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我曾愛過,徒剩折磨(四)
葉拓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司炎,按捺住滿身的憤怒,站起身來,僵硬地後退了一步,一言不發就往外走。
司炎見他這個模樣,吹了一聲口哨,眼底的笑意盡數收起,透出一絲的暗光來。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蘇米居然還有這個能耐,他要是無意中挑起了葉家與司家大少之間的恩怨,那可就真是他的不是了。
司炎老謀深算地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啜飲了一口,邪邪一笑,他到底是要幫司漠呢,還是要幫葉拓一把,好將這渾水攪得更渾些。
鋼琴教師走後,蘇米回到臥室,站在窗前,看着葉拓匆匆離開。手機屏幕亮起來,蘇米拿起手機,看着屏幕上閃爍的信息。
“米米,我會帶你離開。”
六年前,他也說過相同的話,那個時候他們熱戀,父親堅決地反對,她如同入了魔障一般要和他永遠在一起。葉拓說,會帶她離開。後來的後來,她是真的離開了蘇家,一個人離開的。
蘇米漠然地將手機丟到一旁。如今他以爲司家就是魔窟,可是他不會知道,相對於司家,他更令她感到可怖。
下午,蘇米閒來無事,正在書房的陽臺上整理着自己以前剪貼下來的圖文片段。
太陽未下山,陽光懶洋洋地照在陽臺上,她看着自己一路走過的痕跡,一邊看一邊發呆,然後聽到李管家說,蘇南前來拜訪。
蘇米看見蘇南時微微吃驚,只見他帥氣的臉上腫了半邊高,嘴角也是破了皮,很是狼狽不堪。
蘇南見了她,難得沒有態度冷淡,只齜牙咧嘴,摸着傷口說道:“他傷的比我還重。我想揍那小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你和誰打架了?”蘇米心中微急,話一說出口大約想到了是葉拓。司家,蘇南是不會動手的,也唯有葉拓,能讓蘇南這般下狠手
。
蘇南擡眼看着蘇米,見她一臉憂心,不知爲何有了一絲的恍惚感。下午葉拓發瘋了一般找到他,見面就狠狠地掄了他一拳,不知情的還要以爲是他和他的女人搞上了,這樣苦大仇深的模樣。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當時就反擊一拳蒙在了他肚子上,打得他腰都直不起來。那混蛋站起身來,捏着他的衣領罵道:“她是你親妹妹,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奶奶的,他當時的火頓時就冒了起來,兩人扭成一團打在了一起。他的親妹妹就是愛上了這個混球毀掉了蘇家的一切。
好在葉拓那小子傷的比他重,他可是真下了重手。蘇南看了看蘇米的手,欲言又止,終是沒有提,只說道:“你整日呆在司家不是辦法,我給你找了一份工作,你自己跟司漠提。”
這份工作就是這場架後直接的產物。蘇南將手中的資料給蘇米,目光有些閃爍。資料上的工作地點是葉家名下的企業風華國際。葉拓揚言要保護蘇米脫離他和司家兩兄弟的魔爪。
蘇南聞言恨不能仰天長笑。果真是因果報應,他蘇家落得今日田地,而姓葉的混小子也即將要付出慘痛的代價,葉拓居然對蘇米是真心的。這天底下還有比這個更滑稽的事情嗎?蘇南幾乎沒有想,就起意讓蘇米去葉氏上班。
蘇米沒有接過來,只淡淡地說道:“司漠不會喜歡我出去工作的。”
蘇南手中的動作一頓,繼續說道:“風華國際是葉家名下最大的地產企業,包括凱斯頓酒店。”
蘇米身子猛然一徵,伸手接住了蘇南遞過來的資料,緊緊攥住。凱斯頓酒店?那是蘇家的產業,是父親花了大半心血的酒店。她看向蘇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明天你收拾一下,我帶你去見父親。”蘇南低低地說道,然後轉身離開,蘇米的雙眼猛然迸發出一絲的亮光。她緊緊地抱住懷裡的資料,強忍着纔沒有哭出來。
他終於要帶她取見父親了。蘇米無聲地扯出一個笑容,只覺得雙眼刺痛得厲害。
晚上司漠回來,蘇米沒有提工作的事情。蘇南要帶她去見父親的事實讓她緊張得坐立不安,一個晚上都恍恍惚惚
。
司漠有些皺眉,沒有言語,而司母卻因爲蘇南的造訪終於知道了蘇米的身份,一時之間對蘇米越發地冷淡與厭惡。不過蘇米全然不在乎。
晚飯後,洗過澡,司漠繫着浴衣,坐在桌前看着文件,見蘇米失魂落魄的模樣,想起今日李管家的彙報,有些若有所思,無意問道:“你五年前發生了車禍?怎麼發生的?”
蘇米洗了澡,坐在他身邊擦着頭髮。司漠在家裡的時候總是喜歡逗弄她,讓她時刻呆在他的身邊。見他問起車禍的時候,蘇米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恩,那時過馬路沒注意闖了紅燈就被車撞了。”
言簡意賅。司漠從文件裡擡起頭,看了看她的右手,她一直表現得很好,處事不驚,淡漠鎮定,以至於誰都沒有發現她的右手竟然是沒有一絲力度的,還是說蘇米此人天生便有些粉飾太平的能力?
司漠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還有想跟我說的事情嗎?”
蘇米擦頭髮的動作一頓,放下手中的毛巾,抱住他的手臂,低低地微笑道:“蘇南說,明天要帶我去見父親。”
這種喜悅被她壓抑了一個下午加晚上,此時蘇米不知爲何就說了出來。她想她需要跟別人分享一下她內心的喜悅。
司漠聞言,筆尖的動作一停,見她如同少女一般第一次露出這樣期待的表情,不禁皺了皺眉頭。相見不如不見。蘇米大概還不知道她父親蘇遠東的事情。
司漠看着她沐浴後白皙透明的面容,用手掐了掐,低低地說道:“你先去睡覺,我晚上還要看文件。”
有些不忍看她,司漠皺着眉頭看着手上的文件。
蘇家六年前的一夕敗落,葉拓藉助蘇米潛入蘇家不過是一根導火線,其內里根本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局。這一局中,蘇家敗勢已定,他也插了一手坐收漁翁之利,事後蘇遠東涉嫌多重商業犯罪,被判八年有期徒刑。
只是如今蘇遠東的境地比八年有期徒刑還要悽慘得多。司漠看着蘇米纖細的背影,第一次對這樣一個敏感隱忍飄忽的女人生出了一絲的憐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