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主動去見了北港市公安局長袁孝工,他和袁孝工之間的交往沒有任何的愉快成分,袁孝工見到張揚前來,第一句話就是:“張揚同志,我剛好也在找你!”
張揚點了點頭,他看了看,自己一瘸一拐的來到三人位沙發上坐下,將他的那條傷腿平伸在沙發上,笑道:“我腿有傷,袁局千萬不要介意。”
袁孝工臉上的表情很冷淡,點了點頭,他居然站起身來,走到張揚的身邊:“腿怎麼受傷的?”
張大官人道:“槍傷!”
袁孝工的眉頭皺了起來,望着張揚的目光極其複雜,其中有不解也有質詢,他低聲道:“不用我提醒你,發生了這種事要第一時間向警方備案吧?”
張揚笑了笑:“袁局應該知道吧,送我進入局中的人叫嚴金旺,他過去一直都在明德商貿,這也是我去你二弟那裡找他要人的真正原因。”
袁孝工道:“你一直懷疑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和我二弟有關?”
張揚道:“嚴金旺死了!”
袁孝工點了點頭道:“是,你是這件事的知情者,有必要將這件事解釋清楚。”
張揚道:“袁局,就在昨晚我在興隆號找到的那輛奔馳越野車又被人給偷走了。”
袁孝工道:“你爲什麼不報案?難道你還想自己去做這件事?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爲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的調查?即便你是國家幹部,一樣沒有特權,單單是你現在的行爲,我們就可以追究你的責任。”
張揚道:“袁局,如果我不說昨晚發生的事情,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我現在過來是想跟你冷靜的分析一下這件事,你有沒有覺得這件事很蹊蹺?”
袁孝工有些迷惑地望着張揚,直到現在他都搞不清張揚此次前來的真正目的。
袁孝工在張揚的身邊坐下,低聲道:“你想說什麼?”
張揚道:“有人在將矛頭引向你的二弟,我不知道興隆號究竟和他有沒有關係,這個嚴金旺過去曾經是他的員工毫無疑問,我在遇襲之後,有人打電話告訴我,所有事情都是袁孝農策劃的。”
袁孝工並沒有生氣,聽張揚這樣說他反倒冷靜了下來:“張揚同志,任何沒有證據的指控都是站不住腳的,袁孝農雖然是我的二弟,但是我絕不會因此而偏袒他,興隆號的事情已經查明,船主是李旺九,他和我二弟的確有過生意來往,但是不能因此就斷定我二弟是幕後的主謀。嚴金旺的事情也是一樣,這件事我也有調查過,一週之前,我二弟就將他從公司開除,他的行爲以及造成的後果不能讓我二弟承擔。”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盯住張揚的眼睛道:“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人告訴了你這些謊言?”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究竟是真是假我可不清楚,你一口咬定是謊言,還不是想護着你兄弟,不過張大官人也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手裡根本就沒有袁孝農犯罪的證據,從他接到那個神秘電話開始一步一步被引導深入,張揚忽然發現,隨着那個電話而來的是延綿不絕的麻煩,張大官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被別人牽着走的人,正是因爲如此,他才主動去找袁孝農。
張揚淡然道:“是不是謊言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興隆號找到了那輛車。”
袁孝工道:“小張,你和我二弟孝農之前有沒有發生過矛盾?”
張揚搖了搖頭:“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都不認識他!”
袁孝工嘆了口氣道:“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打電話的人故意製造謊言,挑起你和孝農之間的矛盾?”
張揚道:“我在北港沒什麼敵人!”
袁孝工心說纔怪,誰不知道你張揚就是一惹禍精,走到哪裡惹到哪裡,現在居然在我面前裝無辜,當我這麼好騙?袁孝工道:“小張啊,我希望你要保持冷靜,千萬不要中了別人的圈套。”
張揚道:“袁局,爲什麼每件事都和你的二弟能夠扯上關係?李旺九和他是好朋友,這次陷害我的嚴金旺過去又是他的員工,你可以幫我解釋清楚嗎?”
袁孝工道:“孝農或許得罪了什麼人,又或者是你得罪了什麼人,他在背後故意製造事端,挑起你們之間的矛盾。”說到這裡袁孝工忽然產生了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從一開始他都不想和張揚撕破臉皮,張揚的背景他相當的清楚,張揚過去的所作所爲,他早已經過一番調查,誰都不想樹立一個這樣的敵人,這次袁孝工非常的被動,是張揚主動找到了他們兄弟的頭上,現在看到有了緩和關係的機會,袁孝工的內心中也是一動。
張揚道:“如果讓我挖出這個人,我絕不會饒了他。”
袁孝工道:“如果一切都只是誤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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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道:“這件事究竟是不是誤會只有你們才能查出,袁孝農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究竟是誰想害他!”
