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嫣還是不發一言,只是加快了腳步,緊跟着他往回走。
墨玉璜只覺得好笑,心裡的氣也稍稍消了點:“還是有怕處的嘛,說說,是不是在林子裡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把你嚇傻了?”
說罷,轉過身來盯着秦雪嫣。
被盯着看的楊新葉不由得心裡一“咯噔”。
這趕着做的人皮面具不會被看穿的吧,晚點得去做個更精緻的。
還好出來之前就吃了丹藥,變成了秦雪嫣的聲音,楊新葉清了清嗓子才道:“墨師兄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說罷,就大步的朝遠處的山門走去。
扔下墨玉璜一個人在那傻呆呆的發愣:這秦雪嫣本事沒有,脾氣倒見長啊。
於是,也大步地跟了上去。
楊新葉這纔有機會看清一線天的山門。
果然隱世宗門有一半靠的是地勢啊。
這一線天兩面絕壁,中間兩尺寬的石階足有萬步,直通山尖盡頭,半山中間偶有小平臺以供讓步和歇息,並有弟子把守。
楊新葉拾級而上,中間不回頭,也不歇息。
跟在後面的墨玉璜走到一半時,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秦雪嫣,你這平時走幾步就累得要死要活,今天這是哪來的力氣啊?”
楊新葉心裡一緊,還是得裝像點的好,人家畢竟是大家小姐嘛。
於是,走到一個小平臺時,楊新葉一轉身,過去坐在了石墩上,只是別過臉去,看着山下。
沒辦法,誰讓她到現在還面不紅、心不跳呢。
墨玉璜也跟着走了進來,邪裡邪氣地盯着楊新葉的臉看,還是覺得怪怪地,爬這麼久的山,居然不出汗。
楊新葉被他看得發毛,冷盯他一眼:“看什麼?”
墨玉璜側頭邪氣地一笑:“你這嬌弱的大小姐,平時爬山門,都大汗淋漓的,這會兒倒是氣定神閒的哈。”
楊新葉簡直想一掌將他拍死,一咬牙道:“怎麼也在你這宗門待過幾天,這點體力也練不出來,豈不是更不配待在一線天?”
這一下簡直將墨玉璜堵樂了:“你這堵人的本事倒不錯,在這等着我呢啊,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說罷,轉身就走。
楊新葉也起身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無論墨玉璜在前面走得快也好,慢也好,楊新葉就是不緊不慢地走着,不催他,也不追他,也不和他鬥嘴。
漸漸地,墨玉璜也覺得無趣了,便三步並作兩步地攀上了山門。
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拾級而上的楊新葉,一轉身,不見了蹤影。
上得山門的楊新葉,眼前的視線霎時便開闊了。
一個不小的平臺以山石鋪就,四周以鐵鏈圍住,只留一個出入口,通向山門大殿。
而那出入口除了兩側的鐵鏈攔住,中間僅一尺寬可供行走,兩側全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那一尺寬的小路足有百米,走完那令人心驚的懸崖小路,這纔來到了山門大殿前的巨大廣場上。
廣場上有弟子在對練拳腳、劍法,也有行色匆匆的弟子。
“嫣兒,你去哪了?”伴隨着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一道明黃的身影便出現在楊新葉面前。
看着那輕佻的表情和那令人厭惡的嘴臉,楊新葉簡直想轉身就走。
龍雲哲略顯狹長的雙眼一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楊新葉勉強一笑:“沒有,只是有點累。”
龍雲哲這才鬆了口氣:“哦,那就快回去休息吧,你師傅那,我去幫你說一下。”
楊新葉:“嗯。”
但是問題來了,秦雪嫣的房間在哪?
於是,楊新葉走了兩步,腳下一晃,就要倒下去。
龍雲哲忙上前扶住,看她臉色不好,只好將她打橫抱起,向她房間走去。
楊新葉在心裡已經將龍雲哲的雙手砍了一萬遍,於是開口道:“我剛纔在山門前看到一隻白鳥,覺得好看,便追了上去,豈料白鳥沒追到,被毒蛇咬了一口,你看。”
說罷,伸出發黑的手背給他看。
龍雲哲見狀這才道:“沒事,一會我去找丹藥房要點解毒的藥,你好好歇息。”
說完就將她放在牀榻上,轉身就走了出去。
楊新葉這才冷眼一掃房間,坐了起來。
就算這秦雪嫣是相府千金,到這裡也沒什麼好待遇啊。
住的房間如此簡陋,除了一牀、一桌、一櫃,什麼都沒有。
楊新葉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握在手裡,慢慢盤算着,要怎麼才能找到進入逆水冰川的入口。
又不能隨便問人,只好隨機應變了。
龍雲哲去了很久纔回來,道:“嫣兒,丹藥房的人不在,我晚點再去,你先好好歇息啊。”
楊新葉這才道:“嗯,只是我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又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麼,怎麼辦?雲哲哥哥,我是不是要失憶了?”
