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僉望着面前的絕色嬌娥。伸手在滑膩的臉蛋上輕輕捏了一把,嘿嘿笑道:“瞧來瞧去,還是本王的玉珠瞧着可本王的心意,也不枉本王爲了你殺了你夫家滿門。”玉珠紅嫩的朱脣微微顫抖了一下,低下頭,專心烹製着御賜的貢茶。
朱英僉微微一笑,將夜明珠從右眼前放下,又在臉上輕輕摩挲着:“在本王身邊,每日錦衣玉食,本王對你百般呵護,這十幾日本王每晚都在你處就寢,縱然你給本王帶來無盡的快樂,對本王屈意承歡,可是本王還是覺得少了什麼。”
玉珠嬌軀一顫,忙擡起頭,甜甜一笑,只是這一次望着朱英僉的美眸深處閃動着深深的恐懼。
“我今兒明白了,少的是你的心,本王感覺到你的心東飄西飄可就是沒在本王這。”朱英僉一臉享受的用夜明珠摩挲着臉頰,喃喃道。
玉珠驚駭的急忙向後蹭着倒退了一步,跪伏在地上:“奴婢的心沒有亂飄。奴婢心裡只有王爺,至於奴婢昔日的夫家,奴婢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朱英僉淡淡一笑,躺在了躺椅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嘴裡的哈欠正似打非打之際,海子湖面上傳來急迫的喊聲,眉頭微微一皺:“這是哪個奴才這麼沒規矩,大呼小叫的。”
玉珠忙擡頭尋聲望去,顫抖着說道:“回王爺,聽喊聲好像是徐大伴。”
朱英僉微皺了一下眉頭:“掃興!”
兩名番役搖着槳駕着一葉小舟如勁箭一般擦着漆黑的水面急速飛馳過來。
眨眼間,小舟已來到龍舟旁,從龍舟上放下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木桶,楚王府總管太監徐全顫巍巍在臉色蒼白的孫德祿的攙扶下進入木桶內,木桶快速的升了上去。
兩名肌肉虯結的壯漢將徐全從木桶內攙出,徐全低聲道:“將孫德祿那混蛋也給咱家提溜上來。”兩名壯漢急忙又將木桶放下將孫德祿也拽了上來。
徐全氣急敗壞的低聲道:“你跟咱家過來。”
孫德祿兩條腿打着顫,低聲哀求道:“徐公公,俺的祖宗,你可要救救小的。”
徐全鐵青着臉咬牙低吼道:“救你?!咱家讓你這狗東西害得這條老命能不能保住還兩說。”一拂青絲大袖,一溜小跑着飛奔向龍舟正中斜躺在小葉檀躺椅上的朱英僉。孫德祿慌忙連滾帶爬的跟了過去。
徐全在離朱英僉還有幾步遠時,就撲通跪倒,膝蓋當腳爬了過去,煞白的臉上全是冷汗,一咧嘴哭喊道:“主子,出事了,出大事了!”
仿若烏鴉一般的鬼嚎聲驚得龍舟上嬉鬧玩樂的宮娥們都靜了下來,隨之琴瑟笙簫也帶着古怪的尾音停住了。
朱英僉依舊用夜明珠摩挲着臉頰。微擡眼瞟了一眼跪伏在地上乾號的徐全和他身後跪着身子抖成篩羅的孫德祿,漫不經心道:“嚎什麼喪,天塌地陷了?”
徐全昏眊的老眼擠出兩滴眼淚,猛地回頭,陰冷猙獰的瞪着孫德祿,沙啞着公鴨嗓厲聲喝道:“還不如實向王爺回話!”
孫德祿一激靈,身子幾乎癱軟在了船板上,不住的叩着頭:“小的該死,主子饒命。”
朱英僉慢慢坐了起來,眼中閃過了絲絲冷意瞧着叩頭如搗蒜的孫德祿,微笑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回話!”徐全驚得厲聲喝道。
孫德祿趴在地上,哀嚎道:“回王爺,石廣元那雜碎他竟然、竟然捲了分莊的庫銀跑了!”
朱英僉臉色猛地一變,眼角輕微跳動了一下,冷笑道:“跑了?!好奴才有膽量。徐全,你那乾兒子沒說他跑哪去了嗎?”
