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時代,新聞永遠衝在最前鋒,建寧早報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天剛矇矇亮,各大報攤的頭排就出現了它的蹤跡。頭版吸引眼球的新聞還真不少,第一幅照片是難得一笑的葉小曼,嘴角微翹,眉梢帶着少許喜慶,正是和夏侯公子在一起唱歌時那種堪比蒙娜麗莎的微笑,不得不承認記者很專業,留下了一個永恆的瞬間,下面的標題令葉小曼很滿意:銘宇集團副總裁葉小曼身體康健,外界有關她重病的消息純屬謠傳。文章內容中提到葉小曼告別建寧,準備在國內外同時開展心臟病基金,還呼籲大家配合這種有利於國計民生的善舉。
第二則消息具有一定喜慶味道:建寧第一家以養生菜爲主的大型酒店杏林酒店隆重開業,副市長厲春柳親自到場祝賀,賓客盈門,這條消息同樣配上了圖片,比第一幅要小一號,不過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出是大酒店剪綵的情形,正中間的厲春柳氣色好像不錯,面帶微笑,旁邊是兩位中年夫婦,男子臉型方正,濃眉大眼,一副山東大漢的腰板,女子嬌小玲瓏,秀氣文弱,凌威也認識,他們就是到保和堂診過病的陸明和韓奕麗夫婦,讓凌威大爲奇怪的是他們兩身邊站着的小孩,有點瘦弱和膽怯,但眼睛機靈有神,凌威驚訝地剛要叫出聲,程怡然已經在一旁指着那個小孩開口:“這小傢伙是不是叫小虎,被綁架過。”
凌威不得不佩服程怡然的記憶力,這樣點小事她居然能記得清清楚楚,對着她笑了笑:“不錯,就是小虎,我剛來建寧他就一直跟在我身邊,陸明夫婦沒有小孩,對他很喜歡。”
“這小子要平步青雲。”程怡然語氣肯定,眉梢微微挑了挑。
“何以見得?”凌威不大相信地搖了搖頭:“母子兩都寄人籬下,哪來的平步青雲。”
“看病我不如你,看人絕對不會錯。”程怡然白了凌威一眼,充滿自信:“如此重大的場合,這對夫婦把一個不相關的小孩帶出來,就是有意向媒體透露他們和小虎的關係不一般,如果膝下無子,小虎很可能就要認他們爲義父母。”
“有道理。”凌威微微點頭,也比較高興:“這樣也好,也算是好人有好報了。”
“保和堂?”凌威話音剛落,程怡然指着報紙下面的一角,大聲念道:“昨晚保和堂忽然發生火災,據有關人員透露,沒有什麼損失,但老掌櫃陳蘭河卻神秘失蹤,警方已經在調查。”
凌威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這幫記者也真夠快的,僅僅幾個小時就見報了,不知道那幫帶走陳蘭河的人看到報紙會怎麼想,對陳蘭河是否有害?
凌威轉臉看着正盯着自己的葉小曼:“葉姑娘,不知你們可不可以幫我調查一下。”
“憑什麼幫你。”葉小曼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優雅的懶腰,嘴角帶着一股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和你們保和堂又不是朋友,幹嘛費那份閒心,況且我也不想過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凌威有點習慣葉小曼說話的風格,既然決定不和她計較,也就用不着氣惱,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對她說道:“你是商人,開價吧。”
“從今天起我不做商人了,一個小老百姓而已。”葉小曼有點得意地在客廳旋轉了一下,如蝴蝶翻飛,向臥室跑去,房間裡傳來她清脆的笑聲:“這些瑣事你和程怡然談吧,我懶得理會。”
“程姑娘,這件事就拜託你了。”凌威面對程怡然,語氣認真誠懇。
“沒問題,我馬上去安排,儘快給你迴音,你照顧好小姐就行。”程怡然語氣乾淨利索,給人一種完全值得信任的感覺。說完話,她頓了一下,目光明亮地看着凌威英俊不失秀氣的臉頰,淡淡說道:“難怪小姐選擇你做她的個人護理,我以爲她是和你較勁,現在看來不是,她的決定永遠比我高上一籌。”
“什麼意思?”凌威覺得和這些聰明的女人說話有點摸不着頭腦,他也不習慣分析女人的舉動和言行,程怡然後面的幾句話讓他如同墜入霧中。
“沒什麼意思,讓小姐開心就行。”程怡然忽然擡手拍了拍凌威的肩膀,有一種對下屬鼓勵的意思,也有一種難得的信賴,微微一笑,轉身向門外大步走去。
程怡然離開得很放心,她到現在才知道葉小曼選擇凌威不是任性,凌威的心中都在爲他人考慮,或許這是一個醫生的習慣,看到的首先是別人的難處和痛苦,這種人在現代拜金主義越來越受到推崇的時候屬於有點白癡和不合時宜,但是要想把小姐託付給他是最好的人選,他絕對不會利用葉小曼的聲名和財富爲自己謀利。不爲利所動,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不過不知他會不會爲色所迷。程怡然走到大門口,回頭笑了笑,要是好色最好,小姐最後一段時光或許就不會遺憾了。
葉小曼很快就打扮好走了出來,秀髮垂肩,淡掃蛾眉,臉頰撲上了一些粉,嘴脣微微塗了一點口紅,顯得紅豔一點,掩蓋了身體虛弱特有的蒼白,一身輕鬆的粉紅色小西服,一粒扣剪裁得體,撞色袖口潮味十足,沒有傳統西服的刻板,搭配純白色鏤空花邊點綴的短款內裙,休閒大方不失靈動。
轎車是橘紅色,小巧別緻,價位很低但實用,是一般工薪階層常用的代步工具,走在馬路上顯眼的只是顏色,絕對不會有人想到駕車的竟然是一家跨國大公司的副總裁,當然,葉小曼也沒把自己當着總裁,一路好奇地東張西望,就像一位初到城裡的鄉下妹子,不時評論幾句。
出了建寧市區向東不遠,是一座小山,海拔不高,地勢平緩,嚴格說只能算是一個小土堆,四周風景幽雅,雖然是秋天依舊綠意盎然,這裡是一處風景區,在小山頂上有一座很小的寺廟,據說很靈驗,節假日燒香的人絡繹不絕,不過今天不是節假日,來往的都是一些遊人,因爲山上還有許多古代遺留的石碑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建築。
葉小曼並沒有上山的意思,遠遠地就停了下來,眼前是一塊開闊地,長滿小草,散佈着一些石塊但整體看起來很平坦,像一個大草坪。凌威走下車,四處望了望:“葉大小姐,我們到這裡幹什麼?”
