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的黨校學習生活是極其自由的,就算他一次不去聽課,也不用擔心有人給他打曠課,教務主任張立蘭出於某種不爲人知的原因,對待他是格外照顧,黨校研究生班雖然名額緊張,可張大官人仍然毫無懸念的成爲其中一員,這一期的研究生班,除了他以外基本上都是副廳以上的官員,張揚從中找到了不少熟人的名字,如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又如東江常務副市長隋國明,研究生班也屬於函授性質,每年集中學習兩次,三年之後,輕輕鬆鬆就可以拿到研究生學歷,不過沒有碩士學位,但是對於工作操勞的領導來說,百忙之中根本抽不出太多時間去學習,有了這樣提升學歷的機會當然趨之若鶩。
張揚站在研究生班公佈的名單前,看了一遍,終於在末尾處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這倒沒什麼,無論是從學員名單的職務級別上還是從英文字母順序上他都應該排名老末。重要的不是排在哪裡,重要的是他被錄取了。
黨校同期學員中也有不少報名的,他們站在榜單前尋找着自己的名字,多數都失望的搖頭走開了,樑曉鷗也是其中的一個失意者,她纔是副處級別,第一期肯定輪不上她。看到榜單上張揚的名字,她有些羨慕的拍了拍張揚的手臂:“你錄取了啊!”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來。
張大官人臉上充滿着得意,不過他也明白要低調的道理,一低頭逃出了人羣,樑曉鷗在身後跟着他:“喂!逃什麼?被研究生班錄取了,大好事,你得請客!”
又有幾名同伴同學跟了過來:“張揚,你得請客!”
張揚笑道:“請!請!我一定請,晚上我請大家去對面根據地吃飯。”
樑曉鷗道:“太沒誠意了,根據地的飯菜還不如咱們食堂呢,換一家,都研究生了,怎麼也得提升點檔次!”其他人都跟着起鬨。
張揚想了想道:“那就望江樓吧。”
樑曉鷗道:“行,我這就去叫同學們!”
張揚道:“噯,噯!咱能低調點兒嗎?我掙那點工資也不容易,說好了,中午就一桌飯,咱們見者有份,其他人,還是別招呼了。”這並不是張大官人小氣,是因爲他不想太招搖,單單是開悍馬車的事情已經讓他成爲全校矚目的人物了。
樑曉鷗啐道:“小氣!兩桌!把咱們班的都叫上!”樑曉鷗在黨校培訓班還是班長,他們這個組有三十八個人,一桌肯定是不夠的,得四桌。
周圍同學歡呼起來,轉身去通知班級裡的其他同學。
樑曉鷗和他們約好集合地點,又來到張揚身邊,微笑望着他,似乎宰了他這一刀相當的得意。
張大官人苦着臉道:“今兒你是磨刀霍霍向豬羊,不把我宰出血你不甘心啊!”
樑曉鷗格格笑了起來:“咱們班級這麼多人就出了你一個研究生,你說這件事值不值得慶賀?”
張揚道:“我倒不是怕請客,咱能低調點嗎?讓別人知道,還不知道會說什麼。”
樑曉鷗道:“不管通過什麼方法,只要能被研究生班錄取就是本事,其實大家誰沒找關係,不過都沒有你厲害。別怕人知道,不遭人妒是庸才。”
張揚道:“聽你這麼說,我心裡舒坦多了。”
樑曉鷗道:“你也別肉疼,回頭吃完飯開張發票,我幫你報了。”
張揚樂呵呵點了點頭道:“你對我這麼好,該不是看上我了吧?”
樑曉鷗啐道:“德行,我可是有主的人了,你可不要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張揚道:“我也有主了,我看你的時候,跟看自己哥們似的,一起洗澡去廁所我都不會有非分之想。”
樑曉鷗氣得照着他肩頭就是兩拳:“找打是不是?有那麼寒磣人的嗎?”
張揚道:“那你是想讓我產生點非分之想咯?”
“找打啊!”
當晚張揚在望江樓訂了四桌飯,宴請同班同學,其實大家也只是找那麼一個藉口聚一聚,張大官人作爲班級內唯一一個被錄取的研究生,自然成爲衆人圍攻的目標,其中有羨慕的,有嫉妒的,誠心恭喜的人不多,這年月誰巴結別人比自己好啊。還好他千杯不醉,對於同學們的敬酒是來者不拒。
原本同學間的聚會充滿了歡樂祥和,可邵安康的出現卻破壞了現場和諧的氣氛。
誰也不知道他從哪兒來的,這廝突然就出現在聚會的現場。
樑曉鷗當時正在向張揚敬酒,邵安康的出現讓她也是微微一怔,剛剛纔和邵安康通過電話,告訴他自己在外面和同學聚會,她詫異道:“安康,你怎麼來了?”
