有,他眸子裡浸出血芒,“你瘋了!”
紫蘭見狀連忙跪倒在地上,求饒道,“王爺,王妃是被如媚姨娘傷着了,她疼痛的有些模糊,不是故意要咬傷您的啊,請您見諒,我這就帶着王妃去抹藥。”她說完頭又在地上磕了兩下,然後擡頭祈求的望着伏溯。
婉曦原本安靜着在伏溯懷中,聽到如媚的時候,又掙扎了起來,伏溯不放開她,她就又踢又咬的,將伏溯當做了仇人似的,死命的踢打着。
伏溯氣急,雖然婉曦的力氣並不大,對他造成的傷害也不大,可這樣被一個女人打着,他顏面何存,惱怒之下將婉曦一把推了出去,“帶她回去。”
他們這時已經在院子外面的路上,莫言和霜華聽到動靜出來,就看到了婉曦差點跌倒在路上的一幕,莫言腳尖點地,輕身飛到婉曦身邊,扶住了她的身體。
莫言驚呼的一聲婉曦讓婉曦擡眼看了他一眼,認出是莫言,婉曦一下子就抓住了莫言的衣服,帶着哭腔道,“帶我走,帶我走!”
伏溯將兩人間的親密和動作看在眼裡,冷笑了一聲,也不阻止,只斜眼看着。
莫言爲難的看了婉曦一眼,伏溯還在邊上看着呢,她如今身爲伏溯的王妃,若是當着伏溯的面被他帶走,再回來時估計就要面臨更爲複雜了的處境了。
“婉曦,如果有什麼誤會和委屈,你不如和溯王爺說說?”他也看到了婉曦脖子上的嘞痕,心疼是自然的,他也很想爲婉曦出頭,可同伏溯鬧僵,對婉曦是最不利的。
然而婉曦此時已經沒有
了理智去分析局勢,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見到伏溯,不想同他在一起,不想和他出現在一個空間裡!
“帶我走!”婉曦又吼出這三個字,“如果不,我就自己離開!”
莫言見她此時是一點都聽不進勸,無奈的嘆了口氣,神色堅定,又透着幾分寵溺,“好,我先帶你離開。”他又看向伏溯,“溯王爺,我先帶婉曦離開,如果中間有什麼誤會,還請你儘快查清。”
伏溯也早就被婉曦對他的排斥和對莫言的親近信任燃燒盡了理智,聽到他的話,哪裡會答應,“哼,既然覺得在我這裡委屈,要離開就儘快,不送!”他轉身就往自己的書房方向走去。
紫蘭默默的站起身,看了莫言一眼,走到了他身後。霜華見了,也隨着她跟在了莫言身後,對霜華來說,婉曦去哪裡,她就去哪裡。
“先回同仁堂。”莫言吩咐一聲,帶着婉曦走在前面。
莫雲離開前已經同他說過,紫蘭是自己人。
趕回同仁堂後,莫言先讓霜華給婉曦抹藥,想紫蘭問了情況,他要知道婉曦是怎麼受傷,又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溯王府,伏溯也同樣得到了消息,婉曦是從如媚那裡出來後,變成了這般模樣。
瞬間,他所有怒火都砸到了如媚身上,連走路都嫌慢,運起輕功,就直線掠過一排排亭臺樓閣,來到如媚的院子裡。
那些婆子見狀,趕緊給他開門,此時,如媚還癱軟在地上。
他大步走上去,一隻手掐上了如媚的脖子。
如媚眼中的期待和欣喜破滅,變成絕望和瘋狂。
她抓住伏溯的手,喘息着道,“王爺,你要殺了我,爲楊婉曦報仇嗎?”
伏溯並沒有因爲她的虛弱,就放鬆了手指,“果然是你傷了她,該死!”
如媚見伏溯沒有問原因,就給她下了定論,不由呵呵笑了兩聲,“王爺,婉曦在您心裡,就那麼重要嗎?已經超過了柳王妃?”
府中的老人,或者是像如媚這種家有權勢,對伏溯身上發生的事瞭解的人,都是知道,關於伏溯的禁忌,不能提的禁忌,就是關於伏璣的母親,柳如夢,柳王妃。
伏溯瞳孔一縮,婉曦當然沒有那麼重要,她怎麼可能超過如夢!
不過是一張臉像而已!