“玩。”葉小曼指了指面前的開闊地,遠處有幾位打太極拳的老人,看起來更顯空曠。
“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凌威不解地看了看天空,秋高氣爽,豔陽高照,幾朵雲彩潔白如雪,這樣的天氣適合春遊,可是這是個秋天,沒有那種氣氛。
“你看,風大不大。”葉小曼迎着風張開雙臂,秀髮飄飄。凌威看了看身後道路旁搖動的樹梢:“風很大,小心着涼,這樣的風要是在春天放風箏倒是合適。”
“你怎麼知道?”葉小曼閃動着大眼詫異地瞪着凌威。
“我知道什麼?”凌威愣了愣,旋即醒悟過來,驚訝地說道:“你不會這個時候玩放風箏吧。”
“爲什麼不可以。”葉小曼笑得有點得意,猛然掀起車子的後備箱,凌威探頭一看,裡面是一個很大的蝴蝶型風箏,伸手拿出來晃了晃。笑着說道:“你在哪買的風箏,這個季節好像沒有。”
“我和程怡然扎的,花了整整四個小時。”葉小曼從車裡拿出一頂綠色遮陽帽,隨手戴在腦袋上,遮擋有點耀眼的陽光。
凌威把風箏放在地上,仔細打量幾眼,風箏乍看起來還可以,但對稱性不好,有幾處還沒有紮緊,不過一位公司的年輕總裁能紮成這樣已經不錯了。凌威彎下腰,開始整理,葉小曼在一旁一邊看一邊指指點點:“這裡,這裡沒紮緊,凌威,看不出來你還很在行。”
“我小時候可是放風箏的高手。”凌威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地把風箏每一道工序檢查一下,站起身:“可以了,讓它展翅高飛吧。”
“我來。”葉小曼不由分說,拉着風箏的線,一邊放長一邊向遠處跑,凌威大聲叫道:“你小心一點,不要劇烈奔跑。”
“知——道——啦。”葉小曼興奮地叫着。凌威向前走幾步,選擇一個恰當的位置,雙手把風箏高高舉起,然後向空中一送,葉小曼快速跑動幾步,風很大,不用費多少力氣,風箏立即向天空升起,飄飄蕩蕩。葉小曼一邊望着天空一邊大聲笑着,頭上的帽子被風吹落她都無暇顧及,凌威微笑着搖了搖頭,緊走幾步撿起帽子,然後在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下,抱着膝蓋望着一邊放着風箏線一邊在草地上游走的葉小曼。
這不是個放風箏的季節,葉小曼顯得有點另類,而且是一位大姑娘,笑得像孩子般開心,引起許多路人詫異的目光。凌威卻絲毫感覺不到有什麼不妥,心中反而升起淡淡的苦澀,葉小曼可能比誰都清楚,放風箏是在春天,然而,能夠等到春天嗎?榮華富貴甚至不如一隻放飛的風箏,要是能治好她的病,那怕延長一點也好,如果有可能,明年春天扎一個大大的風箏,和葉小曼一起放飛。
凌威眉頭微皺,開始思索器葉小曼的病情,當務之急先要去掉該死的蠱毒,卻不知如何下手。或許應該用大周天針法試試、、、、、
一輛大巴車在附近停下,似乎是在等人,幾位小朋友下車呼吸新鮮空氣,見到在草地上奔走歡笑的葉小曼和天空的風箏,興奮地跑過去,圍着秀髮飛揚的葉小曼大聲歡笑着,好一幅溫馨的畫面。凌威心中暗暗慨嘆要是能夠永遠停留在一瞬間多好。
可惜,時間還是要繼續,而且美好的東西往往立即就會被破壞,凌威正在爲葉小曼高興,不遠處忽然走過來幾位梳着大背頭的青年,其中一位走到凌威身邊,毫不客氣地在凌威腿上踢了一下,大聲說道:“小子,那個放風箏的小妞是你什麼人?我怎麼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