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婉聽楚之琰這樣說,不由得挑眉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沒想到楚之琰今天這麼……這麼通人情。
不過,這樣她也省得和他磨嘴皮子。
說了聲告辭,慕清婉便帶着墨妝和蒲青走向宮門的方向。
回到慕府之後,慕清婉剛下馬車沒走出幾步,就聽後面傳來瓷器砸裂的聲音,還有慕宗義憤怒的聲音。
“小姐……”蒲青被後面的陣仗嚇了一跳,忍不住詢問的叫了一聲。
慕清婉眼皮都沒擡一下:“回院子,他們吵他們鬧,只要不波及安瀾院,就沒我們什麼事兒。”
“是。”
主僕三人回到安瀾院,苓娘已經早早的等在門口了,見慕清婉平安無恙的回來,懸在心上的那把劍這才移開,趕緊迎上來,上下將慕清婉打量了一遍,道:“小姐回來了,累不累,要不要喝點兒粥,蔓月熬了綠豆粥,還做了些徑直的小點心。”
慕清婉明白苓娘是當着蒲青的面不好問出口,所以才一個勁兒的提吃的,微微一笑:“嗯,席間吃的少,還真有些餓了,蒲青,墨妝,你們下去也收拾收拾,吃點兒東西。”
“是,小姐。”倆人應聲下去了,慕清婉隨苓娘進屋,剛進去,苓娘便急聲問道:“小姐,方纔宮裡來人,好大的陣仗,還將徐氏那個老婦給抓走了,可是有連累到小姐?”
慕清婉見有人這般關心自己,心裡也暖暖的,微微一笑:“放心,我這不是好好的,怎麼可能被她連累了。”
苓娘聽慕清婉聲音輕快,這才放下心來,“那奴婢給小姐準備吃的,小姐先洗漱一下。”
“嗯。”
等吃了點兒點心,喝了碗粥,慕清婉才感覺空當的有些發疼的胃這才暖和了些。
這一晚,慕清婉睡得格外的香甜。
第二天一早,慕清婉剛起來用完早膳,就聽苓娘說鄭姨娘帶着五小姐慕靈溪過來了。
鄭姨娘?
慕清婉挑挑眉,就是自己回來的那天,在大門口爲自己解圍的那位?
“請進來吧。”
不一會兒,鄭姨娘領着一個也就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走了進來,桃心一般的小臉,兩隻大眼睛亮晶晶的,梳着兩個丫髻,想來,這就是鄭姨娘的女兒慕靈溪了。
“冒昧前來,打擾三小姐了。”鄭姨娘的聲音還是那般,溫溫軟軟的,聽着也很舒服。
“姨娘客氣了,姨娘能來我的院子走動,就是給我面子。”慕清婉說道,直覺上,她並不討厭這個鄭姨娘。
鄭姨娘聽着慕清婉的聲音也還算是友好,便繼續說:“這是小女靈溪,靈溪,快見過你三姐姐。”說着,將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女孩兒拉到前面來。
慕靈溪看着慕清婉,大眼睛裡還有幾絲怯意,聲音也低低的:“三姐姐好。”
慕靈溪雖然是慕府最小的小姐,可是因着出身不怎麼高,而且上面又有聶氏打壓着,所以並不得寵,也不受慕宗義重視,平日裡,那些個得勢的奴才,也沒少欺負慕靈溪。
這些,剛回府的時候,苓娘也給慕清婉說過,所以,慕清婉對這個小女孩兒,也多了一絲同情。
“嗯,你也好,要不要吃點心?”慕清婉難得放柔了聲音,問道。
慕靈溪看了自己的孃親一眼,見鄭姨娘點點頭,這才低着聲音說:“謝謝三姐姐。”
“墨妝,你去準備些點心,給姨娘上茶。”
“是。”墨妝應了一聲,請鄭姨娘坐下,然後去將早上做好的點心端上來,放在慕靈溪的面前。
“姨娘今日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慕清婉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看門見山的問道。
鄭姨娘點點頭:“三小姐聰慧,我也不和三小姐繞彎子了。”她說着,看了一眼慕靈溪,又繼續道:“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三小姐應允。”
說着,鄭姨娘站起來,對着慕清婉屈膝跪了下來。
慕清婉一怔,一旁的墨妝忙上前扶住鄭姨娘,說:“姨娘有話直說就好,你這樣,可是要讓我們小姐爲難了。”
“是啊,姨娘這是折我的壽,我一個晚輩,當不起姨娘這樣的大禮。”
鄭姨娘垂了垂眸子,說道:“我是想讓三小姐教教靈溪,教她讀書。”
慕清婉聞言修眉微微一擰:“府裡不是有教書先生,姨娘怎麼會找到我?”
鄭姨娘聞言臉上閃過一絲苦澀:“庶出的女兒,怎麼會受老爺的重視,府裡是有教書的先生,可是,靈溪根本沒有機會去學,我找到三小姐,一是因爲三小姐不會因爲靈溪庶出的身份而看不起她,二,也是因爲宮宴上三小姐一舞一畫動天下,靈溪的出身我不能改變,我只能讓她在別的地方上彌補一二。”
慕清婉聞言,神色有些微微的恍惚,她記得,有一次她在破案的時候,有一個兇手,也如此說過,那是一個母親,打工辛辛苦苦爲兒子賺學費錢,但是卻被一個小混混搶了,在搏鬥的過程中,這位發了狂的母親失手將那個小混混給捅死了,在法庭上,這位母親就說,她自己這輩子已經註定了,可她的兒子,還有希望,兒子的出身她無法改變,但是,她只求憑自己的努力在別的地方爲兒子彌補一二。
當時,所有的人,都落淚了,這樣的一位母親,她的母愛,是無私的,也是偉大的。
慕清婉的看着鄭姨娘,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那位母親的臉。
“三小姐,還請你能答應我這個請求。”鄭姨娘殷切的看着慕清婉。
慕清婉壓了壓激盪翻滾的心潮,淡淡的說:“我……我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又碰過死人,你不怕晦氣嗎?”
鄭姨娘聞言眼底盡是堅毅:“有時候,死人,纔是最乾淨的,三小姐如果是在意流言蜚語的人,當初也不會冒着天下大不諱去查驗屍體了。同樣,我如果在意這些,自然,也就不會上門求三小姐了。”
慕清婉聞言雙眸微微一眯,然後說:“那好,那從明天起,姨娘就讓靈溪過來吧,我會的,都會教給她。”
鄭姨娘聞言雙眼裡閃過晶瑩:“謝謝三小姐。”
“姨娘叫我清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