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繡道:“我在碎石陣內之所以與你失散,卻是拜他們所賜。”
她拿出玉瓶,倒出一顆妖丹,遞給妖月,眼睫微斂:“魅狐族三番五次對我出手是爲何?我不過是魔界名不見經傳的小醫者,來到妖界,也不過是給殿下治治病,他們卻定要將我趕盡殺絕。”
她微微擡睫,看着妖月變幻的臉色,手指將銀針輕輕的捏緊了。
既然她早定了要滅魅狐族的心思,事已至此,塵埃落定,那便送他們進地獄吧!
她微微一扯嘴角,下了最後一劑猛藥:“若我死了,對誰最有好處呢?”
妖月眸子微微一縮:“你是說,在碎石階,你與我走散,是那魅狐族之人所爲?”
雲錦繡點頭。
妖月額角的青筋微微的抽了抽,良久冷哼:“魅狐族果然賊心不死,如今這妖界早已今非昔比,他們真以爲,背後還有宮離澈給撐腰嗎?”
突然從旁人口中聽到宮離澈這三個字,雲錦繡捏着銀針的手輕輕的緊了緊,而後又輕輕的鬆開了。
往生時,雲火給宮離澈送桂花酒,曾遇到過幾個魅狐族的人。
當時,雲火感覺得到,那幾人實力並不算出衆,事實在那之後,雲火也沒聽說過魅狐族出來哪個牛氣的人。
宮離澈是個變數,是因他誤吞了天地間的本源之力。
她手指微微一頓,魅狐族想要得到宮離澈的記憶,原是衝着那本源之力來的。
畢竟那般強悍的力量誰不想要,可他們大概做夢都沒有想到,本源之力是用一些便少一些的。
當初的本源之力,一部分被宮離澈佔有,另一部分被父神凝化本源之心,定天定地,到最後卻被地焰吞了去。
現在這天地間的本源之力,幾乎所剩無幾了。
可雲錦繡總覺得,自己還沉在迷霧之中,那些本已經十分清楚的事實,卻並不讓自己覺得心安。
她腦海裡,不斷縈繞着宮離澈對雲火說的那句話,他說是地焰與他聯手對付天澤,而他之所以找到天澤,卻是因他誤以爲,雲火爲他受了苦。
可當時她清楚的看到,天澤死了,地焰也死了,如果是他們兩個聯手的話,地焰又怎麼會死呢?
她覺心裡澀痛,本以爲清晰明瞭的事實,又變得難以捉摸起來。
“金帛?”妖月的聲音傳來。
雲錦繡微微回身,看他一眼道:“魅狐族以前很仗着妖狐的勢嗎?”
妖月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冷嘲道:“魅狐族自古至今,便沒有幾個實力強的,妖狐是極例外的一個,也是因此,世人都想知道宮離澈獲取力量的秘密。任何一個修煉的人,大約都不會相信,誰生來便能有如此強悍的力量吧?”
雲錦繡贊同的點頭。
妖月覺得那銀針扎過的身體舒服許多,咳嗽也不那麼重了,便多說了一些。
“魅狐族明裡與妖狐套近乎,做爲同一族羣,妖狐多少會給些顏面,何況他本就狂妄,誰都不放在眼裡,到最後,卻還是毀在這幫小人手裡。”妖月話中有嘲諷還有許多複雜的情緒,“當年上古大戰,妖狐用出殺招神狐淚,那之後,所有人都在想着得到那滴眼淚。再後來,他們便開始算計着得到的妖狐之心,因妖怪所有的力量都蘊藏在心臟,可惜,那狐狸活着旁人得不到,死了卻也不給他們機會得到了。”
雲錦繡冷嘲道:“殿下說的好生道貌岸然,妖狐之心誰不想得到,便是連你們妖殿也不例外吧?”
妖月看了她一眼道:“妖殿當然不例外,要知道妖狐的力量,簡直到了逆天的地步,追求力量的世道,誰不想成爲那個雲巔上的存在?”
雲錦繡撥弄着銀針,卻未說話。
竊便是竊,說再多,也不過是給自己找理由罷了。
雲錦繡並未在妖殿待多久,出殿門的時候,看到幾個妖怪匆匆的跑進大殿,片刻後便氣勢洶洶的向宮殿外行去。
她目光微微一閃,身子站定。
這一次,魅狐族的族運,想來也到頭了。
待料理完魅狐族,她便也沒有繼續留在妖界的必要了。
雲錦繡略一沉思,而後擡步向自己房間走去,還未走開幾步,便被魔翎擋住了去路。
他伸頭看了一眼雲錦繡身後,見無人跟來,方笑道:“食夢獸抓了,妖靈山也毀了,該同我一起回魔界了吧?”
雲錦繡避開他繼續向前道:“誰說要同你回去了?”
“你一個姑娘家,留在這妖怪肆虐的地方多危險吶?回了魔界,自由自在,有什麼不好?”魔翎緊跟了幾步,嘆聲開口。
雲錦繡道:“你覺得現在的妖月,會不讓我自由嗎?”
“那也只是他病情未愈,他需得用着你。當初,那妖狐不是對他們父子也不錯?幫他們奪得了帝位,到最後卻落得個無處可去的下場。上古大戰圍剿妖狐時,妖界也是參與其中了的,如此薄情,如何能夠取信?”魔翎笑着看着雲錦繡開口。
雲錦繡眼睫微垂。
以前不覺得處處是關於他的傳說,現在他人去了,卻總是能聽到他的事蹟。
事實,魔翎說的事實,她早便也聽過不知多少次了。
宮離澈這個人,她其實也瞭解的。
他不是什麼善人,卻也不是利用強悍的實力濫殺的人。
以他的實力,這天下,又有幾人是他的對手呢?
更多的是,他站在了那個位置,比他弱的,都不被他放在眼裡了。
所以,他才事事不怎麼計較,養成了懶散的性子。
可同樣的,他又是個冷淡的人,當初雲火費了那麼多心思纔將他接近,旁人卻近身不得。
雲火給了他信任,他也該給了雲火信任的吧?
爲什麼會是那樣的結局呢?
“小爵爺,你話很多。”雲錦繡冷淡的看了魔翎一眼,擡步繼續向前行去。
魔翎卻跟屁蟲似的,繼續跟着,“你爲何要叫金帛呢?據我所知,魔界似乎沒有這個姓氏。”
雲錦繡道:“現在有了。”
魔翎笑道:“我一度以爲,這是個化名,畢竟金帛金帛,合在一處,那不就是個錦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