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他們怎麼放你出來了?”飯後,狄舒夜跟墨圍坐在火爐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女的冰冷,男的不善言辭,冷場老半天,這才冒出一句話。
出神地看着火爐中跳躍的火苗,墨並沒有答話。碰了個釘子,狄舒夜摸摸鼻子,嘿嘿一笑,道:“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墨一愣,隨即低聲道:“你倒還記得……隨便你吧!”冰冷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柔和,顯然見狄舒夜尚記得她母親的事,她頗爲感激。
“那過兩曰便出發吧,反正我再也不回琴宗了,眼下無事,便陪你去吧!”
“你那樂器……拉一曲吧。”墨擡頭看向狄舒夜,八年前,狄舒夜手中那神秘的樂器對她震撼極大,同時她也想知道如今的狄舒夜修爲到了何種程度,能否有把握喚醒冰封的母親。
“好吧!”略微沉吟片刻,狄舒夜點點頭,手腕翻動間,紫紅色的魔二胡出現在手上,緊了緊弦,右手微動,弓子吱呀吱呀拉動數下,正在思考拉一曲什麼好,卻聽墨輕聲道:“就那曲《山坡羊》吧!”
皺了皺眉,狄舒夜不禁又想起了義父的事情,心中暗歎一聲,緩緩拉動竹弓,頓時,悲涼而沙啞的琴音緩緩響起……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
隨着琴音鼓盪,一股濃郁的哀傷之氣瀰漫了整個屋子,墨怔怔的聽着這悲涼的曲調,時隔八年,狄舒夜手中這名叫二胡的樂器,拉奏出來的音樂對她心中的震撼依舊。
“媽的,這大半夜的,你家死人了?”便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咒罵,隨之便是籬笆門被踢開的聲音。
屋中兩人眉頭齊齊一皺,同時起身推門而出。
房門推開,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小院中央,是個衣着華麗的青年闊步而來。
“棋宗的人?”狄舒夜一愣,這四人均是錦帽貂裘,映着昏黃的燈光,狄舒夜看到有兩人的衣服袖口繡着一張小小的象棋棋盤,而另外兩人袖口卻繡着一張小小的圍棋棋盤,看樣子其中兩人是棋宗圍棋一脈的,另外兩人是象棋一脈的。
“喂,你們,收拾一間屋子,再弄些熱菜,大爺給你們錢!”袖口繡有象棋棋盤的一人蠻橫說道,隨即招了招手,便往屋中闖去。
爲首頭戴銀灰色皮帽的青年略一沉吟,道了聲:“叨擾!”便也往屋中走去。
“慢着!”狄舒夜忽然出聲,一邊的墨同時斜跨一步,擋在了四人面前。
“嗯?”那四人微微一愣,象棋一脈那人失笑道:“鄉巴佬,放心,大爺們有的是錢,快去張羅吧!”說着從懷中摸出一張金葉子,屈指一彈,金葉子滴溜溜打着轉飛向狄舒夜,而後那人擡手便要撥開面前的墨。
“咦?”眼見右手便要碰到墨的身子,那人忽然驚咦一聲,隨即眼神變得猥瑣起來,嘿嘿笑道:“還是個女人,大半夜的帶個斗篷幹什麼?莫非還是個俏娘們?我倒要看看這山旮旯裡的草雞窩裡頭能不能飛出個鳳凰來,哈哈!”
原本伸向墨手臂的手陡然一轉,探向墨面前的斗篷。
“這人……嫌命長麼?”狄舒夜心頭苦笑一聲,墨的修爲就算如今的自己也不能探測出來,這氣息只有文曲星初期的笨蛋,竟然敢去招惹這塊寒冰疙瘩。
一股濃郁的墨香撲面而來,那人涎着臉,嘴巴一張,“好……”話音未落,忽覺胸口一滯,緊隨着一聲悶響,魁梧的身材凌空而起,連翻數個筋斗,跌落在地。
“香……”那人摔飛之後,後半句話這才吐了出來,原來他是要說“好香”。
棋宗另外三人反應極快,齊齊後退數步,一人扶起摔飛的同伴,卻見同伴胸口一個黑漆漆的窟窿,整張臉一片漆黑,嘴角黑血潺潺流出,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好傢伙,殺人不眨眼!”狄舒夜心中暗讚一聲。
那人倒吸一口涼氣,擡頭看向圍棋一脈那名銀灰皮帽的青年,沉聲道:“師兄,魯師弟…被殺了。”
“殺!”青年眉頭一皺,沒想到在這偏僻小村中竟然遇到了高手,心知多說無益,沉聲喝道,一聲令下,身後兩人手腕一抖,黑白、黑紅棋子嗖的一聲飄飛而出。
爲首那青年左手掌中虛浮三顆黑子,右手掌心虛浮三顆白色棋子,同時雙眼中文曲星緩緩浮現。
“七星聚首,妖眼,好傢伙,竟然是文曲星中期!”狄舒夜目光掃過,另外兩人赫然都是文曲星初期。
狄舒夜搶上一步,腦中忽然傳來墨冰冷的聲音:“你一個音師,衝上去找死?”與此同時,對面三人再次後退數步,兩人手中的棋子呼嘯着擊向墨,最後那名象棋一脈的催動黑紅棋子砸向狄舒夜。
