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廢苑裡無人再敢出聲,紜赫大步朝着染傾走來,他一手鉗住安平纖細的脖子,死死的盯着她,眼底的怒氣無處遁形,“靜妃,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染傾清冷一笑,目光緊緊的盯着被紜赫扼住咽喉的靜妃,她臉色慘白,額上的青筋都崩了起來,面色猙獰苦楚,“皇……皇上……”
紜赫眼底的厭惡濃郁的蔓延開,使勁的將她嬌弱的身子朝着地上一甩,“來人,將靜妃打入冷宮,朕再也不願見到這個醜陋噁心的女人!”
染傾眼底揚起一絲悄無聲息的笑意,或許殺死墨竹在紜赫眼裡還不算什麼惡事,紜赫最容忍不了的,便是他的女人喜歡顧離,每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女人心裡有別的男人,還是自己的仇敵。
染傾垂着頭,狹長的眉睫灑下一片陰影,陰冷而詭譎的脣畔勾起,紜赫投去幽深的眸子,他冰冷的眸光凝視着染傾,卻什麼也沒說。
安平被人帶走的時候很平靜,不爭不吵,也沒有大鬧,嘴角陰冷的笑意綿延不盡,直直投向染傾。
染傾笑意明媚,回頭看了墨竹一眼,喟嘆一聲,“請皇后娘娘容許嬪妾將墨竹帶回去好生葬了吧。”
陌月擺了擺手,並沒有爲難,她攏了攏身上的衣襟,走到皇上面前,笑意綿綿,“皇上,臣妾陪皇上前去宴會。”
紜赫連看也不看染傾一眼,執起陌月的手,帝后二人並肩朝着綠清閣的方向走去,貌合神離的走着。
宴會還在繼續,臺上的戲臺足足的兩三米高,一道深紅色絲綢簾幔橫空而過,臺上戲子翻滾跳躍,絲竹管絃聲響起,戲子畫着濃妝臉譜,身姿輕盈舞動着,如夢似幻,戲子隨手撥弄着手上繚繞的絲帶,風吹衣袂翩翩起舞,臺下的人一片叫好,並沒有注意到廢苑的風波。
此刻染傾站在人羣之中,不禁凝眉,回過神一個人悄無聲息的離席。
水雲殿裡奢靡富麗,燭火通天,她坐在梨花木的鏤空木椅上,身邊只剩下蓮葉與蓮心二人。
她的面前跪着一個倩麗的身影,瑟瑟發抖的不敢出聲,連頭也不敢擡,戰戰兢兢的道,“多謝昭儀娘娘相救。”
染傾從容鎮定的眸子一凝,落在她清麗如水的面孔上,“墨竹,這次本宮救了你,你就再也不能在皇宮甚至京都出現,走的越遠越好,知道嗎?”
墨竹點了點頭,她擡起頭眼淚婆娑的直視着染傾,低聲抽泣道,“娘娘,娘娘不乖奴婢嗎?”
她素淨清冷的面色無絲毫波瀾,美眸一掃她的臉頰,“這次我要你在靜妃面前演了一出好戲,目的就是希望將你送出宮去,你懷有龍嗣,若是成爲後宮妃嬪,那麼恐怕以後你與你腹中孩兒都不能安寧,我希望你明白我的用意。”
染傾一字一句的對跪在地上的墨竹說道,自從發現墨竹懷有身孕,她就想好了這個局,先是假裝要靜妃發現她愛慕顧離,又將計就計的斥責她不忠,將她趕出內殿,而後讓靜妃以爲染
傾與墨竹之間心生罅隙,如此一來,她利用女屍冒充墨竹的屍體,讓所有人以爲墨竹已死。
她眸色微動,無任何情愫,“出了宮之後,就再也不要回來,知道嗎?”
墨竹千恩萬謝的磕了個頭,眼淚漣漣,“奴婢絕不會背叛小姐,小姐,你也要多多保重。”
染傾點了點頭,她淡淡垂眸,清冷的神色平靜的道,“好了,你快些走吧。”
她長嘆了一聲,取出假人皮,爲墨竹細細描摹了妝容,她向蘇蕪洛學習過易容之術,將墨竹的模樣易容成蓮心的樣子,當真一模一樣,毫無疏漏。
“蓮葉。”染傾沉吟半響,喚道她,“將墨竹帶走吧。”
蓮葉神色凝重,福了福身子,她與墨竹二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水雲殿,她靜靜的看着墨竹的背影,終於長嘆了一聲。
“娘娘爲何還是心事重重?”立在一旁的蓮心輕聲蹙着眉心問道,“如今靜妃已經被打入冷宮,娘娘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染傾恍惚的一笑,她要對付的人從來都不是安平,只是安平如此陷害上官家,她只是要她付出應有的代價而已。
“蓮心,扶我去宴會上吧。”她目光幽深,水雲殿綠清閣並不遙遠,似乎遠遠還能聽到絲竹管絃聲震耳欲聾。
染傾美眸流轉,扶着蓮心的手正欲走出水雲殿,卻見外殿的若雨小跑進來,“娘娘,不好了,姝昭儀娘娘……”
“怎麼了?”染傾露出十分驚訝的模樣,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秀眉。
“靜妃娘娘……靜妃娘娘她不見了……”若雨急迫的說道,直勾勾的盯着染傾,“方纔皇上派人押着靜妃回悠然宮收拾東西,誰知道轉眼的功夫,靜妃在悠然宮裡消失不見了,現在皇后着急的不得了,此事還不敢張揚,派娘娘去悠然宮一趟。”
染傾目光幽深的瞥了一眼若雨,她步履款款,扶着蓮心朝着悠然宮的方向走去。
悠然宮內,陌月焦急萬分的坐在雕花鳳榻上,怒目而視的眼神掃了一眼衆人,怒道,“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失蹤了的?”
