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三爺,馬小天見過,只不過是在很多年前,這麼長的時間沒見,估計已經是不認識了。
穿着白色的運動服,喬山河看起來跟那些扛着高爾夫球杆閒逛一上午的傢伙還是有的一拼的,喬義豪帶着馬小天向着喬三爺而去,馬小天的心好像突然被揪了起來,喬三爺找自己來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這是馬小天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他看着遠處的那個老人,沒有因爲外界的一絲干擾而受到影響,依然死死的盯着湖面上的那個魚漂,而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中年男人卻是一臉的平靜,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臉頰上就跟沉睡着了一般,雙手垂在身前,看着老人的一舉一動。
說他是一尊木雕,絲毫不爲過。
兩人已經來到了喬三爺的身邊,喬義豪呢,示意馬小天不要出聲,在一旁靜靜的等待着,觀望着,馬小天實在不明白這兩個傢伙爲什麼這般的嚴陣以待,不就是釣個魚嗎?非要搞的這樣神神秘秘?當然了,隨即馬小天就想通了,有錢人嘛,有錢有地位,總是要表現一些什麼的,比如扛着個高爾夫球杆滿草皮的走,一上午也敲不出幾桿,爲的是什麼,就是一種顯擺,再說眼前的喬三爺了,那肯定是華海市首屈一指的人物,釣魚釣成這樣的境界,也算是不滅了他的身份了,馬小天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反正在他看來,這眼前的老人應該是屬於越老越難對付的那種。
最起碼有半個小時,喬三爺才終於收了魚竿,今天釣的魚不少,老頭子呢,心情也是很不錯的,回過頭,看見了馬小天,頓時緩緩的站了起來,“馬小天,小喬村的馬小天?”
孃的,兩個人的口頭禪竟然都是一樣的,馬小天不由的想起了喬義豪這個傢伙問自己話的時候,也是這副口腔,就連說的話都是一模一樣。
“三爺好!”馬小天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還是規規矩矩的叫了一句。
喬山河看着他,看了十多秒,臉上露出了笑意,“像,太像了,小天,有人說過你狠像你爸爸嗎?”
馬小天一愣,不知道爲什麼,對於爸爸這兩個字他特別的敏感,平時,就是走在路上別人突然的叫上一句,他都會整個人猛的一驚,分外的注意,這大概跟他從小就沒有見過那個名叫馬嘯雲的男人有關吧。
“你,你認識我父親?”馬小天喃喃的問了一句。
喬山河走在中間,左邊是喬義豪,右邊是馬小天,而後面呢,則是那個一直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也根本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着什麼,或者說,這種人,根本就沒有感情。
“認識,當然認識。”
“你在哪裡見過我父親的,什麼時候,他那個時候多大?”馬小天一股腦兒的問了出來,對於自己的父親,他始終有着太多的疑問,而這些,馬海峰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小天,你爺爺沒有跟你講過你父親的事情?”喬山河感到很突然,他看着馬小天,希望能從這個小子的眼神中發現一絲一毫的破綻,可顯然,他失望了,馬小天表現出來的跟眼神中的根本就是如出一轍,他真的是不知情,而且看的出來,對於他父親的事情,馬小天看的很重。
如果說馬小天是裝的,那麼喬山河也只能說這個小子的僞裝術高超到了極點,只不過,喬山河還是相信馬小天的毫不知情。
“三爺,你跟我爺爺也很熟?”
馬小天再次的問道,他感覺眼前的這個老人或許對於他的家一點都不陌生。
喬山河沒有回答,反而看着馬小天,問了一句,“小天,你現在的工作你爺爺知道嗎?”
馬小天茫然的點點頭,老實的回答着。
喬山河愣住了,一瞬間,腦海中也跟馬小天一樣充滿了疑問,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按理說,馬小天去沐家做司機,這種事情馬海峰是無論如何不會答應的,現在他既然都知道了,也應該將以前的一切告訴給馬小天啊,對沐家,對堪海集團,馬海峰跟喬山河有的只是仇恨,當喬義豪告訴自己馬小天現在是沐家的司機時,喬山河還一度認爲銷聲匿跡的馬海峰開始做着反擊的部署呢,現在看來,馬海峰好像對於馬小天的一切都不聞不問了?難道連馬小天幫沐家打工賺錢他也無動於衷?或者說,馬海峰在進行一項不願透露給任何人的報復計劃,想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小天,你爺爺知道你成了沐家的司機,沒有說什麼嗎?或者說沒有反對你?”
馬小天不知道喬山河到底想問什麼,搖搖頭,“沒有,他只是問了一次,後來,後來就沒說了。”
喬山河一陣苦笑,一開始的熱血沸騰在這一刻好像又沒有了一絲的力氣,看來,自己永遠都是一個人在戰鬥。
“你爺爺還好嗎?”喬山河問了一句,感覺很疲憊,腳步也放慢了。
馬小天有問必答,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了,喬三爺怎麼跟自己的爺爺和父親認識?當然,一個村的認識也是很有可能的,只不過聽他的口氣跟爺爺和父親的關係都不俗,按理說,爺爺應該提一下啊,可這麼多年,即使前幾年喬山河來過一次小喬村,馬海峰也沒有表現的太過興高采烈,甚至面都沒有見,至少馬小天沒有看到喬山河進過自己的家門,自己這一次被請來這裡,會不會就跟自己的爺爺有關呢,馬小天想問,可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從何開口。
“身體還行,偶爾喝喝酒。”馬小天說完,喬山河點着頭,“身體很好,那就好,那就好啊,好啊。”
“三爺……”
馬小天叫了一句,剛剛想說什麼,卻被喬山河打斷,這個老人滿頭白髮,可臉上的血色卻是紅潤非常,看的出來,身體還是很不錯的,他擺着手,沒有很嚴厲的語言,卻始終給人一種精神上的壓力,或許這跟他的名氣有關,華海市的第一黑道大哥喬三爺,誰都是要給幾分薄面的。
“小天,以後叫我,別叫三爺,叫三爺爺,我喜歡你這樣叫!”
