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白解看着一直給自己使眼色的顧施施,雖然答應了離邑的要求,心頭卻還是有些疑惑。
得到白解的回覆,離邑立即就斷開了聯絡,那樣子,就好像着急着去辦什麼事情一樣。
看着顧施施,白解疑惑道:“你知道他要帶我們去哪?”
顧施施點點頭,“多半是那。我一直想要探知的地方。”
“哦?什麼地方,讓你這麼好奇。”白解露出好奇目光。
“你不是知道了他的來歷,那你知不知道,自從二百多年前他流落到此,就從來沒有離開過。”
顧施施的爆料讓白解嚥了咽口水,這可真是一件大秘密,但顧施施是怎麼知道的。
“當年我們一脈逃離那場劫難大戰的時候,不小心撞破了那傢伙的一件大事,所以被他追殺了很久。”
顧施施語氣平淡地說道,彷彿訴說的只是一段沒有色彩的歷史。
“那傢伙其實一直在收集聖族之血。你應該知道聖族之血代表什麼。”
白解輕輕點頭。聖族之血其實是每個聖族那些最強大血脈精血的融合物,可以稱之爲聖族的精華。所以總是被秘密保管着。
不過離邑竟然敢對聖族之血起覬覦之心,白解不得不佩服這傢伙的膽大包天,不過從顧施施的語氣中猜測,這傢伙貌似已經收集了不少。
“其實在發生那場大戰前,他就已經收集了五個聖族的聖族之血,就剩下排名前列的幾大聖族還沒有得手,其中就包括了天方聖族。”
“那他後來完全成功了?”白解有些忐忑地問。
“應該差不多吧,要不然他也不會離開那裡,來到這個偏僻的大陸。”顧施施回答得有些模糊。
“不過,他收集這些多聖族之血到底想幹什麼?”白解抓住了關鍵問題。
顧施施猶豫地看了白解一眼,似乎還沒有下定決心。
“你先聽我說完,別急着問我。”
“好吧,你說。”
“我們一脈一直守護着聖墓,所以聽到過許多傳說。其中一個傳說,說的就是這九大聖族的歷史。據說,在無法言喻的年代,九大聖族其實同屬一族,那一族的強大難以想象,就算是如今的星河聯盟,也無法望其項背。而這一族最強大的地方就是擁有九位堪比神明的聖靈,互相實力都在伯仲之間,聯手起來,足以鎮壓一切······”
白解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但顧施施如此鄭重其事,很難說這個傳說沒有一些真實成分。
“吭哧——”
一道意味不明的笑聲,擾動了白解的心絃。
“這小妞說的什麼狗屁傳說。”
巴巴羅絲毫不給顧施施面子。
“巴巴羅大人,你知道這些?”白解嘗試着問道。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巴巴羅的聲音戛然而止。“不過你暫時還是不知道的好。”
白解內心有些不忿,可以他對巴巴羅的瞭解,這種情況只能說明巴巴羅已經打定主意,無法輕易改變。
顧施施略顯絮叨地講述着,沒有特別留意白解的表情,當她暫時停來,往白解身上看去,就發現白解似乎根本不在狀態,神情有些物遊天外,心頭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些惱火,衝着白解狠狠瞪了一眼。
本以爲這樣白解會稍微聚起精神,可沒想到白解的神色似乎更飄忽了,彷彿要睡着一般。
“臭小子!”顧施施忍不住地低叱。
“小傢伙,那丫頭生氣了。”巴巴羅有些幸災樂禍。
意識一恢復,白解就察覺到一雙刀子似的目光盯着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臉皮夠厚,只怕這雙目光都可以刺穿他的臉部肌肉。
“怎麼,我的聲音這麼讓人昏昏欲睡?”雖然外面的溫度稍微有些涼意,但顧施施聲音更勝十二月的寒冬,冰冷刺骨一般。
白解知道,如果不能給顧施施一個合理的解釋,只怕他倆的關係會變得糟糕透頂。
“我剛纔在想,該怎麼幫你解決身上的詛咒。”
顧施施的臉上果然有了些許變化,雖然不算明顯,但已經讓白解稍微鬆了口氣。
“那你想到了什麼?”
這個折磨他們兩百多年的詛咒,就像在身旁安睡的惡魔,無時無刻不在覬覦他們的身體。正因爲如此,任何一個能夠解決它的辦法他們都不會放過,這已經成爲了他們的習慣反應,就像生理需求一樣。
白解只是臨時找的一個藉口,哪能想到什麼特別好的辦法。
“告訴她,解除詛咒的秘訣就在她自己的身上。”
巴巴羅突然對白解提出建議。
對於巴巴羅,白解還是信任的,所以就按照巴巴羅的說法,完整不動地轉達了一遍。
“秘訣就在我身上?”
顧施施看起來有些迷糊,漂亮的眼睛中瀰漫着一股朦朧之色,看起來夢幻誘人。
看到顧施施這個樣子,白解不由得向巴巴羅問道:“巴巴羅大人,你不會是在故意騙我吧?”
