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白如霜不急不緩地起身,朝自己的藥寮走去,臨走前丟下一句,“我去收拾東西!你們先坐着。”
藍翎羽“……”
玉傾顏“……”
白曉月“……”
……
回到閱微草堂,剛見着綠君柳話不多句,玉傾顏就被綠君柳好一頓猛拍,埋怨她數日不歸也不報個信,害他擔心至今。綠君柳教訓玉傾顏,玉傾顏心虛地低頭認錯,滿臉委曲和無辜,直至白曉月以皇帝在宮裡等候爲由,強行將玉傾顏拖走,綠君柳還瞪着玉傾顏,一副有氣難消的怨憤表情,讓玉傾顏怕怕地縮了縮脖子。
回房,換了身朝服,帶上了陰陽玉,剛出門,就被守在院裡跟白如霜瞎鬧騰的藍翎羽好一頓猛打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直至玉傾顏被白曉月強行拖走,她還能感受到身後藍翎羽那古怪的視線,聽見身後傳來藍翎羽的幽幽感嘆,“原來一個人的男裝可以醜得這麼徹底的啊……”
玉傾顏“……”
……
進了宮門,跟着白曉月來到御書房。太監進屋稟告,得到皇帝的准許後,二人一前一後步入御書房。
御書房裡,早有鳳無殤和裴葉凱分立兩旁。玉傾顏和白曉月拜見皇帝之後,皇帝問玉傾顏:
“玉丞相,聽國師說你近日身體欠佳,可有大礙?”
玉傾顏畢恭畢敬地回答:“謝皇上關心!臣只是偶感風寒,靜養幾日,已無大礙。有勞皇上惦念了!”
鳳無殤閒散漫調道:“玉丞相是國家棟梁之材,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呀!”
玉傾顏對鳳無殤還禮,“多謝六王爺關心!傾顏記住了!”
裴葉凱關切的目光看向玉傾顏,似乎有話想說,卻被鳳玄殿打斷,
“玉丞相,赤焰國西犯玉門關,連破九門十八城,如今已兵臨泰安城下,此事你可知曉?”
這麼嚴重?!
眨眨眼睛,玉傾顏回稟鳳玄殿,“回皇上,這幾日臣在府中靜養,未聞朝事,對此事並不知曉。今日國師攜臣入宮面聖,雖有提及,卻未及詳細言明。”
白曉月爲玉傾顏開脫,“皇上,此事不怪傾顏。是臣顧及傾顏身體不適,怕她肝氣鬱結思慮過度,導致病情加重,故而未曾告知。皇上若要怪罪,那就怪罪臣吧!”
鳳玄殿心中雖然不悅,然而白曉月既然這麼說了,明擺着就是要攬罪上身,他還能夠說什麼呢!難道真要他降罪白曉月不成?!
他冷哼一聲,對玉傾顏說:“玉丞相,現在你知道了,對此事,你有什麼看法?”
看法?還能有什麼看法?自然就是出兵羅!
玉傾顏覺得鳳玄殿問了個白癡問題,她回答:“回皇上,赤焰國西犯玉門關,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們若不予以迎頭痛擊,豈不被敵人恥笑我們御鳳國軟弱無能,任人欺辱!臣請皇上即刻增兵泰安城,一定要將赤焰國敵軍阻於泰安城外。再挑選良將及精銳部隊,一鼓作氣,收復玉門關。”
“玉丞相以爲何人掛帥?”
“臣以爲,三軍之帥,必須有過人的才能以及無畏生死的勇猛氣勢。此人出身將門,熟讀兵法,擅長排兵佈陣,驍勇善戰,譽滿三軍。”目光落在靜立一側的裴葉凱身上,玉傾顏信任地給出自己最後的答案,“此帥當數靖邊大將軍裴葉凱無疑!”
被玉傾顏指名,裴葉凱擡眸看向玉傾顏,眸底極快地掠過一抹猶豫之色,緊接着,他又重新擡頭看向鳳玄殿,並不表態。
猶豫?裴大哥爲何要猶豫呢?
玉傾顏正在納悶,忽然聽見鳳無殤說:“玉丞相以爲,御鳳國就只有裴葉凱一位大將軍,也只有裴葉凱能夠勝任三軍之帥嗎?”
咦?
玉傾顏張口正欲回答,又聽見鳳玄殿說:“無殤說的不錯!御鳳國並不是只有裴愛卿一位大將軍!愛卿剛剛從邊關大勝而歸,一路車馬勞頓,辛苦了!朕憐愛卿勞苦奔波,準愛卿在府中好好休養。玉丞相,你還是另舉賢能吧!”
不是吧?!這算怎麼回事兒?!鳳玄殿已經開始要限制裴葉凱了嗎?!
玉傾顏瞪大眼睛,一時有些莫名所以。
白曉月對鳳玄殿說:“皇上仁慈!只是西北泰安城此行,恐怕非裴將軍莫屬。”
“哦?”審視的目光落在白曉月身上,犀利而尖銳,鳳玄殿問白曉月,“國師何意?莫非國師又有什麼新的預言?”
