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悠然被喝斥卻是忍不住有些鬱悶了。
本就是濫竽充數的她本以爲就走個過場,可對方根本就不打算讓她太過輕易過關,非要直接找上門來。
“那個,我……”
“我什麼我,趕緊去看看姜姨娘的死因,既然是吃這口飯的就給我認真點做事,拖拖拉拉的難道是看不起我家少爺,看不起縣令的命令,想要造反不成?”一個比一個難聽的罪名扣下,舞悠然豈會聽不出自己則是被當作了人家的出氣筒,尤其看到對方望着自己與翠柳眼中的嫉妒之色,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按住了翠柳準備出手教訓的手,舞悠然點了點頭,將翠柳拉着到了牀榻前,看着那些已經靠着自己的經驗,在不得罪對方的情況下,開始檢查這位姜姨娘的死因。
所有的女仵作們都很認真的檢查,舞悠然也裝模作樣的學着她們擺弄幾下,人家看什麼,她也跟着看什麼,裝模作樣之餘,卻也感覺有些無聊,乾脆開啓了系統直接給眼前這死屍檢查身體,可沒想到竟然找出了死因,只是這個死因可蹊蹺的很,並且涉及到的卻是那種極爲複雜的大世家間的爭鬥之事。
唉,可憐的女子,這般年輕就死在宅鬥之下,可憐,真可憐。
可憐了那未出生的孩子,有了兩個月大了吧,都未來得及長成,感受這是世界就被害死了,還連帶着害死了懷着它的人。
一屍兩命呀,可偏偏對方的手段隱蔽,若是出現流產徵兆,倒也好說,可是偏偏沒有呀。
說與不說?
舞悠然有點猶豫,不過想到那個年輕男子的態度,看似對這位姜姨娘很看重,卻又不允許仵作損壞了她的身體,如此一來,除非如同舞悠然這般的人,還真的無法只看表面察覺到真正的原因所在。
舞悠然並未顯露出任何異常,該看的地方都看過了,心裡頭早已經有數,卻是不打算摻和在這件事情裡頭。
且不說她身份的可疑,只是那個男子表現出的態度,舞悠然就沒興趣多說。
要求仵作檢查時不需褻瀆屍體,看似對這位姜姨娘如何深情,若是想得深點,卻又不盡然,反倒是覺得有些刻意而爲。
這邊檢查結束之後,還有一番討論,畢竟無法直接查看,但是有經驗的仵作,聽同行的描述亦是能夠給出一些肯定的判斷。
經過一番討論後,方纔稟報縣令那邊,而此番討論的結果卻都是確定了此位姜姨娘是因爲己身的疾病而死的,屬於病死的。
縣令李大光這邊接到了仵作的檢查結果後,遞給了那位年輕的公子查看,對方莫不吭聲,慢慢的查看着。
“姜姨娘的身子確實有些不好,都怪我疏忽了。”年輕的少爺一聲感嘆之後,露出一副回憶之色,轉而說道:“李大人,還需要你給我一份官府方面驗證的文書,在場的仵作都需要作證,不置可否?”
“沒問題,當然是沒什麼問題。”李大光笑眯眯的應道,立馬讓師爺擬好了驗屍報告,較爲簡單的一般性質的驗屍結果官府文書,證明着今日裡參加驗屍的仵作身份,並且將檢查結果標註上,表明着此次證明的無誤。
看着這麼一份報告書一個個人的傳閱着,每個人都蓋章簽了字,眼看着就要到舞悠然時,舞悠然卻是頗有幾分無奈。
這仵作如何證明,說真的她真不知道。
以往是靠着身份的關係硬是參與了一次驗屍,許多工序早已經能免就免,這會讓她來弄,卻是不知如何下手。
十幾個仵作都依次做了證明,卻偏偏留下了一個舞悠然無動於衷的杵在那,不可違不引人注目,哪怕她此刻站的地方很角落,可這會也成了衆目焦點所在。
“你對於這次的驗屍結果,莫非又什麼意見?”李大光此刻也注意到了舞悠然的存在,雖然有些意外她的年輕,甚至於還帶着一個丫鬟,可是見她在仵作羣中便也沒多想,哪想到這會竟然出了這麼一個意外。
“其實,我並非真的仵作。”舞悠然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解釋了自己的身份,雖然可能給那幾位捕快大哥帶來麻煩,可也好過當場戳破後,會給她帶來的麻煩好的多。
“李大人,這是怎麼回事?”突然沉下的臉,這是那位年輕少爺發了火,怒視着李大光這般問道。
“公子請息怒,我這就問問緣由。”李大光滿頭大汗,賠禮道歉,立馬讓師爺去弄清楚這仵作裡怎麼會混進來個不是仵作的女子。
很快師爺就給李大光帶來的消息,聽得真相後,李大光真是哭笑不得。