“嘿嘿!”低笑一聲,狄舒夜腳下一晃,爛熟於胸的《九轉鶴舞功》使出,身子如同陀螺一般告訴旋轉,腳下《逍遙遊》步法騰挪數下,躲開迎面而來的兩枚棋子,彷如一頭獵豹衝向使象棋那人。
“不好!”那人心中一凜,沒想到這個衣衫破爛的小子竟然是一名武者,法師最忌武者近身,這是鐵律!兩枚棋子尚在飛回途中,那人心頭雖然驚慌,但畢竟是涵養力七級的文曲星高手,雖驚不亂,反手從背上一拉,扯下一塊尺許長寬的淡青色棋盤。
“好小子,小看你了!”棋盤在手,那人氣勢一漲,暴喝一聲,手中棋盤拋飛,人借勢再次後躍數米,後退途中,雙手一招,淡青色的棋盤‘啪’的一聲打開,竟然是張摺疊式的棋盤。
棋盤打開,瞬間迎風暴漲,化作兩米長寬,其上縱橫棋路陡然亮起,而後竟然如同從棋盤上剝離一般虛浮而出,化作一張大網兜向奔來的狄舒夜。
前有棋路化成的網兜,後有棋子緊追而來,狄舒夜冷笑一聲,雙掌猛然拍向棋盤。
“轟!”一聲巨響,迎面而來的網兜被狄舒夜這一掌轟碎,嘴角輕蔑一笑,狄舒夜速度絲毫不減,化掌成拳,雙拳猛握間,掌心爆鳴聲炸響。
剛剛跨出,原本破碎的網兜再次凝聚,隨後‘啪啪’兩聲輕響,黑紅兩枚棋子貼在了網狀的棋路上。
“雙馬飲泉!”遠處那人雙手一揮,沉聲猛喝,在他涵養力的控制下,兩枚棋子竟然飛速在虛幻的棋路上跳動起來,沿着詭異的路線急速跳動,那虛幻的棋盤似乎被兩枚棋子牽引一般,速度陡然一增,徹底形成一個四四方方的網兜再次罩向狄舒夜。
“狗皮膏藥!”狄舒夜低罵一聲,但他卻知道,這虛幻的棋盤對方最多能重組三次,超過三次,以文曲星中期的涵養力是不足以負荷的。
原本迅猛的身形陡然停滯,令得那人一愣,卻見狄舒夜豁然轉身,深吸一口氣,雙眼中七顆金黃色的文曲星悄然浮現,猛然張嘴,暴喝一聲:“破!”
聲樂攻擊!
一道無形的能量波動激射而出,隨後空中一聲巨響,虛幻棋盤再次破碎,兩枚棋子之上縈繞的流光也瞬間黯淡下來。
“噗…”艹控棋盤的那人身形一顫,噴出一口鮮血,狄舒夜嘴角一扯,眼中文曲星又悄然消逝,剛纔他身子背對衆人,並沒被人發覺。緩緩轉身,搖了搖頭,“看來高估你了,竟然連三次重組都做不到……”
“馮師弟……”一邊合力攻擊墨的兩名圍棋青年見同伴受傷,再加上狄舒夜剛纔那霸道兇猛的一聲暴喝,兩人心頭一凜,這傢伙原來纔是最棘手的!
對視一眼,兩人逼退墨,手中黑白棋子轉動間,竟然齊齊殺向狄舒夜,被諒在一邊的墨,眼中七顆文曲星緩緩退去,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服,竟然也退出戰圈,退到門口,坐在門檻上觀望起來。
“文曲星中期麼?圍棋一脈倒是還沒交過手呢!”狄舒夜嘴角劃出一個危險的弧度。
“你是琴宗的人?”爲首青年雙手虛託,六顆圍棋棋子懸浮在掌上,忽然看向狄舒夜,出聲問道。剛纔狄舒夜那一聲‘破’讓他想起了琴宗的聲樂攻擊。
“山野閒人!”狄舒夜撇嘴一笑。
“夠狂!小子,不管你是誰,你只需要記住,殺你的,是我,棋宗圍棋一脈定中原!”青年低喝一聲,右手一擺,顯然是要另一名同伴退下的意思。
“傻逼麼?”狄舒夜雙眼微眯,盯着定中原手上的黑白棋子,無意間瞥見坐在門檻上好整以暇觀望的墨,心頭嘟囔一聲:“你倒清淨!”
“一子定中原!”醞釀半晌的定中原忽然雙眼暴睜,猛喝一聲,右手一翻,三枚白色棋子中,其中一枚急速升空,飛至半空,那枚白色棋子陡然如同陀螺一般旋轉起來,棋子周圍,因高速旋轉竟然帶動起了一股小小的青色龍捲風。
停頓不到半秒,白色棋子上陡然迸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白光形成一道粗壯的光柱,裹着棋子直挺挺的砸向狄舒夜。
“果然如棋譜中的‘一子定中原’一樣,氣勢霸道威猛呢!可是傻逼,我不會躲麼?”玩味地看着頭頂急速而來的棋子,狄舒夜忽然臉色一變,因爲他忽然發現,整個人似乎被陰冷的毒蛇盯上一般,腳下竟然難以動彈。
急速掃視一圈,這才發現,藉着剛纔刺眼白光的亮起,定中原左手上的三枚黑色棋子竟然呈品字狀悄無聲息地將自己圍困在中央,在圍棋中,自己的位置算是一塊死棋了。
“有點意思!棋宗技能果然玄妙!”沒有絲毫慌亂,狄舒夜深吸一口氣,心中暴喝一聲:“也該檢驗一下自己身體強度了!”
多年來,勤而不輟的修煉《九轉鶴舞功》,從最初的修煉身法終於迴歸到天拍水的本意,修煉身體!這其中的曲曲折折,也終於令狄舒夜將《九轉鶴舞功》徹徹底底修煉精熟,如今的他,只知道自己算是一個七級後期的武者,卻不知這七級後期的武者,身體強度能達到何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