巴巴羅對白解的懷疑感到頗爲不屑,哼哧了一聲,背過身去似乎不打算再理白解。
白解自知剛纔的話語有些傷人,雖然巴巴羅也不算人,但白解一直把它當做很尊敬的前輩對待。
“巴巴羅大人,您消消氣,是我說的不對。”白解把態度放得非常低下。
“臭小子竟然敢質疑本聖,要不是本聖不得不借助你這真神之體,我馬上在你身上留下幾個無法癒合的窟窿。”
白解頓時一陣惡寒襲身,這種事情巴巴羅可是說到做到,還好自己很快就道歉了,不然巴巴羅說不定小小懲戒自己一下,那可就麻煩了。
“白解,白解。”顧施施的呼喚把白解驚醒,“你還沒告訴我,解除詛咒的秘訣爲什麼在我身上?”
“告訴她,只要她能把身上的血全換成聖族之血,這詛咒就不告而解。”
白解立即把巴巴羅的話轉述給顧施施。
“聖族之血······”
顧施施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倔強,目光通亮得猶如烈焰一般,對於聖族之血的渴望,來到了從未有過的層次。
交談之間,時間過得飛快,等白解注意到時間,這才發現,距離離邑給的約定時間,已經剩下五分鐘不到。
“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們趕緊走。”
沒有王者存在這個事實,一直都是十絕山脈各大上等異族心頭的禁忌,當初從山脈外面的城市退卻,也是因爲有人類的封王存在出面,儘管沒有動手,但那種鎮壓天地的難以匹敵的氣勢,已經讓在場的所有異族心生怯意。
也正是因爲如此,近幾十年來,各大上等異族瘋狂地想要培養出王者存在,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上天的詛咒,別說王者存在,就連跨入封侯境界的異族也越來越少。
窮其原因,終究還是因爲資源越來越匱乏。
“人類···應該不會撕毀協議吧?”
當初十絕山脈的異族與人類聯盟簽訂了互不侵犯協議,一百年補籤一次,現在距離補籤時間,還有十多年。
“人心是複雜的,也是執着的。如果想靠一份協議就讓人類收手,那麼,有點太小看他們了。”
大高個突然瞪大雙眼,嘶聲說道:“所以剛纔那個強大的人類···就是人類進攻我們的前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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廋老頭輕捻着長鬚,沉聲說道:“我不清楚,有可能吧,畢竟以那人的實力,在人類之中肯定不是泛泛之輩,多半位高權重,可以影響到很多勢力。”
大高個已經有了趕緊離開的念頭,這個消息實在太驚人了,儘管他知道廋老頭很不一般,卻沒料到廋老頭竟然知道這樣的情報。
“我想···去方便一下。”
“去吧。”廋老頭含笑點頭。
大高個轉過身來,腳下騰起兩抹輕煙,就要往懸窟的方向飛去,可是身形剛剛升起,胸口就綻開了一朵鮮豔,美麗的血花,從來沒有見過的熱烈。
“堅···爺···”
大高個掙扎着張開嘴,粘稠的黑血一下子就噴涌出來,就像被鑿開的油井,明亮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
枯木一般的手臂穿透大高個的脊柱,將位於脊柱核心的骨核完全捏碎,就像生雞蛋一樣。
“好久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了,不知道是幾年,三年,五年,還是十年。一直被禁錮在血窟深處,整天與那些不會說話的怪物作伴,難得能夠碰到像你這麼鮮活的人。”
瘦老頭親密地貼在大高個耳邊,像知心朋友一樣緩緩說着,臉上掠過無數複雜表情,最後只剩下保持清明的堅定。
“可惜,我們倆沒有共同的目的。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嘛?呵呵,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但我不說,裝作不知道,想看看你到底會怎麼表演。演着演着,其實我已經心軟了,有點不太想對你出手。如果能夠一直保持先前的狀態,多好!真是可惜了······”
廋老頭嘆息着,陷入背部的胳膊猛地抽緊,往後一拔,沾滿黑色血液的脊骨被連根帶出,失去支撐的血肉無力地癱倒在地。
白骨一族的要害在骨核,每個白骨族人的骨核,所在的位置都不一樣。所以即便被人摧毀了肉體,只要骨頭還在,骨核沒有受到破壞,就可以憑藉骨核重新恢復過來。
但是如果骨核受到了毀滅的打擊,那也就意味着死亡。
廋老頭有些可惜地看着手上的血骨,想要找個地方,把它給埋起來,旁邊卻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心腸了,這可不像從前的你。”
面具男從虛幻中走出,換了一身乾淨的黑衣,面具還是剛纔那樣,露出的半邊側臉佈滿了燙痕。
“人總是會變的,這有什麼奇怪。再說,那只是十幾年前的我。”
“我還是喜歡十幾年前的你,志氣沖天,豪情萬丈,目無一切,爲了目標可以推翻一切。”
“呵呵,看來我在你的心中,印象還算不錯。”
“那是當然。當初我們三個人中,我最佩服的就是你。”
“沒想到我竟然把她都給比了下去,不過,她或許會不屑一顧吧。”
聽廋老頭提起那個女人,面具男的神色有些不自在,眼神似乎在看着某個方向。
“別說她了,說說你的計劃吧。我已經照你的安排打開了那些封印的零件,接下來,你打算什麼時候組合它們?”