染傾邁着小碎步走進悠然宮的宮殿裡,蓮步款款,巧目盼兮,“娘娘何須動怒呢,人左不過是在宮裡,還能逃出宮不成?”
陌月清冷的目色瞥見她一眼,不慍不火的道,“本宮已經下令封鎖禁宮,我倒不信靜妃能逃出皇宮不成!”
染傾目光流轉,輕聲道,“皇后娘娘爲何執着於悠然宮,現在皇宮裡守衛都在尋覓靜妃的蹤影,只有一處……”
她悄無聲息的勾脣淺笑,靜靜的看向陌月,陌月頓時明白過來,拂袖正襟,氣度不凡,鮮紅欲滴的脣畔彎起,“我們走吧。”
二人微笑着走進綠清閣,綠清閣樂曲聲綿綿不絕,臺上戲子衣袂飄起,在臺上不斷打轉,劃開一絲靈動的線條,飄逸至極,就在此刻,臺上綢緞飄動着,忽然垂落下來,擋在戲臺與宴客之間。
戲子隔着
簾幔輕舞,她倩麗的剪影栩栩如生,曼妙婀娜,扭腰起舞,形態各異,在餘音嫋嫋收攏之時,她陡然收盡舞姿,只見偌大的戲臺上空無一人,不過一會,片片花瓣凋零。
染傾與陌月入席,見此舞曲,染傾不由得緊蹙眉心,她一回頭,發現陌月也正看向自己,她一雙眸子如秋水般平靜,只是靜靜的作者,典雅高貴氣息渾然天成。
紜赫見陌月回來,隨意的問道,“方纔你去哪裡了?”
陌月恍惚的一笑,輕聲道,“臣妾前去姝昭儀的水雲殿尋她前來看戲。”
紜赫幽然深邃的目光落在染傾身上,按道理說,阮家與上官家是宿敵,可今天在廢苑中的場景,染傾竟然與陌月之間有一股說不出的默契。
他的目光說罷落在染傾身上,只見她笑意寡淡,直勾勾的盯着臺上的戲子,神色清冷的一笑,轉眼看向陌月,陌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眼看向紜赫,垂眸一笑道,“皇上,當日皇上賜給臣妾的玉佩掉在綠清閣裡,臣妾罪該萬死,還請皇上下令搜查。”
紜赫見她眼底難得的心痛,沉死了片刻,喚來王全,“你去派人仔細搜查,看皇后娘娘的龍鳳佩掉在哪裡了?”
王公公領了命下去,陌月擡頭瞥見貼身宮女繪央,衝她使了個顏色,繪央示意過來,隨同王全一起前去。
染傾悄悄地望了蓮心一眼,蓮心俯下身,只聽她吩咐道,“你去將戲臺後面的那個戲子攔住,然後通知皇后娘娘的人過去……”
蓮心領了命一溜小跑前去後臺,染傾盈盈一笑,她望向陌月,二人的目光裡難得打成一致。
衆人得了皇上命令,都十分配合,起身讓宮人尋找,臺下不敢出聲,只見染傾脣畔上溢出一股薄薄的笑意,目光緊盯着後臺,不過一會,只見王全急匆匆的拿着拂塵小跑前來,“皇上,皇上不好了……”
紜赫眉頭緊皺,不由冷斥一聲,手掌在袖中緊握成拳,緊盯着王全,“怎麼了?”
“奴才方纔前去爲皇后娘娘尋找龍鳳佩,沒想到在後院的池子中發現一具浮屍……”王全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膽戰心驚的回稟道。
“浮屍?”紜赫眉心緊蹙,大步從龍椅上起身,一襲明黃色的身影俊朗挺拔,大步流星的朝着殿外走去。
衆羣臣再也坐不住,紛紛起身,跟在紜赫的身後,染傾笑意寡淡,深諳的目光與陌月在空中交錯,二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殿中。
浮屍被王全派人打撈上來,仔細一看,沒想到是甄國公的愛女,也就是蔚妃唐善稚的妹妹唐清秋。
甄國公一見愛女慘死,悲慟萬分的撲了過來,二老痛哭失聲的伏在兩側,本來今日甄國公夫婦二人帶着小女兒唐清秋進宮參加宴會,爲何會慘死在這綠清閣的小池之中。
染傾盈盈望向陌月,陌月深思的眉梢靠攏,唐清秋爲何會死在這裡?而靜妃失蹤到底去了哪裡?她忽然望向染傾,略有深意的打量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