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悽慘的叫了一聲,快步跑了進來。白欣悅擡眸,眼前的青衫男子正是白飛揚。
解除禁足之後,他便日日早出晚歸,沒人知道他到底在幹些什麼,因此晚宴的時候他也沒有出席。剛一進丞相府,便聽到了母親被廢的消息連忙趕了過來。
“爹爹,娘這麼多年來爲了相府操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一時糊塗犯下的彌天大禍,還請爹爹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過孃親吧。”
白飛揚一路飛奔過來,還沒到白城面前,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袍子在地面上摩擦着又往前滑了一段距離,這才停住。
眼前的這個男子滿面鬍渣,眼中不復以往的得意自傲,多了些沉穩的氣息。眼中總有似有若無的狠戾劃過,特別是在望向她的時候。
白欣悅輕笑,以白飛揚的脾氣此刻定然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歸納在她的身上,這母子三人一樣的卑鄙無恥,一樣的心狠手辣,一樣的死皮賴臉死不認賬。
只因爲白城喜歡她姨娘,她姨娘便要命歸黃泉。
只因爲她白欣悅是個庶女,因此便要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被陷害,被辱罵,被斥責。
這是哪兒來的道理?誰都不是天生就高高在上的,既然出生地決定不了,但未來它一定要握在手中。
瞧,那些曾經視她爲螻蟻一般隨意踐踏的人。此刻不也匍匐伏在她的腳邊,任她居高臨下,隨意俯視凌辱嗎?
“大哥說的這是什麼話,若是人人都仰仗着自己的功勞,便可以不將規矩和父親放在眼裡,那這丞相府豈不是要亂套了。”
白欣悅掀起脣角,涼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妹妹倒是忘了。大哥向來是不把規矩王法放在眼中的。”
老夫人和白城看了一眼白欣悅,她此時與以往的冷靜自持並不一樣,倒是多了一些尖銳和鋒芒,都以爲她是被今日的場景給氣壞了,也由着她發泄自己的脾氣。
“你,若不是你我們母子三人,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你還有臉說。”白飛揚恨恨的盯着他,似乎只要有一絲機會,他便會猶如餓狼一般撲上去,將白欣悅撕碎一般。
“你這逆子,竟然絲毫不知反悔!”他這一雙兒女都被大夫人教養成什麼模樣了,粗魯無禮,毫無廉恥之心。
“大哥,這些事情都是母親自己犯下的過錯,又和三姐何干。”白餘姝這個時候姐妹情深的站了出來,埋怨的說道。
“就是啊,大哥,要不是李大夫醫術高明三姐只怕要被那麝香珠給害慘了。”在這個將血脈傳承看得比人命還要重要的年代裡,一個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女子將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她們心裡都清楚。
“大哥這嫡子也確實沒有規矩,這樣的人如何撐得起丞相府的門面和未來。”白皓幽幽的嘆息一聲,萬分擔憂的說道。
白城忍不住老臉一紅,又羞又惱,自打白飛揚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將白飛揚當成了自己的繼承人來培養,耗費了多少的心力,如今竟然傾刻毀在了大夫人的手裡。
更不要說,不久之後還要將丹鳳公主那個破鞋娶進丞相府裡來,到時候他白城要成爲天下的笑柄。
“什麼嫡子,二弟言重了。他母親現在不過是我丞相府裡的一個妾室,他自然也是庶出。”
晴天霹靂!白城楊大腦一片空白,呆呆的望向大夫人,大夫人失魂落魄的看着他,慘笑不語。一步錯步步錯,是她低估了白欣悅的能耐,才造成了如此的情景。
貶妻爲妾,呵呵,真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大哥英明,大哥千辛萬苦纔打下了丞相府的這一份家業萬萬不能被毀掉。”白浩對着白城拱了拱手,心滿意足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對於大夫人母子的後果並不在意,然而白欣悅對二房有恩,他自然不介意推上一把。少了一個多事的當家主母,以後丞相府裡也能太平一些。
白家的血脈子嗣何其重要,大夫人做的事情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的,更何況是心高氣傲的白城。
“爹爹,你,你是瘋了嗎?”一個不小心白飛揚便將自己心裡所想的話說了出來。“舅舅和外祖母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
目無尊上,衆人的心頭突然都冒出來這麼四個字,看着白飛揚的眼神裡充滿了嫌棄和厭惡!
果然是大夫人生出來的,這般的沒有教養,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敢惡語相向,這樣的一個人,真的不堪大任!
“大哥,你要記住你姓白,不姓杜!”
白欣悅火上澆油似的撂下了這麼一句話,“無論在怎麼樣杜大將軍府始終都不是大哥的家,父親纔是。”
由於杜大將軍府權勢滔天,在朝廷上也是能說得上話的,因此大夫人嫁過來之後,隔三差五的總是回大將軍府裡去坐坐。一來聯絡二府之間的感情,使得他們更加親密。二來也是爲了白妙芙和白飛揚鋪路,使得他們日後能走得更加順暢一些。
這些事情以往都是白城默許了的,可今日白欣悅提了出來。白城卻覺得心頭格外的不舒服。
他白城的兒子如今變得這樣的不聽話,因爲一個心狠手辣的毒婦便不把他這個爹放在心上。杜月茹你還真是好手段,本相白白的替杜大將軍府生了一個兒子啊!
“你休要離間我們父子之間的感情。”白飛揚大喝了一聲,話語卻沒有多少的威懾力。
白城眸光閃了閃,腦海裡突然響起了侍衛回稟給他白飛揚這一段時間的動靜,幾乎日日都去杜大將軍府。
心,當下便冷了幾分。若說剛纔他對白飛揚這個兒子尚且還有一絲的憐憫之心,如今便是一絲也沒有了。
“妹妹只是覺得大哥身爲兒子,應當更加敬重父親纔是。”白欣悅冷道,“畢竟張嘴閉嘴,就將杜大將軍府放在嘴邊,別人還以爲大哥是大將軍府的人呢。”
“給本相滾出去。我沒有你這樣吃裡扒外的兒子。”白城氣急,隨手抄起一旁桌子上的茶壺朝着他扔了過去,白飛揚躲閃不及,茶壺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頭上。
如今她的母子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把這兩個人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這個賤妾拉下去關入家廟裡,任何人不得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