“我讓你帶來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都在這裡面,搬空了市裡的倉庫才湊齊,不過只湊齊了兩組,如果失敗了的話,你就得想其他辦法了。”
面具男遞給廋老頭一枚空間戒指,戒指的顏色五彩霓虹,就像在手心綻開的彩蓮。
“足夠了,計劃比預想的順利,守衛血窟的異族已經基本上被引開,在他們回來之前,我們有足夠時間設下星陣。”
“這麼說,刻在遺蹟上的星陣,你已經完全破解?”
面具男也是發現十絕一族遺蹟的人。當初他們三人接下一個調查任務,結伴深入十絕山脈進行探查,沒想到中途發生了意外,三人流落到了一處神秘之地,並且在那裡發現了沉睡着的十絕一族的遺蹟。
三人當初並不知道遺蹟的背景,所以遭遇了不少困難,還好三人當時都已是半隻腳踏入日境的強者,所以還是坑坑坎坎地闖了出來,並且帶走了一部分遺蹟中的記錄。
只是這些那些記載記錄的石碑,似乎受到了某種力量的限制,離開遺蹟之後,很快就蝕化破損,最終變成了一抔黃土。
三人之中,廋老頭記憶力最強,並且思維能力更加全面,所以就由他把石碑上的內容默記了下來,然後給另外兩人各抄了一份。
石碑上的內容非常駁雜,文字句式也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方式,所以他們截取片段找很多專家請教過。只是那些專家也只能解出字面意思,組合起來,前言不搭後語,完全看不明白。研究一段時間,還是沒有結果,面具男和另外一人就放棄了,只有廋老頭還在堅持琢磨,並且越來越入迷,瘋了一樣。
就這樣過了數月,有一天,面具男和另外那人,突然被廋老頭叫到了他們暗中開會的地方,在那裡,廋老頭像他們展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一份關於血窟的難以想象的隱秘,以及一幅神秘莫測的巨型星陣。
白解也不給顧施施思考的時間,起身去拉住她的胳膊,兩個人像浮光掠影,快速穿梭在繁華的城區間,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約定中的北門。
殘月斜照,天冷城陰,北門的城樓上沒有多餘守衛,這裡並不像東門和西門,地理位置稍顯偏僻,白天的時候也沒多少人進出,更不用說大半夜了。
城角溝壑處倒是有幾個狗窩,幾天烏漆漆的廋狗,突然睜開雙眼,注意着白解和顧施施這兩個陌生人,微微咧嘴,露出那兩排寒芒閃閃的犬牙。
嗚——嗚——
似乎怕驚擾到暗夜中的未知存在,這幾隻瘦狗只是緩緩提起身體,對着他們齜牙咧嘴,卻不敢再有多餘舉動。
“怎麼這裡根本沒有其他人?”顧施施有些遲疑地觀察着周圍。
“可能他們還沒到。”
白解又感興趣地看着那幾只瘦狗,看着它們好似炸毛般地盯着自己,嘴鼻噴出的氣息越來越劇烈。
嗚——
白解尷尬地收回右手,掌心的食物還有些溫熱,可是那幾只瘦狗已經嚇得四散而逃,速度快若幻影,一會就跑沒影了。
“這些笨狗。”白解嘟囔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些笨狗在不遠處如虛幻般消失不見,原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搖光大人,人已經來了。”
“你們去把他們來到我說的地方去吧。”
“是。”
白解和顧施施已經等了快兩分鐘,雖然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分鐘左右,但這麼點時間已經很難不讓兩人胡思亂想起來。
“你說他不會故意耍我們的吧?”
白解搖搖頭,“應該不會用這種事情耍我們,也沒有必要。”
顧施施也覺得自己有些多想了,又往周圍看了幾眼,回過頭來對着白解露出無奈的表情。
咕咕!咕咕!
兩串彷彿山魁般的呼喚聲,讓兩人立刻往城門的樓上望去。
那裡不知何時停了兩隻身長超過五米的大鳥,黑鷹般的腦袋,頎長的脖子,一身烏黑髮亮的箭羽,居高臨下,用一種沒有任何感情的目光看着他們。
白解和顧施施對視一眼,一言不發,閃身躍起,落在城樓頂上,然後直接走向它們。
“主人讓我來接你們。”其中一隻體型稍大的大鳥開口道,聲音乾巴巴的,就像榨乾水分的海綿一樣。
白解腳上一蹬,身體靈巧地騎在了對方的身上,顧施施也有樣學樣,騎在另一隻大鳥身上。
兩隻大鳥隨即展翅騰飛,直接衝入天際,那巨大的衝刺力,讓白解和顧施施不得不緊緊拽住那宛若精鐵的羽毛,用上力氣,身體纔沒有從對方的背上甩落。
它們似乎不知道兩人的情況,飛得越來越高,從雲層下端直接突入到平流層,身上沐浴着那耀眼的輝光,像不知疲倦的火箭似地,朝目的地迅猛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