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尖叫着倒蹦着跳出了西廂房。尖叫聲驚動了在東廂房吃飯的雪梅和正屋內的思思,思思飛奔出屋,吃驚的問道:“三哥,出了什麼事?”
東廂房的門也推開,雪梅臉色煞白,微喘着粗氣倚在門口,驚慌的說道:“不、不會是李家來抓我了吧?我、我不去,我死都不會讓他們抓去。”
思思快步來到王三身旁,王三驚駭的指着大開的西廂房,壓着嗓子說道:“裡、裡面有個死人!”思思嚇得一哆嗦,身子一軟,被王三一把攙扶住。
“三哥你別嚇我,這屋裡怎麼會有死人。”思思驚嚇的哭出了聲。倚在門口的雪娘聽說西廂房裡有死人,眼珠一翻,嚇暈過去了。
王三見由於自己的驚叫將一個嚇昏一個嚇哭,窩囊心疼的真想狠抽自己幾個耳光,孃的,你他孃的屠家的事都幹過,一個死人竟嚇成這樣,還連累的嚇到了妹子,你真不如撒泡尿沁死得了。
王三羞惱歉疚的忙安慰思思道:“妹子。你莫害怕,有俺在,就是屋裡跑出個鬼來,俺也能再把他掐死!”
“鬼!”思思尖叫一聲,撲進王三懷裡,哇哇大哭起來。
王三忙安慰思思:“沒有鬼,沒有鬼,是俺瞎說的。妹子你別怕,你去屋裡拿盞燈來,俺進去瞧瞧。”
“不,我怕,我不敢去。”思思哭道,一雙小手死死的摟着王三。
王三苦笑着抱起思思,快步走回正屋,等拿着燭燈從屋裡出來,已改成揹着思思了。
王三用手擋住燭火,慢慢來到西廂房門前,溫柔的說道:“妹子你先下來,俺進去瞧瞧。”
“不,我不離開你。”思思緊緊的摟着王三的脖子,使勁搖頭道。
王三苦笑道:“好好,妹子那你能別摟着這麼緊嗎,要不然再有一會兒,俺八成就要和屋裡躺着那混蛋做伴了。”
思思聞言臉色一紅,忙鬆了鬆雙臂,尷尬的說道:“對、對不起。”“妹子你閉上眼睛,俺不叫你睜開可千萬別睜開。”思思急忙緊緊閉上雙眼。使勁點着頭。
王三端着燭火,邁步走進西廂房,在西廂房內,藉着燭光望去,王三身子使勁一顫,脫口驚叫道:“鄭三刀?!”思思聞言驚得也睜開眼睛,驚駭的瞧着舊木牀上躺着的鄭三刀。
王三臉色大變,冷汗從後脊樑骨不住的滑落,是誰竟能有這麼高強的本事不聲不響就殺了鄭三刀?眼角劇烈的抖動打量着穿戴整齊躺在牀上的鄭三刀,越看越震驚越看越疑惑,身上竟然沒有絲毫傷痕,難道是重手法一擊斃命,可是不對啊,重手法擊碎臟腑,三刀爲什麼口鼻沒有出血?難道是下毒,可是也不對啊,我曾聽東家說過,被毒死的人,毒會循環全身,最終毒素會聚集於人的末梢,因此手腳指甲應是發黑。嘴脣黑紫,臉色青白纔對。
王三疑惑地瞧着鄭三刀氣血充足發亮的手指甲,又瞧向鄭三刀的臉,下意識擡手摸摸發涼的臉,喃喃道:“面色紅潤有光澤,俺怎麼感覺要是有面鏡子,俺跟他比起來,俺纔像個死人呢。”
王三猶豫着伸手探向鄭三刀的鼻脣間,手剛搭在鄭三刀的鼻端,臉突然變色,咆哮道:“你他孃的混蛋,俺踹死你!”猛地擡腳狠狠地踹了鄭三刀一腳。
思思驚駭的剛要張嘴,鄭三刀突然大叫着坐了起來:“俺的蛋,俺沒蛋了!”害得思思驚悚的瞪圓美眸直勾勾的瞧着坐起的鄭三刀,尖叫卡在嗓子眼,小臉被憋得血紅。
鄭三刀哀嚎着伸手摸向襠部,突然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使勁抓了一把,又放聲大笑起來:“俺沒事,俺有蛋,俺還有蛋!哈哈哈哈哈。”
鄭三刀驚喜交加在牀上手舞足蹈,正大笑着,突然瞧到昏黃的燭火輝映下王三那張猙獰到極點的臉,笑聲噶然止住,僵笑着剛要張嘴,瞧到王三揹着的思思,臉色一變,猛地伸手捂住襠,尖叫道:“你們兩口子有病啊。瞪着眼看俺光着腚。”
鄭三刀叫聲又是瞬間啞音,一雙眼都快從眼眶內擠出來,不敢置信的瞧着自己身上穿戴整齊的衣衫。半晌,鄭三刀疑惑的望向王三:“俺是在做夢還是俺已經死了?”
