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一棟幽暗的房間裡,頭頂只亮起了一盞淡薄如水的節能燈,散發着幽幽藍光。
坐在轉椅上,是一箇中年男人,低着腦袋,用單手撐着自己的額頭,看不清面目。
“情況如何?”他深吸了一口氣,出聲問道。
“很糟糕。”站在他面前,是一個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手裡捧着一個文件夾,不知道在這樣的光線下是不是真的能過看得清楚。
“有多糟糕?”中年男人緩緩擡起頭來,眼中流露出一絲微怒。
女人猶豫了一下,露出爲難的表情。
“說出來。”中年男人斷然地說道,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沉。
“是。”女人這才深吸一口氣,“我們團隊的成員全體陣亡,只剩下程菲一個人不知所蹤。”
說完,她便急忙將視線移向別的地方,不敢和麪前這個男人有任何接觸。
因爲從後者身上,散發出一陣濃烈無比的殺氣,狂暴得幾乎可以令人窒息。
中年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咬住牙關,右手用力握着鋼筆,能夠聽到咯吱咯吱的響聲,手上頓時爆出條條青筋。
而此刻女人已經嚇得不敢說話,生怕自己一張口,就會被那個濃烈無比的殺氣涌入體內。
砰!
只聽一聲巨響,中年男人猛地舉起右手,用力將鋼筆朝桌子上砸了下去。
女人被這個動靜嚇了一跳,不由自主朝後退了一步。
“走。”中年男人緩緩站了起來,大口地喘着粗氣。
“去……去哪裡?”女人有些疑惑和驚恐地問道。
中年男人緩緩擡起頭來,充滿溝壑的臉上,露出一抹凝重:“去殺人。”
說完,他便鬆開手來,大步朝門口走去。
而那支鋼筆,便直挺挺地****了桌子中,只露出其中的三分之一!
“人質!”程菲一指前方。
“什麼人質?”
秦琅的目光也跟着擡了起來,隨即眉頭一緊,
只見前面十米遠的距離,那輛防彈車打開了後車門,只見一個跪在地上哭天搶地的女人,以及站在她身後的幾個黑衣人。
見到這一幕,秦琅整顆心都猛然間懸了起來。
站在女人背後,是一箇中東大漢,只見他豎起中指朝兩人比劃了一下,便用力一腳將女人從車上踹了下來。
之後的結果慘不忍睹,那個女人的身體就像是紙糊的一樣,瞬間被後方一輛廂車捲進了車底。
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已經失去了性命。
秦琅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個該死的中東男竟然還在笑!
喪心病狂!
接下來會是什麼?下一個人質嗎?
蝴蝶刀朝肌肉裡深入了一分,劇烈地疼痛令他差點昏厥過去。
“怎麼樣?”程菲扭頭掃了他一眼。
此時此刻秦琅根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搖了搖她腦袋。
程菲眉頭一皺,只見又一個人質被中東男從車上推了下來。
瞬間散架。
“可惡!”秦琅用力要緊牙關,手指輕輕朝外一勾,能夠感受到刀劍觸碰到了子彈。
中東男嘴角的冷笑變得更加濃烈,朝後勾了勾手,又一箇中年男人被帶了過來。
“……”程菲看了秦琅一眼,沒有說話。
人質被再一次從車上推了下來。
秦琅的身體瞬間顫抖了一下,大口地喘着粗氣,臉色變得蒼白乏力。
“還不肯後退?”中東男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再次朝後招了招手,既然已經開了殺戒,那就多殺幾個好了。
又一個人被推了下去。
“啊!”悶哼了一聲,一顆血淋淋的子彈從秦琅肩膀上被瞬間扣了出去來,劇痛讓他渾身都顫慄了起來。
“加速。”秦琅一邊穿着粗氣,一邊將蝴蝶刀朝自己身上抹了兩下,將上頭的血跡擦去。
“好。”程菲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猛地踩下油門,法拉利的引擎再次轟鳴起來。
這簡直已經不能用喪心病狂這樣的詞語來解釋了,蘇月照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跟着一起僵硬。
一共五個人,沒錯,五條鮮活的生命被一一從車上推了下去。
現在,除了她自己,只剩下坐在身邊的一個年級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姑娘,正在瑟瑟地發抖,臉上更是不停地溢出淚水。
面對死亡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是真的不害怕的,特別是知道自己即將成爲下一個死者的時候,更是如此。
蘇月照覺得身體已經徹底麻木,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一樣,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下一個。”中東男朝後勾了勾手。
“剩下來的兩個都沒有把東西交出來。”一個黑衣劫匪說道。
“哦?”中東男轉過身來,眼珠子在蘇月照和旁邊那個女人身上來回流轉。
“怎麼辦?”黑衣劫匪問。
中東男冷冷地哼了一聲,似乎藏在那堆絡腮鬍子的嘴,微微抽搐了一下:“逼她們交出來。”
蘇月照整個人都繃緊,呼吸變得急促,這些人想要怎麼樣?要用酷刑嗎?