徐全也趴在地上,乾號道:“老奴死罪!”
朱英僉微笑道:“大伴哭得這麼傷心,不會是連他也一同跑了吧?”
徐全擡起頭,臉上冷汗混合着眼淚將塗了白粉的老臉沖刷的一道一道,望之活脫戲臺上的三花臉:“回、回主子,石春生那白眼狼狗奴才。老奴真是瞎了眼了,他竟然賊膽包天跟着石廣元一同逃了。”
朱英僉眼中閃過一抹陰冷的寒芒,微笑道:“不錯,又出了一個有膽量的好奴才,你們倆仔細瞧瞧,本王腦袋上不會有烏鴉落了窩吧,不然本王怎麼會喜事連連,這楚王府又怎麼會盡調教出這麼膽大包天的好奴才!”
徐全和孫德祿身子都是劇烈一顫,趴伏在地上,一個字都不敢說,幾乎貼在船板上的臉都是驚恐至極之色。
朱英僉微眯着眼,面帶微笑瞧着他們:“瞧你們的德行,不會是要告訴本王,這兩個狗奴才捲了本王的銀子已沒了蹤影吧。”
“主、主子恕罪!”徐全擡起頭,驚恐萬分的望向朱英僉。
朱英僉掂了掂手裡的夜明珠,臉上的笑容越發開心了:“難道石記藥行連夥計都跟着跑了嗎,你們下面那玩意就只會吃飯嗎?”
“回……”孫德祿擡頭剛說了一個字,一道閃着光的東西飛了過來,緊接着右眼一黑,腦子一暈,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徐全身子劇烈哆嗦着,慢慢扭過身子,驚恐至極的望着栽倒在地,右眼已變作夜明珠的孫德祿。
“徐全。”徐全身子又是劇烈一顫,轉回身,驚怖的望着笑眯眯的朱英僉。
朱英僉擡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已死的孫德祿。徐全猛地趴在地上,哭嚎道:“主子,求您念在老奴服侍您多年那點子苦勞的份上。您就饒了老奴這條殘命吧。”
“把本王的寶貝拿回來。”朱英僉笑眯眯道。
徐全如蒙大赦,慌忙轉身,老臉猙獰着,伸手硬生生從孫德祿的右眼內摳出了夜明珠,在自己那身廣東潮陽產軟薄青絲繡蟒直裰上小心擦淨了血跡,這才跪爬到朱英僉身前,滿臉驚懼的諂笑,雙手奉上夜明珠。
朱英僉拿起夜明珠,瞧了一眼在茶几後已嚇傻了的玉珠,微笑道:“別傻瞧着了,還不斟杯茶給本王壓壓心中的戾氣。”
玉珠驚得嬌軀一顫,醒過神來,慌忙顫抖着拿起繪着五彩春宮圖的景德鎮貢瓷茶壺,往同樣繪着男女交媾的五彩貢瓷茶碗內倒着茶水,茶水落入茶碗內,胎薄透明的茶碗隨着碧綠的茶水倒入,繪在茶碗表面的春宮圖映入茶水內,竟如活了一般動着。
徐全瞧着朱英僉春風和煦的面容,暗咬了咬牙,跪伏在地道:“主子料事如神,那些夥計果真全都、全都跟隨石廣元跑了。如今石記藥行也被石廣元在逃走前賣給了鹿野鎮鉅鹿藥行掌櫃陳燁。”
朱英僉嘴角輕微抽搐了一下,眼神快速閃爍瞧着跪伏在地的徐全。
“王、王爺,請、請用茶。”玉珠雙手託茶。驚懼顫抖的說道。
朱英僉微微一笑,伸手接過茶,喝了一口,突然臉色一變,噗,將茶水吐了跪在面前的徐全一身。
朱英僉臉色瞬間猙獰起來,陰冷的瞪着玉珠:“賤婢,水這麼熱,你想燙死本王嗎?”