派出去的捕快雖然不承認自己辦錯事,說是按着要求帶來了仵作,眼前這位手裡頭拿着登記過的仵作身份牌子,自然將人帶了過來。
如今對方自己說自己不是仵作,他們也按着要求辦事,並無錯,讓李大光沒理由懲罰他們,不過也隱隱中點出了一個問題所在。
那就是帶舞悠然回來的不快是認牌不認人,至於真假就不是他們能掌控的了。
如此一來,加之舞悠然的當場否認,李大光已經可以確定這事情的前因後果了。
“公子,底下人辦事不力,因着對方手裡拿着仵作的身份牌子,便將人帶了回來,卻是忘了問由來。所以……”李大光的欲言又止,已經給出了他的理由,眼前這位公子擡眼看了看舞悠然與翠柳二人,最終想了想,擺了擺手道:“罷了,讓她們走吧。不過,今日裡在此看到的一切,希望你們不要胡亂開口,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舞悠然聽對方這般一說,不由鬆了口氣。
真怕對方不肯放棄,那個時候,翠柳發飆後,後果不堪設想。
舞悠然這是爲對方而鬆了口氣,可這一口鬆的卻讓對方誤以爲這是她因爲不追究而鬆了口氣。
“多謝公子體諒。”舞悠然行了個半禮答謝對方的寬容。
“這事情畢竟是家醜,還希望小姐記住別隨意透露了。”
“公子放心。小女子是個明白人,知道什麼可以說,什麼不可以說。”
“很好。李大人,派人送這兩位離開吧。”
“是。”李大人說着派了師爺將人送了出去,將屬於二人的東西都還了兩人。
翠柳檢查了下東西,並無遺失任何東西,原本難看的臉色,這會方纔稍稍好看了些許。
被當作仵作帶來衙門檢查屍體,舞悠然也不得覺得有些晦氣。
去買了一大把柚子葉,二人在縣城客棧裡定了一間帶了隔間的上等客房入住,讓客棧裡的夥計拿柚子葉熬了水,直接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連頭髮也洗了,洗掉這一身的晦氣。
換了套乾爽的衣服準備下樓吃飯,舞悠然還在房裡擦拭頭髮,卻沒想到竟是傳來了安安的哭聲,那哭聲聽得舞悠然都快心碎了。
“嗚,孃親,你在哪,安安想你,安安好怕,好怕,孃親你快來救救大哥哥,快來救救大哥哥。”安安雖然哭得傷心難過,但是口齒清晰,倒是說出了哭泣的關鍵。
“安安,你在哪?什麼大哥哥?”舞悠然雖然焦急,卻還是讓自己平靜下來,循循誘導的詢問着安安所在的問題。
“孃親,我跟着您給的線索到了蕭縣,這裡應該是蕭縣的大牢,大哥哥被人打得好慘,好多血,身子好燙,孃親你快來救救大哥哥。”安安哭訴着,說出了自己的位置,卻沒想到他竟會在剛離開不久的蕭縣大牢之中。
“安安,你爹他們呢?爲什麼你會被抓了?他們怎麼沒來救你出去?你說的大哥哥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孃親,爹爹不信我的話,所以我跑出來了。大哥哥是路上遇見的好人,他沒地方去,我就說我要來找孃親,問他要不要一起。就這樣,大哥哥陪我來找孃親了,只是今天剛來蕭縣,大哥哥不小心撞了一個壞蛋,結果我們就被抓起來了。對方人太多,我沒辦法,就被抓了進來。對方對大哥哥用了刑,孃親,你快來救救大哥哥吧。”
“安安別怕,孃親會想辦法救你,你乖乖待在那,知道嗎?別慌。”
“嗯,我等您孃親。”安安的哭聲小了些許應道,不似最初的那般彷徨無助。
洗澡什麼的,這會已經沒有太大的興致,舞悠然起身擦拭過後,換了一套神色的衣衫,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落的許多,將髮絲盤起,牢牢的固定着,用深色布巾包裹起來,收起的袖口與褲腿,方便行動。
如此裝扮的舞悠然,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這是準備做些不法之事或是某些江湖女俠了。
舞悠然這邊將衣服換好之後,隔壁的翠柳也隨之步入了房間。
一看舞悠然此刻的裝扮,翠柳立馬警惕的盯着她。
“不管你信不信,我要去救兩個人,此刻就在衙門裡,你跟不跟我一道去?”舞悠然開口問道,直勾勾的盯着翠柳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