但是這話他卻沒有說出口。
下意識的,伏溯沒有去深想,是他不願說出口,還是他說不出口。
伏溯的用的手勁很大,就是幾句話的時間,如媚已經喘不上氣了,窒息的感覺太過痛苦,可她此時卻已經無力掙扎。
“王爺,不要——”方書酬趕到這裡,就看到如媚頻臨死亡的樣子。
伏溯皺了皺眉,手指稍微鬆開一點,露出一些空氣,卻沒有離開如媚的脖頸,“爲什麼阻攔我?”他胸中的憤怒其實已經消散了一些,不是不怒了,而是他憤怒的對象已經離開,他發怒婉曦也看不到,既如此,又何必白費功夫呢。
方書酬行了禮,“王爺,現在時期敏感,她暫時還不能死。”頓了頓,道,“如媚姨娘犯錯,您可以懲罰她,但是如果她死了,會造成很多麻煩。”
“比如?”伏溯不
懼怕麻煩,卻討厭麻煩纏身。
方書酬走得更近一些,輕聲說道,“皇上對我們監視的更嚴了,如果沒有完全合適的理由,王爺您不能將如媚姨娘殺死。”闔府裡唯有如媚還有和婉曦一搏之力,他這段時間不怎麼在王府裡,如媚必須得留下性命,牽制婉曦。
“我聽說王爺您來這裡,是爲了王妃?”他過來的匆忙,一回王府,就聽到了混亂的消息,暫時還沒有完全捋清楚。
伏溯冷哼一聲,“可能嗎?她又不值得。”
不管值不值得,只要在心中考慮是否值得時,就已經放在了心上,即使還沒有萌發感情。
方書酬眼睛一眯,本就不大的眼睛成了一條線,也將其中的反對掩蓋掉大半,“王爺,我還有事稟告。”
伏溯收斂心神,站起身,“走吧,去書房。”
談完事情,方書酬開口問起了關於婉曦的事,“王爺,我聽說王妃的同仁堂已經辦起來了?”
伏溯點點頭,想起來同仁堂還有場官司要打呢,“書酬,你這幾天先不要回去,婉曦那邊被人陷害了,你幫助她一起找證據證明清白,我伏溯的王妃,總不能被小人弄進牢房。”那太貽笑大方了。
方書酬的手指動了兩下,反問道,“王爺,王妃真的是被陷害的?”
伏溯眉頭一挑,“怎麼這麼說?是哪裡有不對的嗎?”
方書酬看着自己已經有了褶皺的手,這是時間流逝帶來的痕跡,他已經等了一個十年,再等下去?不,不要!哪怕只是一絲可能,他也要扼殺,“王妃的同仁堂是打着您的名義,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少,怎麼會有人去找麻煩呢?”
伏溯知道方書酬的意思,在這京中,除了伏深外,連太子都沒有資格同他叫板,也就是說,同仁堂被潑髒水這事,很蹊蹺。
“恩,我起初也是這樣想的,不過調查後發現,冤枉同仁堂的人,是如媚的孃親,她的弟弟因爲搶同仁堂還被婉曦命人打斷了腿。”兩個子女都栽在婉曦手中,身爲母親且見識並不長的林夫人就此做些這些,也是能夠說過去的。
再者,他派去的人調查結果出來,也確實是林夫人令人在那藥中做了手腳。
方書酬眉頭皺起,猶豫着道,“王爺,不是我不相信王妃,主要是上次在密室中發現的那縷頭髮,經證實是王妃的,我們不得不防啊。”
他這麼一說,伏溯的臉沉了下來,王府的地牢不僅是地牢而已,下面還連接着一個密室,裡面放着的,是前朝舊太子存了十幾年的珠寶財富,另外還有一些伏溯放進去的,不算是很秘密的東西,那裡本來只有他和少數幾個絕對信任的人才知曉。
就連伏深懷疑,特意給他拍了人來幫助在地牢中審訊犯人,都沒有找到那密室所在,但在前一段時間,裡面的機關卻被觸動了一些,還出現了一小縷女人的頭髮。
有外人入侵,而略微泛黃的頭髮,熟悉的手感,伏溯一摸,就知道是婉曦的。
這讓他怎能不將懷疑和防備再次放在婉曦身上。
伏溯沉默不語,方書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他敲了敲手指,“王爺,我會幫助王妃,只是還請您不要掉以輕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