玉珠那張絕美的小臉已嚇得沒了一絲血色,驚恐的剛要張嘴,朱英僉已擡腳踹翻了茶几。貢品茶具摔成了粉碎。
“王爺饒命!”嚇得跪在地上的玉珠剛喊了一聲,扎系在粉頸上的紅絲繩被扯斷了,朱英僉暴怒的瞪了一眼手裡扯斷的紅絲繩,右手猛地再次落下使勁卡住玉珠的粉頸,像拖死狗般將驚叫饒命的玉珠拖到了龍舟邊,擡腳狠狠地踹了一腳,玉珠慘叫着被踹進了海子裡。
湖上濺起了半米多高的水花,玉珠在水裡拼命掙扎,哀求慘叫着:“王爺救命、救命,奴婢、奴婢不敢了!”朱英僉眼中閃動着難以言表的興奮和狂熱瞪着在水裡掙扎哭喊的玉珠,幾分鐘後,玉珠無力的沉了下去。
朱英僉嘴角綻起一抹開心的笑意,稍顯即逝,猛地轉身,清秀的臉閃動着猙獰暴怒,咆哮道:“你的腦子進屎了不成,石廣元帶着全藥行的人逃走,你他孃的竟然也信!蠢豬!”
徐全嚇得急忙說道:“是,奴才是天地下最蠢的蠢豬!”
朱英僉猙獰咆哮道:“石記藥行所用的每一個夥計都是從湖廣派去的,他們的家小全在湖廣,他們跟石廣元逃走,難道都不想要一家老小的命了嗎?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破綻,你竟然還敢拿來糊弄本王,你的腦子都讓銀子堵住了嗎?!”
“老奴愚鈍,老奴該死!”徐全連連叩頭驚駭的說道。
朱英僉冷笑看着徐全:“你不是愚鈍,你這條斷了根的老狐狸心裡清楚的很。”徐全身子一顫,驚恐的望向朱英僉。
“本王心裡清楚你雖然二十幾歲就在楚王府當差,你這條半殘的身子是在本王這裡,可心早就飛出了楚王府,你們這些沒根的人心裡只有一個家,那就是司禮監!本王問你,李準那狗奴才給你的密信裡,不就是授意你糊弄本王,拿本王當傻子嗎!”朱英僉暴怒的咆哮道。
徐全跪伏在地上,冷汗就如斷線的珠子噼啪濺打在厚厚的船板上,臉色白的嚇人,眼中閃過瀕死前的悲哀。低沉的說道:“主子,老奴有話要說,不知主子能否容老奴說幾句肺腑之言。”
朱英僉微愣了一下,陰冷的瞧着徐全,半晌,沉聲道:“說。”
“謝主子。”徐全叩了一下頭,慢慢擡起頭,瞧着朱英僉:“老奴該死,惹得主子震怒,王爺說的沒錯,老奴整二十那年從宮裡被打發到楚王府當差,如今老奴已六十一了,四十一年,服侍了三代主子。老奴雖不敢說兢兢業業勞苦功高,但從老奴進入楚王府那天起,老奴就從沒自外於三代主子,主子說,像我們這種人心裡都將皇宮將司禮監當作了自己的家。這話對其他從宮裡出來的無根之人來說,也許沒錯,可主子這樣說老奴錯了。老奴的家只有一個就是這裡,就是主子身邊,這裡就是老奴的家。”
朱英僉身子微微一顫,靜靜的瞧着淚流滿面的徐全,眼中的暴怒慢慢消失了。
徐全笑了一下:“主子剛又說,駐在官洲的聖濟殿兼北直隸御藥庫總管李準曾給老奴寫過密信,讓老奴欺瞞主子。老奴可對天發誓,從沒接到過李準任何只言片語。老奴若真的接到了李準的密信,老奴會一刻不停將它交給主子。主子您小瞧李準這奴才了。李準若真是這般事機不密的蠢材,又怎能既未雨綢繆既算計逼走了官洲知府柳湘泉,讓柳湘泉那白面書生成了棄官保命,致使暴民塗炭百姓的敗類,又將盜賣官洲官倉糧米的屎盆子扣在了柳湘泉頭上。而且暗中提前借調北直隸各衛所軍糧和軍士,將暴民強行鎮壓了下去。王爺想想,以李準如此縝密的心機,他會做這般蠢事嗎。還有李準不會給老奴什麼密信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朱英僉問道。
徐全老臉抽搐了一下,眼中閃動着陰冷的寒光,沉聲道:“老奴從踏進楚王府那日起就沒向司禮監密稟過楚王府絲毫事情。這也是老主子爲什麼在短短數年就將老奴從一個聽事擢拔爲楚王府總管太監!”