“只因爲玉丞相打算親自掛帥遠征泰安城,收復玉門關。臣恐玉丞相戰場經驗不足,難以服衆,故而想請裴將軍隨行。”
啊?!
一句話說出來,不但玉傾顏呆住了,在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掛帥西征……”
玉傾顏正欲抗議,卻被白曉月打斷。他不看玉傾顏,只看鳳玄殿,認真地說:“玉丞相是臣預言中能夠懲救御鳳國之人,此行非玉丞相莫屬。”
“國師捨得嗎?”
鳳玄殿一瞬不瞬地睇凝着白曉月,語帶曖昧。
白曉月神色不改,淡然相視,“皇上,此乃天命,天命不可違!”
“天命?好一個天命!”鳳玄殿冷哼一聲,他已經受夠了白曉月所謂的“天命”。然而,白曉月的預言從未出錯,雖然他不想相信,卻不得不相信。他看了眼滿臉驚訝神色猶豫不定的玉傾顏,又看向一臉訝然面帶擔憂的裴葉凱,再看向雙眉緊擰神色深沉的鳳無殤,最後做出決定,“國師,你確定這個三軍之帥非玉丞相莫屬?”
“如果皇上想贏得這場戰爭!”
言下之意,如果你不想贏,那就不要找玉傾顏吧!
“既然國師執意如此,那麼朕……”
鳳玄殿話音未落,鳳無殤突然拱手對鳳玄殿說:“皇上,且慢!”
鳳玄殿深遂幽暗的目光投向鳳無殤,眸色黯沉,語帶問詢:“皇弟,有何異義?”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覺得,西北平亂事關國運昌隆,三軍之帥的人選絕對不能夠草草決定。如果國師堅持要玉丞相掛帥出征,那麼,臣弟懇請皇上在出徵前要求玉丞相立下軍令狀。”
啥?!軍令狀?!
玉傾顏驚悚了。
靠!鳳無殤,你怎麼能夠這樣陷害我!
鳳玄殿點頭,他覺得鳳無殤的提議很好。成,則罷;不成,則可以藉機除去玉傾顏這個眼中釘。黑眸一暗,重新看向玉傾顏,鳳玄殿沉聲問:“玉丞相,你可敢立下軍令狀?”
“臣……”
軍令狀……這個……
看見玉傾顏一臉猶豫不定,表情乾澀,似乎正陷入痛苦的兩難抉擇之中。裴葉凱上前一步,拱手對鳳玄殿說:“皇上,玉丞相一介文臣,從未上過戰場,並無實戰經驗,如何能夠勝任這三軍之帥?人命關天,豈可兒戲。臣懇請皇上收回誠命,另選賢能……”
“裴將軍,你多慮了。”白曉月毫不留情地打斷了裴葉凱的話,堅持己見,“三軍之帥非玉傾顏莫屬!”
裴葉凱覺得白曉月不可理喻,“國師,玉丞相是你的夫郎,你怎麼能夠不顧他的生死……”
白曉月冷臉反問:“是誰告訴你玉傾顏一定會敗?”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在置疑我的預言嗎?”
“國師,言重了。我只是就事論事……”
“裴將軍,三軍之帥這個位置對於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裴葉凱怔忡,恍然間明白了白曉月的暗喻,不由得迥紅了臉。他臉紅脖子粗反駁道:“國師,裴葉凱絕非貪戀權勢之人。然三軍之帥,關係着朝庭數百萬將士的性命以及邊關數十萬百姓的安寧,臣只是懇求皇上慎重考慮……”
“皇上,臣願意立下軍令狀!”
雖然不知道白曉月爲何非要她接下這個燙手山芋,但是,她選擇相信白曉月。玉傾顏拱手對鳳玄殿說:“皇上,臣願意立下軍令狀——不退敵軍,永不還朝!”
“好!”
鳳玄殿揚手示意隨侍太監取來筆墨紙礬,遞給玉傾顏,讓她寫下軍令狀。玉傾顏大筆一揮,揚揚灑灑,抖落十幾個大字。等墨跡幹後,太監上呈給鳳玄殿。鳳玄殿展開看後,點頭,對玉傾顏說:“好!玉傾顏,朕即刻任命你爲三軍之帥,給你三十萬大軍,十萬擔粱草,西征泰安城,一定要守住泰安。”
“臣領旨,謝恩!”
玉傾顏下跪,對鳳玄殿叩首曰。
……
出了御書房,裴葉凱緊走幾步追上與白曉月並肩而行的玉傾顏,焦急地問:“傾顏,你瘋了!你爲何要立下軍令狀!”
玉傾顏回頭看向裴葉凱滿是焦急的面容,心頭暖暖的,她說:“裴大哥,不必擔憂!我不會輸!”
“傾顏,打仗並非兒戲!將士的性命不是你能夠隨便拿來開玩笑的!”即使是他,身經百戰,每次上戰場前,仍然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錯,就枉送了無數將士的無辜性命。
“裴大哥,你果然愛兵如子!”玉傾顏由衷感嘆。對裴葉凱愛兵如子的高尚情操,她打心眼裡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