龍雲哲忙道:“不要怕,嫣兒,估計是蛇毒的影響,解了毒就沒事了。”
楊新葉低着頭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龍雲哲這才道:“好,你師父找你過去,我去幫你解釋一下。”
看着龍雲哲走出門去,楊新葉嘴角噙起一抹微不可見的冷笑。
寒梅空間。
秦雪嫣氣得小臉通紅,怒盯着變小的神嵐,氣不打一處來。
她想進小屋子,神嵐不讓;
想去鞦韆上坐,神嵐還不讓。
氣得她只好坐在巨石上,想拿東西扔神嵐,都沒有啊。
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更不知道是誰將她擄了來。
又急又氣又怕的秦雪嫣,一眼就看到走進來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還穿着自己的衣服,而自己竟只穿了裡衣,狼狽至極。
秦雪嫣瞬間以爲自己眼花了,跑過去盯着楊新葉:“你是誰?爲什麼要穿成我的樣子?”
楊新葉理也不理她,徑自往小屋子走去。
神嵐又將秦雪嫣攔在了外面。
正要開口大罵時,自屋子的窗子裡扔出一套女兒裝,再無其他反應。
秦雪嫣只好過去撿起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楊新葉在裡面以白梅花瓣、按照秦雪嫣的模樣,在之前煉好的藥水裡,泡出一張更精緻的人皮面具戴在臉上。
這才滿意地在鏡子前照照,出了小屋。
秦雪嫣立刻就堵了上去:“你是誰?你放我出去,不然太子殿下不會放過你的。”
楊新葉冷盯她一眼:“不想死,就好好待着。”
說罷,頭也不回地轉身消失了。
徒留秦雪嫣一人呆呆地站在那。
神嵐一轉身,躍上鞦韆閉目養神。
翌日。
楊新葉的房門被敲響:“秦小姐,你起來沒有?我們要出發了。”
楊新葉忙拉開門,走了出去。
一個侍衛恭敬地站在外面等她,見她出來,忙在前引路,領着楊新葉往前走。
楊新葉見機忙道:“你等一下,我中了蛇毒,有些事記不清了,我們這是要去做什麼?你再告訴我一遍。”
那侍衛瞬間有些懵,忙道:“是這樣,之前有人來攻打山門,現在又來了,我們要跟着長老去對敵。”
楊新葉:“那我可以不去麼?”
大家都去對敵,這可是個找入口的好機會。
侍衛一臉懵:“秦小姐之前不是一定要去的麼?太子這才讓小的來請您的。”
好吧,秦雪嫣這個敗事有餘的東西。
楊新葉只好道:“那快走吧,你帶路。”
於是侍衛便快步走在前面,很快就來到龍雲哲面前。
在他身邊,三位長老模樣的人站在那裡,面對着幾十名山門弟子和十幾名侍衛,正在訓話。
見楊新葉走過來,龍雲哲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待長老們訓完話,領着弟子走向山門,龍雲哲這才和一位中年女人走了過來。
那女人先開了口:“嫣兒,聽說你中毒了,來,給爲師看看。”
原來這女人就是秦雪嫣現在的師父,一線天的三長老。
楊新葉忙伸出那隻假裝中毒的手。
那女人看了一眼道:“是得好好解毒,這毒在體內待得時間長了,便會喪失記憶,嫣兒不怕,等回來,爲師便命人給你配解藥。”
楊新葉忙道:“謝謝師父。”
龍雲哲這才道:“走吧。”
上山難,下山倒容易。
除了順着臺階而下的,還有弟子順着臺階旁邊的鐵索滑下去的,看着飄逸又仙氣。
很快,楊新葉便隨着大家來到山門腳下的空地上。
與其說是空地,不如說是一片遼闊的武鬥場,方圓平坦之地,足以幾百米。
那個邪裡邪氣的墨玉璜也在,依然一副傲慢妖魅的模樣,瞥了楊新葉和龍雲哲一眼,便再也不正眼往這邊瞧。
楊新葉不由得心裡好笑,若是被這墨玉璜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差點將他活埋的楊新葉,不知他會是個什麼反應。
不過說真的,不知這墨玉璜是怎麼自那沼澤裡逃出生天的?
自己若不是狐狸……,似乎狐狸好久都沒有回來了,這次離開的倒是久!
正出神,人羣就微微地一陣騷動。
楊新葉忙收住心神,定睛看去。
對面黑壓壓地出現一羣人,那爲首的幾人,有兩個半百老者,三個中年人,兩個二十左右的少年,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女。
其他全是一色服飾的門人弟子。
那一羣人走到龍雲哲這羣人面前停下。
照這陣仗看來,倒是能與龍雲哲這邊的人對抗一番。
龍雲哲身邊的一位長老,沉沉地開了口,那渾厚的內力,震得人心發慌:“沒想到御靈宗的人也來蹚這趟渾水,只是爲何非得找上我們一線天?”
“墨大長老,此言差矣,我們御靈宗只是想借道而行罷了。”對方那爲首的中年人亦是聲如洪鐘,其內力氣勢絲毫不輸這一線天的大長老。
墨大長老冷冷一哼:“周旭,你倒說得輕巧,若是人人都想自一線天走一遭,我們這一線天還如何開山立宗?”
周旭絲毫不爲所動,依然不緊不慢地道:“墨大長老,若我們非要走一遭呢?”
墨玉璜這時倒邪裡邪氣地開了口:“師父,何必跟他費話,直接殺吧,我可沒什麼耐心在這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