馬小天又開始疑惑了,三爺跟三爺爺之間的區別他自然是聽的出來的,三爺有恭敬的成分,誰都可以叫,而三爺爺,卻將關係更加的拉近了一分。
馬小天真的不明白了,喬山河爲什麼要跟自己拉近關係?利用自己,不可能啊,自己現在的能量跟金錢地位,哪一樣都不是人家的對手,人家有這個必要嗎?
見馬小天那種很是疑惑的表情,喬山河很和藹的一笑,拍着他的肩膀,“小天,很多事情我一下也跟你講不清楚,你記住就好,以後呢,我就是你的三爺爺,你如果在外面有什麼困難,都是可以來找我的,三爺爺能幫的上忙的一定幫,這個地方,穿雲水庫,你應該認識了,以後啊,想來玩就來,三爺爺隨時都歡迎。”
“不是,我,我想問關於我父親的事情。”
喬山河嘆了一口氣,“小天,有的東西你爺爺沒有告訴你,我也不想多說,好了,不談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小天啊,最近你可是華海市的風雲人物啊,協助警察抓搶劫犯,那身手三爺爺都在那叫什麼的網絡上都看了,五樓啊,不簡單,很不簡單。”
馬小天尷尬的笑了,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實在是讓他有些接受不了,無緣無故的來到這個穿雲水庫,見到了華海市的第一黑道大哥,他呢,竟然還親暱的要求自己叫他三爺爺,當然了,馬小天倒不是覺得自己叫的吃虧,喬山河是小喬村的人,年紀上輩分上都可以稱的上馬小天的爺爺,而且啊,想叫他三爺爺的人華海市恐怕都要排着長隊呢,這可不是想叫就能叫的,馬小天知道其中的好處,可就是不明白,這個好處爲啥就這樣幸運的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一步步循規蹈矩的來還沒什麼問題,一股腦兒的突然降臨就有點手足無措了。
馬小天不傻,他能夠發現,自己的爺爺跟眼前的這個老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而對於爺爺一直以來很多事情都不告訴自己,馬小天也感覺到一個很大的謎團充塞在自己的腦海裡。
馬小天跟喬山河一樣,沒有見到對方的時候,滿腦子的疑問,見到了之後,不但沒有解開,反而更多了。
只不過見到馬小天,喬山河是由衷的高興,中午時分,就在穿雲閣吃的飯,正宗的天然水煮魚,還有燉野雞,兔子肉,一小盤野菜,野果子酒,一切都是充滿天然的氣息,中午馬小天接到了寧遠的電話,果然,寧遠開始擔心了,不過馬小天說了一切都好,叫他不用記掛着才讓對方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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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四個人,馬小天呢,叫喬山河爲三爺爺,喬義豪爲豪叔,正不知道怎麼稱呼那個一直平靜的中年男人時,喬山河卻笑了,“叫他老沈就好。”
“老沈。”馬小天輕輕的叫了一句,對方呢,沒有表示,甚至連頭都沒有點,只是看了一眼算是打招呼,快速的吃完了飯就一個人木訥的坐在一邊抽着煙。
喬山河跟喬義豪對這個傢伙都習以爲常了,沒有發表意見,馬小天卻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從吃飯的過程中,馬小天瞭解到,整個穿雲水庫都是喬山河的產業,不但是穿雲水庫,就是旁邊的幾座山都是,當然了,土地權永遠是屬於國家,喬山河指的是山上的樹,華海市呢,喬山河有多少產業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反正啊,不管那個樓盤開張,都會送一套給他,這就是華海市大哥的風采,強悍非常,只不過最近幾年喬山河都一直住在穿雲水庫,他喜歡這個地方的清淨,也喜歡上了釣魚,用他自己的話說,釣魚就跟別人鬥心鬥力是一樣的,需要頭腦,也需要手段,還需要毫不猶豫的出手,少一樣都不行。
吃完了飯,喬山河又拉着馬小天在沿湖的草地上走了一圈,說話的語氣就跟一個長輩對晚輩一般,讓馬小天也漸漸的放鬆了,給喬山河講了一些關於小喬村最近的情況,一些樂事趣事,老人聽的很有感觸,說是有時間回去看看。
落葉歸根,馬小天是能瞭解老人的感受的,只是有些事情讓他感到有些不明白,這個地方離小喬村不遠啊,可喬山河回去的次數是那樣的少,可看眼前的這個老人,馬小天感覺他是想家的。
喬義豪站在穿雲閣的樹蔭下,抽着煙,看着遠處的一老一少,突然嘴角一斜,吐出一口濃煙陰陽怪氣的說道:“三爺爺,好一個爺孫倆,看來,老頭子着實是開始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