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我今晚正想跟你徹夜長談。”
江中華步伐老練的在沙發椅坐了下來,還手指一揮讓人送上一盒象棋道:“竟然你這麼有興趣,咱們今晚就一邊喝茶一邊下棋,二十多年了,你我沒有好好聚過一次,更沒有單獨秉燭夜談。”
說到這裡,他還堵上趙定天的退路:“我可是九十歲的老人,你才七十歲,連我都有精力有膽魄熬夜,你千萬不要說你沒有,而且我百忙之中抽空過來跟你閒談下棋,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
“江老有雅緻,趙定天奉陪就是。”
趙定天捏着茶壺緩緩注水,墨黑色的根雕茶几桌上,分別放着兩杯茶盞,每個茶杯的口徑不過寸許,內裡顏色瑩白,注入進去的金黃色茶湯散發熱氣,晶瑩剔透香氣氤氳,彷彿是藝術品一般。
茶盞的茶水微微隆起,卻沒有沿杯緣流下,正是資深茶道者才能夠斟出的‘滿而不溢’的手法極致,江中華掃過趙定天的手勢和茶湯,點點頭一笑:“不錯,這泡茶工夫有我當年八成功力。”
“粗俗手法,哪敢跟江老相比?”
趙定天把一杯茶水輕輕推到江中華面前,臉上帶着一抹看不出深邃的笑容:“江老泡茶工夫天賦過人爲官從政政績彪炳,算得上華國這五十年來的偉人,日月之輝又豈是我這螢火之光能比?”
江中華不置可否的笑笑,捏起茶水一口喝了乾淨:“我算偉人?小趙你擡高我了,在中南海被你打臉,在趙氏府邸被趙恆掃面,衚衕門口也被趙氏下人頂嘴,你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偉人啊?”
趙定天淡淡開口:“對不起。”
閣樓不太刺眼的燈光,從牆壁的四周如水銀般傾瀉了過來,爲屋中的桌椅和老人都上了層燦爛,夜風徐徐,茶香瀰漫,越發顯得江中華的犀利和趙定天的從容,轉化的是那樣自然和輕描淡寫。
“你這種態度是不行的!”
江中華把茶杯丟在桌子上,盛氣凌人的教訓起趙定天:“你這對不起三個字完全就是言不由衷,看來你始終沒有認清自己的錯誤,你在中楠海向我發飆我不怪你,畢竟你對趙恆有拳拳之心。”
他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一板一眼開口:“但是趙恆和大金衣對我不尊敬,你卻沒有對他們嚴厲懲罰,這可是極大的護短錯誤,以下犯上以幼欺老還目中無人,這會壞了華國政壇的倫理綱常。”
他咳嗽一聲補充:“一個社會沒了倫理綱常沒了尊卑等級,它就會變得無序暴躁,長久下去,整個社會都會亂套,所以我建議你最好砍掉大金衣一根指頭,讓他長長記性也讓趙恆懂得做人。”
江中華看着趙定天:“還不讓大金衣進來?”
相對而坐的兩位老人,瀰漫的茶香氣息,還有柔和的燈光,一切都是那麼平和,唯一不合諧的音符就是中間傾斜的茶杯,彷彿是在無聲的提醒着,此刻的悠閒詳和,隨時都有可能演變爲殺戮。
“江老安心。”
趙定天坦然迎接上江中華的目光,聲音輕緩而出:“我知道怎樣管教孫子和親信,江老就沒必要越粗代庖了,免得傷了自己身體和精神,江老,咱們今晚還是下棋喝茶,其餘事端改日再談。”
江中華手指輕輕點在茶几上,聲音一沉喝出一聲:“你這擺明就是護短,華國現在烏煙瘴氣紛亂叢生,完全沒有老夫當年在位時的秩序馴順,官不像官,民不像民,華國將來真是讓人擔心。”
趙定天神情平靜:“江老,喝茶!”
江中華冷笑一聲:“你這茶太差!你怎麼陪我喝?”
趙定天笑了笑,然而他的眼中卻毫無笑意,反而隱現冷酷:“趙定天的茶葉的確太差,畢竟於我來說能喝到茶已經不錯,可是有的人,卻連一口飯都不想給我們吃,一口水都不想給我們喝。”
“非要生死分曉,魚死網破,那我們也只有奉陪了。”
就如戰鬥宣言,直指問題的核心,趙定天的話語中,流露出毫不妥協的強硬,江中華倒是沒有想到,趙定天變得如此鋒銳,這番話語就像是一柄迎面劈來的長刀,他的眉頭不由微微皺了一下。
他感覺趙定天似乎知道了些什麼,不過江中華隨後又變得釋然,以趙定天的能力自然不難察覺到蛛絲馬跡,可是於整個局勢根本沒意義,想到佈置妥當的香港一戰,江中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魚死網破?”