朱英僉身子一震,沉默了片刻,邁步走過去,攙扶起徐全,微笑着,輕拍拍徐全的肩膀:“老狗,本王錯怪你了。”
徐全忙躬身道:“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主子這樣說,老奴真要羞愧死了。”
朱英僉冷笑道:“李準這狗奴才好狠的手段,竟然敢借民亂屠了本王的外莊。”
徐全猶疑道:“回主子,老奴還是不敢相信李準敢下這樣的黑手,他這可是公然挑釁主子,對他能有什麼好處?老奴委實不解。”
“沒什麼解不解的,剛纔本王反覆思忱過,這也是石廣元自己找死,不過可惜了外莊數百萬兩庫銀,全都便宜了李準這王八蛋。”朱英僉心疼的吧嗒了一下嘴。
徐全一愣,迷茫的瞧着朱英僉。“其實這一次是咱們主動招惹了他上門。石廣元那蠢材恐怕到死都不明白若不是他跑到官洲獻媚,打着本王的旗號和李準平分鹿野藥市的控制權,李準恐怕也不會下這樣的狠手!”朱英僉冷笑道。
“主子是說,李準屠外莊與其說是挑釁王爺不若說是畏懼王爺,怕王爺這隻過江龍吞了他這隻坐地虎?!”徐全恍然的說道。
朱英僉冷笑道:“他這麼做,本王這隻過江龍想不動彈都不行了,哼!本王隨他這狗奴才的意,屈尊降階和他過上幾手,對了,那個李準扶持的藥商叫什麼名字來着?”
“回主子,叫陳燁。主子您剛纔話裡的意思,您該不會是想親自去官洲懲治李準吧?”徐全臉色一變,眼中閃出驚懼之色,說道。
朱英僉冷笑道:“你不會是怕本王鬥不過那狗奴才吧。”
徐全忙躬身道:“奴才萬萬不是這個意思,主子是龍子龍孫,天潢貴胄,與一個下濺的奴才鬥氣,會失了主子身份,以老奴看,還是老奴帶着您的手諭去教訓一下這狗奴才,讓他乖乖吐出吞進去的銀子。”
朱英僉眼中爆閃出囂張至極的寒光,猙獰的說道:“李準一個閹奴竟敢狗膽包天僭越插手管起我朱家的事來,本王要是不讓他知道知道惹了朱姓子孫的會有什麼下場,豈不是太對不起本王身上流淌的太祖高皇帝的高貴血脈!”
“可是主子,大明祖制載有明文,藩王非奉召不得私離藩地,否則輕則罰俸三年,重則可是要削去王爵的。主子還是老奴。”
朱英僉臉露暴怒打斷徐全的話,猙獰的冷笑道:“你放心,本王不會大張旗鼓出藩地,給李準和那幫子蒼蠅一般讓本王煩不勝煩的清流書生們抓到由頭。這一次本王微服去鹿野,我量那狗奴才不敢泄露本王的行蹤。”
“鹿野?”徐全驚疑的問道。朱英僉微笑道:“不錯,本王去會會那個叫陳燁的賤民。”
“主子是想?”徐全眼中露出有些明白之色。
“這個賤民既然敢爲虎作倀,跟本王作對,本王要是不親自去捧捧場,對他好好誇獎一番,本王於心何安。”朱英僉眼中閃動着嗜血的兇芒,笑眯眯道:“不知本王連根拔了李準那狗奴才的搖錢樹,那狗奴才會是何表情,哈哈哈哈,本王還真是期待!”
徐全臉上也露出陰冷得意的笑容,躬身道:“主子,老奴可是一定要跟您去,老奴想親眼瞧瞧李準那狗奴才吃癟的嘴臉。”
朱英僉放聲狂笑起來,半晌,收住笑容:“讓周泰帶着手下的兄弟跟着本王一同去,多帶幾輛馬車,不然可是不夠搬運銀子的。”
“是!”徐全喜笑顏開道。
朱英僉瞧向死在地上的孫德祿,冷笑道:“將這愚蠢之極的狗奴才扔到海子裡喂王八,把他妹子帶上,本王要是不弄死她,豈不是有些對不起石廣元那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