王三咬牙切齒咆哮道:“你馬上就要死了!”又擡起腿暴踹過去,鄭三刀身子如泥鰍一般向牀裡一滾,緊接着就如鯉魚打翻一般整個身子硬生生躍起,尖叫道:“你他孃的瘋了,俺是三刀!”
話音剛落,王三急如狂風一般的雙腿連環踢密集的踹在躍在半空的鄭三刀身上,撲撲砰砰,連串的肉體擊打聲響起,鄭三刀又被暴踹着砸在牀上,舊木牀發出痛苦的斷裂前奏。
王三怒吼着右腳越過頭頂又急速落下,鄭三刀哀嚎驚叫道:“你要是再打,俺翻臉了!”
腳在離鄭三刀面門不足一寸的距離硬生生停住了,王三喘着粗氣,臉色鐵青惡狠狠瞪着鄭三刀。
鄭三刀哀嚎道:“你他孃的別打了,俺現在知道俺活着呢,疼死俺了,俺又沒和你女人量黃米,你他孃的發什麼邪瘋!”
思思立時羞臊的尖叫道:“你、你胡說什麼!”王三臉色一變,鄭三刀驚叫道:“你他孃的要敢再打俺,俺翻臉了!俺怎麼了。你跟瘋狗似地又踢又打的!”
王三陰冷的瞪着鄭三刀:“你他孃的做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
鄭三刀吸着冷氣,一雙手使勁摸索着全身,眼中閃過茫然之色。片刻,恍然嚷道:“俺他孃的想起來了,那三個臭娘們要害俺!”
“三刀兄弟你是說海棠她們要害你?”思思震驚的問道。
鄭三刀撲棱坐起,怒吼道:“那三個臭娘們狠毒至極,你們都不知道她們有多麼喪盡天良,她們竟然要割俺的……”鄭三刀猛的捂住了嘴。
王三和思思都是一愣,王三脫口問道:“要割你?要割你啥啊?”話剛出口。王三反應過來,眼神不懷好意的瞧向鄭三刀的襠部,陰險的笑道:“怪不得你剛醒過來,就嚷嚷你的啥沒了,這麼說海棠她們沒得手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他們要是得手了,俺現在還能這麼開心和你們兩口子說話嗎?!”鄭三刀捂着嘴含糊不清不滿的嘟囔道。
思思也反應過來,俏臉紅的都能滲出血來,羞臊的低下頭,低聲問道:“可、可是我不明白,海棠、小婉和小憐她們爲、爲什麼要這麼幹?”
鄭三刀臉露尷尬,裝作身上疼,沒聽到。王三臉上露出鄙夷的冷笑,疑惑的問道:“俺還是沒弄明白,她們三個嬌滴滴的小女子是怎麼把你弄成這樣不死不活的?還有她們怎麼會沒下手,竟然放過了你這衣冠禽獸?”
“你他孃的纔是禽獸呢,你他孃的應該說是俺放過了她們,要不然,哼!”鄭三刀心有餘悸的打了個冷戰,嚷道:“那三個小娘們呢,你讓她們出來,俺不能饒了她們,要好好教訓教訓她們!”
思思忙道:“她們走了。”
鄭三刀暗鬆了一口氣,幸虧她們走了,要不然一對質,俺的名聲臉面可就全毀了。不過,她們這麼啥也沒說就走了,不會是給嚇跑了吧,難道是她們在和俺鬧着玩,結果俺讓她們給嚇昏過去了,她們這才……
鄭三刀臉上閃過懊喪之色,鬱悶的真想抽自己兩嘴巴,你他孃的真是鼠膽啊,關鍵時刻咋就暈了呢,要不然也許現在左擁右抱指不定多快樂呢!