他淡淡一笑:“誰跟你說魚死就一定網破?”接着江中華又直立起身子,伸手扶直倒下的茶杯,示意趙定天倒茶後開口:“算了,既然忠言逆耳不識好歹我也不多說了,咱們來殺兩盤棋吧。”
江中華一邊傲然開口一邊拿出象棋擺好,很精緻的一副小玩意,不過棋盤背景顏色相當繽紛,似乎轉動的色彩圖案迷惑着視線,趙定天掃過讓人頭暈的棋盤,眼裡劃過一抹不引人注意的笑容。
“小趙,今晚下棋,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江中華今晚的最大意圖就是把趙定天拖在趙府,讓他無法第一時間爲趙恆安排退路,就算趙定天發出指令也會遭受到他的干擾,總之他要困住這個趙氏的中樞,所以他手指點一點昂貴的棋盤。
趙定天抿入一口茶水:“請!”
雙方擺明車馬,拉開陣仗以河爲界。
“中炮!”
沒有等趙定天起手讓出開局,江中華就自顧自拿起黑色棋子,肆無忌憚的拉了一記中炮,原本就劍拔弩張的象棋開局,在一開始就被趙定天拉入了一片戰火紛飛之中,江中華意味深長的開口:
“當頭炮,問你扛不扛得住?”
趙定天那張雖然溝壑縱橫,但卻使終掛着淡淡笑意的老臉,第一次流露出某種凜然不可侵犯地威嚴,細長雙目猛然開闔,渾濁的老眼迸射出精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多的炮也如浮雲。”
他的手指推上一個相!
也就在這個時候,還在雨水淅瀝的蔣氏花園,越小小和喬運財站在落地窗玻璃後面,目光平和看着遠處大門,喬運財輕聲唸了起來:“鬼魂和影子盟已經抵達,周琪軒和葉小花他們也到了。”
“漢劍怎麼還沒到?”
喬運財掃過牆壁時鐘拋出一句,漢劍早上來電話告知下午就能抵達香港,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到蹤影,於是關心備至的向越小小問道,後者輕輕一笑:“我也不知道,不過他不會出事的。”
越小小伸手從旁邊捏起一杯溫水,抿入一口後笑道:“漢劍是一個堅韌的人,他說會來蔣氏花園幫手,那他就一定會活着來到這裡,再說即使他沒有出現也沒事,蔣氏花園扛得住對方進攻。”
“你這思想要改!”
喬運財適時糾正越小小的話,神情肅穆補充:“恆哥說了,蔣氏花園八成是守不住的,他只要我們拖延住敵人兩三個小時就行,實在頂不住的時候就想法子跑路,你可千萬不要有死戰念頭。”
“一旦你出事,我無法向恆哥交待。”
越小小苦笑一下:“我當然知道!”趙恆下午的時候告知過兩人,因爲樂神子和奇經門的存在,蔣氏花園最後大概率會被敵人攻破,所以他要兩人拖住對方三小時後就可以想法丟出底牌跑路。
“社團堂口全部被警察看住。”
就在這時,李潮仁敲門快速走了進來,臉上帶着凝重回道:“不知道香港警察吃了什麼藥,半小時前對社團各場子進行聯合行動,兩千名骨幹全部被抓去問話,警方告知會扣留四十八小時。”
李潮仁把手下傳來的情報,放到兩個人手裡:“倒是鳳堂沒有遭受壓制,警方有意無意給他們自由,而看守他們的虎堂成員全部被抓,唐寧心正在全力周旋此事,我感覺今晚怕是有事發生。”
“今晚確實有事發生。”
喬運財拍拍李潮仁的肩膀,嘆息一聲開口:“李少,蔣氏花園很快就有一場殺伐,不死不休!我建議你還是帶着雯雯找個安全地方呆着,今晚事情跟你和李家無關,沒有必要把你們搭上去。”
“來了!”
還沒有等李潮仁迴應些什麼,越小小的目光瞬間凝聚成芒,只見遠處大門守衛正搖晃着倒下,不見敵人襲擊也不見利器破空,但數十名守衛卻相續倒在雨水中,還有兩名直接從樹上栽倒下來。
撲通聲響,卻沒有慘叫!
喬運財低喝一聲:“毒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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