邵安康道:“小鷗,你跟我回去!“樑曉鷗道:“安康,我們聚會纔剛剛開始,你有什麼事啊?”
邵安康臉色鐵青,一把就將樑曉鷗的手腕給抓住了:“你跟我走!”
所有同學都愣了,張揚看到這廝,心裡明白了,他和邵安康打過交道,不用問這廝把自己當成假想情敵了,張大官人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自己越不方便說話,邵安康肯定是衝着自己來的。
同班同學中有位東江本地的幹部認識邵安康,他笑着走了過來:“小邵啊,既然來了,就坐下喝兩杯吧,今天張揚被研究生班錄取了,他請同學們一起聚聚慶祝一下。”
邵安康道:“你們玩你們的,我和小鷗有點事先走了。”
樑曉鷗明顯生氣了:“邵安康,你什麼意思啊?我不就是同學聚會嗎?你管得是不是有些寬了?”
邵安康道:“人家錄取研究生幹你什麼事?你高興什麼?”他壓抑多日的怒火終於發泄出來了。
樑曉鷗怒道:“邵安康,你胡說什麼?”
邵安康指着張揚道:“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跟他眉來眼去的多久了?他被錄取你這麼高興啊?我怎麼沒見你爲我這麼高興過?”
周圍同學都愣了,搞了半天是邵安康打翻了醋罈子,矛頭直指張揚,這件事和其他人還真沒多大關係,誰也不方便說話,其實在場人中對邵安康的話也是將信將疑,畢竟張揚的名聲一直都不咋地,真要是和樑曉鷗出點啥事也很難說。其中不乏有幸災樂禍者,心說你丫不是牛逼嗎?現在捅婁子了吧,難看了吧!
張揚到現在爲止都保持沉默,他這輩子還從沒被人這麼冤枉過,他和樑曉鷗之間真是清清白白的。如果現場只有他和邵安康,他早就一拳揍了過去,可現在有樑曉鷗,他出手總不是那麼回事,而且出手也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只能是亂上添亂。
樑曉鷗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忽然揚起手,極其清脆的打了邵安康一個耳光,怒道:“你給我滾,我決不許任何人侮辱我們的同學感情!”
邵安康被這一巴掌打懵了,不過這廝到底是教授出身,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瘋了一樣的向張揚撲了上去:“我今天跟你拼了!”
張大官人慌忙一閃,邵安康撲了個空,把滿桌的酒菜都給掀翻了,狼狽不堪的摔落在地上。
周圍有同學趕緊上去攔住邵安康,邵安康宛如一頭被激怒的瘋狗,咬牙切齒的罵道:“姓張的,你勾引我女朋友,我跟你沒完!”
張揚也握不住火了,怒道:“你他媽有病啊,我和樑曉鷗就是同學,你瞎尋思啥?”
樑曉鷗又羞又憤,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捂着嘴跑了出去。
張揚指着邵安康道:“把他放開,還教授呢,我看就是瘋狗一隻,什麼玩意兒,來,你不是要打我嗎?來啊!”
這些同學也不是真心拉架,其實邵安康剛纔的舉動已經激起了不少人的憤怒,還有一部分人是巴不得看個熱鬧,無論張揚和樑曉鷗到底有沒有那回事,邵安康來這麼一出,都太過分了,周圍人果然將邵安康放開了。
邵安康紅了眼,抄起桌上的酒瓶朝張揚就衝了上去,張揚不等他近身,又是一記窩心腳,踢得邵安康騰雲駕霧般倒飛了出去,撞開房間的大門一直非到外面的走廊上,這次落地的姿勢是典型的狗吃屎,趴在地上老半天沒起來。
這動靜鬧大了,飯店的客人都圍過來看熱鬧。
張揚也沒有繼續追擊的意思,這個邵安康真是不可理喻,他憤憤然分開人羣走了,一場聚會最後搞得不歡而散。
張揚回到家裡不久,樑成龍電話就追了過來:“我說,你和小鷗到底怎麼回事兒?”
張揚道:“你丫什麼意思?什麼怎麼回事?”
樑成龍道:“張揚,我可警告你啊,我就小鷗一個妹妹,我……”
“你他媽有毛病,你自己去問樑曉鷗,我連她毛也沒沾。”
樑成龍道:“可邵安康來我們家鬧,說你和小鷗!”
張揚道:“他胡說你不會抽他?你那位未來的妹夫就是一瘋狗,妄想症,戴綠帽子妄想症。”
這話樑成龍聽着可不舒服,當年他也懷疑林清紅和張揚有曖昧來着,他怒道:“你什麼意思啊?”
張揚道:“沒意思,再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朋友都沒得做!”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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