“好了,虛驚了一場,既然三刀兄弟沒事。咱們去吃飯吧。”思思說道。
“吃飯?!對對,小嫂子這麼一說,俺還真餓咧,俺要好好喝上兩杯,壓壓驚。”鄭三刀眉開眼笑道。
王三鬱悶的搖搖頭,你小子還真不如死了,俺和妹子獨處說親熱話的機會全都讓你給攪了!
思思羞澀的小聲道:“三哥,快將我放下。”王三醒過神來,忙放下思思,思思羞紅着臉,拿起桌上的醬貨:“我去切切。”飛快地走了出去。
鄭三刀羨慕的吧嗒嘴道:“兄弟,俺是真羨慕你啊,俺咋就沒這個福氣呢?”
王三鄙夷的撇了一下嘴,冷笑道:“好了,就別自哀自憐了,吃飯去吧。”
鄭三刀跳下牀。王三小聲問道:“刀哥,你給俺說說,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弄得像個死人似的,難道你當真做了什麼下流無恥之事?”
鄭三刀一激靈,咬牙道:“俺警告你,今天這件事你給俺爛在肚子裡,包括主人在內,你要是敢說出一個字,俺發誓,俺會一刀一刀剃了你。”
王三冷笑道:“威脅我,行,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再無相干,這裡不歡迎你,請走吧。”
“別介,好兄弟,俺這是在開玩笑,你還當真了。”鄭三刀瞬間滿臉諂笑道,心裡咆哮道,你女人這裡要是沒有這麼多美得冒泡的小娘們往來,就衝你這麼跟俺說話,俺早讓你好看了。
王三眯着眼,冷笑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鄭三刀面露難色,王三淡然道:“不願說不勉強,那就請吧。”
“別別,好兄弟,俺說、俺說。”鄭三刀無奈湊到王三耳旁說出了實情。
王三的嘴張的足能扔進去兩個剝殼的雞蛋,瞪着眼瞧着鄭三刀,半晌,喘着粗氣,懷疑道:“通殺?!你?你他孃的還真不是一般不要臉,無怪她們想廢了你!再說了就你這他孃的怎麼可能!”
鄭三刀壓着嗓子嚷道:“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不是俺吹啊,當年俺在太行山當瓢把子時,俺曾經夜襲百里,一晚上上過四個小寡婦的牀,再說了她們不願意可以明說嘛,竟然想下狠手,斬俺的草除俺的根,俺跟她們沒完!”
王三衝鄭三刀豎起大拇指:“這是俺聽到最不要臉的話,佩服!”強壓下眼神飛快的瞟了一眼地上的長刀,強壓下想閹了鄭三刀的衝動,快步走出了西廂房,心裡不住的安慰道,不要有負擔,不要有壓力,他他孃的絕對是在胡吹,通殺?!呸!簡直就是在放狗屁!
鄭三刀撿起地上的長刀,插回腰裡,嚷道:“三哥,等等俺!”也衝出了西廂房,擡眼瞧到,思思在東廂房門前正在安慰醒過來的雪梅。雪梅瞧到鄭三刀,煞白的小臉依舊閃動着恐懼之色。
鄭三刀愣了一下,忙快步走過去,抱拳施禮,賠笑道:“三刀一時貪睡,驚嚇到了雪梅姐姐,俺給姐姐賠禮了。”
雪梅慌忙強笑了一下,忙擺手道:“奴家不敢當,你、你快快免禮。”
鄭三刀湊近一步,笑道:“姐姐要是不信,你摸摸俺的手,俺的手是熱乎的。”
雪梅猶豫了一下,當真伸出冰涼的小手輕摸了一下鄭三刀的手。鄭三刀心裡一蕩,好滑啊!順勢輕輕捏了一下。雪梅蒼白的俏臉浮起幾絲紅暈,急忙縮回手,尷尬的瞟了一眼鄭三刀。
鄭三刀涎臉笑道:“雪梅姐姐,這回不用害怕了吧。”雪梅羞臊的強笑了一下,急忙躲開了鄭三刀別有意味的眼神,說道:“我不妨事了,妹妹還是陪着大藥櫃和這位鄭爺去用飯吧。”
鄭三刀笑道:“雪梅姐姐你也過來,咱們大夥一塊吃吧。”雪梅臉色又是一紅,求助的望向思思。
思思笑道:“三刀兄弟還是別難爲她了,雪梅姐,我扶你回房吧。”
“俺來扶。”鄭三刀一個箭步過去攙扶住雪梅的胳膊,笑道:“都是因爲俺,雪梅姐姐才受到驚嚇,做兄弟的應當賠罪。”雪梅臊的無地自容,求助的望向思思。
思思愕然了一下,忙笑道:“三刀兄也是一番好意,再說了都是自家人,雪梅姐就讓三刀兄弟扶你進去吧。”鄭三刀心裡心花怒放,笑道:“姐姐慢着點。”不由雪梅再說話,攙扶着她進了屋。
思思俏臉微紅,輕笑道:“三刀兄弟雖然相貌長得老成,但終歸是年歲小,還不曉得禮防,不過雪梅姐可是臊的厲害。”
王三使勁抽搐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心裡哀嚎道,妹子,三刀那雜碎不是長得老成,他他孃的本來就很老成,他是沒安好心在騙你們!