張揚離去不久,袁效工就去了二弟袁孝農的家裡。
袁孝農在北港南郊擁有一套別墅,位於海邊的燈塔山上,燈塔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有新開發的這片別墅區。
袁孝農聽說大哥到來,慌忙迎出門去,這裡只有他和情人劉恬居住,平時除了兄弟幾個也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個地方。
袁孝農道:“大哥,您怎麼來了?我正說晚上去你那裡。”
袁孝工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環視了一下這棟裝修奢華的別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劉恬從樓梯上下來,甜絲絲叫道:“大哥,您來了,快請坐,吃飯了嗎?要不一起出去吃吧?”
袁孝工的臉上仍然沒有任何笑意,他連招呼都沒跟劉恬打一個,轉身又向門外走去。
袁孝農看到大哥走了,瞪了劉恬一眼,劉恬一臉的無辜,她實在是想不通自己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
袁孝工進入自己的車內,袁孝農沒多久就追了過來,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賠着笑道:“大哥,怎麼不進去坐?你要嫌那女人煩,我讓她出去。”
袁孝工啓動了汽車,低聲道:“咱們去大堤上走走。
警用越野車緩緩行駛在圍海大堤上,袁孝農有些忐忑地望着大哥,自從汽車啓動之後,大哥還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袁孝工駕駛着汽車,穿過新港區,來到牡蠣灣,那裡已經停着兩輛汽車,老三袁孝兵、老四袁孝商全都已經到了。五兄弟還差一個老小袁孝學,袁孝學如今正在京城讀博,也是兄弟之中學歷最高的一個。
袁孝工停好車,帶着兄弟三個走下大堤來到牡蠣灣,望着遠處灰濛濛的海水,海風很大,吹起了他們頭髮,他們的衣服。
袁孝農的鼻子比較敏感,冷風刺激之下,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袁孝工停下腳步從地上撿起一個牡蠣,很小,城市的發展讓這邊涌現出太多現代化的東西,而隨之帶來的就是生態的惡化,海風中再也沒有過去那種清新的鹹腥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油煙混雜的奇怪氣味。
袁孝工道:“你們三個還記不記的小的時候,我幾乎每天都帶你們來這裡趕海?”
袁孝農點了點頭,說到對往日的記憶,他應該是最深刻的一個,那時候家裡窮,爲了能夠填飽肚子,每天大哥都會帶着他們過來趕海,揀牡蠣,挖海葵、海帶。
袁孝工道:“咱們爹媽死得早,如果不是我們五兄弟齊心,恐怕會有人活不到現在。”
袁孝商道:“大哥,沒有你,就沒有我們幾個!”
袁孝工笑了:“任何時候,你們都是我的最大支柱,你們還記不記得,有一年,我們在這邊抓了好多的紅毛蟹,我們好開心,準備拿到集市上去賣,這樣就能換點米麪,就能給剛上學的老五買個書包,可是我們遇到了劉川那幫混混兒,他們十多個人搶我們的東西。”
三兄弟一頭。
袁孝工笑道:“老五最小,他上學,我十九歲,老四才九歲,咱們兄弟四個面對十五個彪形大漢,你們還記不記得,是誰最先出去了?”
幾兄弟都沒說話,卻都把目光投向了袁孝兵,袁孝工道:“老三才十四歲吧,我還沒有決定動手,他第一個就衝了出去,拳頭大的石塊就砸在了劉川的腦袋上,可是隻把劉川的腦袋砸出了一個小包,皮都沒破!”
袁孝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只記得大哥說過擒賊先擒王,衝出去的時候很勇敢,可真正出手的時候,突然手軟了,不然我那一下就能把劉川給放倒,其他人肯定要被震住了。”
袁孝工道:“十四歲的孩子,已經夠狠了!”
“我讓老四逃跑去求救,老四轉身就跑!我握着炭鏟衝了上去,我把劉川的腦袋給開瓢了!”袁孝工轉向袁效農道:“我衝過去的時候,老三比我衝的還快,老二你記得你當時幹什麼了?”
袁效農表情尷尬的撓了撓頭。
袁孝工笑道:“你拎着咱們捉得螃蟹就跑,沒跑兩步就被人給追上了,他們去搶你手中的螃蟹,你馬上發了瘋,一口咬住了朱春生的耳朵。”
袁孝兵哈哈大笑道:“我二哥打小就不能見別人動他東西。”
袁孝工道:“可是咱們兄弟三個怎麼打得過他們十五個人?”
幾兄弟望着這片熟悉的海灘,眼圈忽然都有些發紅了。
袁孝工轉向四弟袁孝商道:“我們的螃蟹被搶走了,他們圍着我們打,就在這個時候,老四來了,他沒叫來救兵,只叫來了老五,兩兄弟每人手中拿着一把菜刀,一個七歲一個九歲,兩個孩子哭喊着揮舞着菜刀衝了上來,老五被人一腳踹開,老四瘋了一樣揮刀亂砍,可是他這麼小一個孩子改變不了戰局,你們還記不記的,他怎麼做?”
袁孝工拍打着袁孝商的肩頭:“他用菜刀抵住自己的脖子,他告訴那幫人,誰再敢打他的兄弟,他就一刀割斷自己的脖子!”
四兄弟此時已經熱淚盈眶,袁孝商垂淚道:“大哥,你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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