那個黑衣劫匪一步步走了過來,而同時蘇月照的呼吸也跟着屏住。
那腳步彷彿是踩在心口一樣,一陣又一陣的心悸感衝向大腦神經,感覺時間被無限拉長,像是要變成永遠一樣。
“你!”那個黑衣劫匪猛地伸出手指。
蘇月照感覺自己的心跳瞬間停止了。
她身旁的那個女人被一把從座位上拎了起來,沒錯,就是拎起來,因爲這個女人已經根本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
蘇月照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快,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自己是不是能夠逃過一劫?會不會有人來救自己?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中東男忽然徑直走了過來,在她身旁,也就是之前那個女人坐的地方坐了下來。
“!”蘇月照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雙眼失神地看着前方。
“來吧。”中東男將嘴脣貼在蘇月照的耳根上,“把聚火罐交出來。”
啪啪啪啪!
槍擊聲猛然間傳來。
“喂!大鬍子,別亂動。”身後傳來一個男人蹩腳的英語。
砰——!
法拉利的性能的確很好,在贏接近馬蜂窩的情況下,竟然追了上去,猛地撞在那輛防彈車旁。
這個角度剛剛好,可以避免對方百分之八十的子彈。
但剩餘的百分之二十還是令程菲不由地眯起了眼睛,各種鋼鐵的碎片在眼前飛來飛去。
“穩住。”秦琅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起身從擋風玻璃中跳出去。
可他的腦袋剛剛冒出來,子彈就瘋狂地從防彈車的車窗裡射出,逼得他退了回去。
啪啪啪啪!
火星四濺,能夠看到引擎蓋裡頭已經冒出了陣陣青煙。
秦琅沒有說話,用力抓住車門,想要再次衝出去。
子彈瘋狂地掃射在他頭頂,飛濺出的鐵皮劃開了他的額頭,留下一條條短小而恐怖的傷口。
“不要亂來。”程菲一看他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照這麼衝出去,肯定要中好幾槍!
“別無選擇。”秦琅深吸了一口氣,要是可以的話,他也不想要如此冒險,但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
用力握緊拳頭,他的雙腿微微彎曲,已經做好了下一秒的俯衝準備。
啪啪啪啪!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後方一陣槍響,同時防彈車裡的幾個黑衣人猛地倒了下去。
“K!”秦琅頓時面露喜色,扭頭朝後看去,只見之前給了K他們的那輛防彈車已經飛快地衝了上來。
並肩作戰!這纔是真正的並肩作戰!
就趁這些黑衣劫匪愣神的空當,秦琅猛然間從車廂裡跳了出去,撲倒一個劫匪的同時,已經進了那輛賊車!
約瑟夫的臉色並沒有好看到哪裡去,特別是第二輛車被對方攻下之後,他更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其餘幾人也都不敢講話,生怕在不和時機的情況下惹怒這頭猛虎。
“如何?”過了好一會兒,約瑟夫終於開口。
“第三輛車也危險了。”安東尼如實說道。
約瑟夫嘴角露出一抹冷酷地笑容,拳頭握緊之後鬆開,然後再次握緊。
“你們覺得,是不是應該停下來好好打一場了?”他說着,便環視了車內的衆人一圈。
“這樣會讓我們陷入絕地,畢竟還有飛機在等着我們……”伯爵有些擔憂地說道,他已經見識過秦琅的本事,心中未免有些發虛。
約瑟夫眯起眼睛,緊緊地盯着他。
“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還趕得及。”伯爵急忙改口說道。
約瑟夫冷哼了一聲:“任務並不是一切。”
沒錯,任務絕對不是一切,作爲一個僱傭兵的隊長,在他手中完成的任務實在是數幾天幾夜都數不過來。
但就是這樣,他纔想要痛痛快快地打一場,這可不僅僅是因爲對自己能力的自負,更是對於強者對決的嚮往。
這個世界上的高手真的太少了,那些自稱什麼什麼第一殺手,什麼什麼戰神的傢伙們,都太弱了,一拳頭就被他打翻了。
不過今天不一樣,特別是當那兩個傢伙加在一起的時候,令已經傲視羣雄的約瑟夫,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就算無法完成任務,也要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前面停車。”約瑟夫擡起頭來,眯着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