鄭三刀攙扶着雪梅來到紅木牀前,手微使勁將雪梅攔腰抱了起來,雪梅使勁咬着朱脣,強忍着沒喊出聲,羞臊的小臉如着了一般,心裡慌亂的砰砰亂跳。
鄭三刀抱着綿軟無骨的嬌軀,手指隔着絲裙輕輕摸索了一下,輕笑道:“好軟好滑,俺真想就這麼抱着姐姐。”
雪梅嬌軀一顫,驚羞至極的望向鄭三刀,鄭三刀嘿嘿一笑,將雪梅放到牀上,輕輕蓋上夾被,隔着夾被又輕捏了一下小手,這才心滿意足的轉身走出了東廂房。思思讚賞的瞧着鄭三刀,嘆了口氣:“多謝三刀兄弟,其實雪梅姐的身子倒沒什麼,關鍵是受到這樣的變故和冤枉,心裡一時半會兒無法承受。唉!攤上這樣的事,只能自己往開處想了。”王三陰冷的暗瞪了一眼鄭三刀,笑道:“妹子,咱們回屋用飯吧。”和思思邁步走向正屋。鄭三刀跟在後面,臉上露出欠扁的賤笑,安慰女人俺可是很拿手,這個忙俺幫定了,嘿嘿嘿。
夜幕下的楚王府燈火通明,王府內引長江水修造的西海子上一艘巨大龍舟徜徉在漆黑的湖面上。龍舟長九丈寬三丈高丈三,取意天下九州兩京一十三省。
龍舟共分上下兩層,厚約三寸的楠木船板下,百名精赤着身子,渾身肌肉虯結的精壯漢子腳踩手搖着船槳,嘴裡發出整齊低沉的號聲。
龍舟兩側海碗口粗細高約數丈的桅杆各懸掛着十八盞巨形大紅燈籠,將整座龍舟照映的亮如白晝。
龍舟上琴笙大作,銀鈴般的嬉笑聲從龍舟傳出在西海子上隨着和緩的水面飄向岸邊。
楚王朱英僉不着一縷光着身子斜躺在從南洋進口鏤空雕龍刻鳳做工造型都堪稱極品的小葉檀躺椅上,手裡拿着一個茶碗大小的夜明珠,微眯着眼,嘴角綻動着一絲輕浮玩味的笑意。
數十名絕色宮娥在船板上或笑或鬧或相互追逐着。這些絕色宮娥除了雲峰高起處圍着一塊或紅或綠或黃的精品蘇繡杭綢肚兜兜,同樣全都如朱英僉一般光溜溜的。
朱英僉將夜明珠在臉上摩挲了片刻,隨着溫度的漸漸增高,原本閃爍着熒光但珠體微微有些渾濁的夜明珠竟慢慢變得清澈至極。
朱英僉臉上浮動着淡淡的笑意,將夜明珠放到右眼前,珠內立時顯現出一個眨動着的巨大眼睛。身子慢慢坐起,朱英僉透過夜明珠依次望向龍舟上笑鬧的絕色宮娥。
片刻,脖頸右轉,透過夜明珠望向跪伏在身旁小葉檀茶几上烹茶的一名絕色宮娥。宮娥擡起頭,微微一笑,那巧笑倩兮的嬌容竟如三伏天的一片西瓜,甜汁沁入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