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眼珠轉動,漫不經心的岔開話題道:“就玉致一人來嗎,既然岳父大人已經等不及了,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吧?”
宋玉致一臉吃驚,不可思議的望着秦一,片刻後滿臉羞紅,嬌嗔道:“什麼岳父,真是厚顏無恥,人家有說過要嫁給你這小賊嗎?”
秦一作出一副兇惡的表情,嘿然冷笑道“老子看中的女人誰敢來搶,看我不擰斷他的脖子。”
宋玉致舉拳照他胸口錘了過去,氣哼哼的說道:“難怪爹說你這人有土匪習性,果然不假
對了,別想岔開話題,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大姐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到底又在巴蜀幹了什麼‘好’事?”
對於秦一的性格宋玉致已經幾位熟悉,越看他此時表情輕鬆,就知道事情絕對是最糟糕的情況。
秦一也不準備隱瞞,淡然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過是看你姐姐鬱鬱寡歡,受盡解家小子的折磨,我秦一的性格一向是朋友有難兩肋插刀的,自然是幫她平了獨尊堡,些許小事,不足掛齒,你也不用替你姐姐謝我了!”
宋玉致聞言只覺眼前一花,險些暈倒,目瞪口呆的望着秦一,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說什麼,難道你屠了獨尊堡滿門?”
“事實上,解暉這老小子跟這三論宗的嘉祥大師參禪理佛去了,我佛慈悲,解施主最後時刻大徹大悟,放下屠刀,真是可喜可賀呀!”
秦一睜着眼睛,大言不慚的口吐狂言道。
“什麼?”
宋玉致大驚失色,尖聲說道:“你真把獨尊堡給屠了?遭了。爹會殺了你的。”
對於宋玉致與乃姊決然不同的反應,秦一卻很是欣慰,雖然這小丫頭每次都對他惡行惡語,卻早已芳心暗許,故此刻第一時間考慮的乃是他的安危而不是關於他殺人是否合理!
秦一臉上地微笑更加燦爛,上前一步,極爲自然的撫摸着她的秀髮,柔聲說道:“果然是我秦一看中的女人,有你這句話就是了。致致可知我這次來乃是正式上門提親。
哈,你也不用太激動,聘禮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上路吧。”
對於秦一的親暱舉動,宋玉致一呆,旋即俏臉微紅,趕忙躲了開去,心中羞意大盛,這無法無天的小子。沒看大姐還在身邊看着呢嗎,真是羞死人哩!
一跺腳下小蠻靴,氣哼哼的說道:“你就不能正經點嗎,人家是跟你說正經話呢,本來就是想告訴你爹已經把你的名字刻到磨刀堂內的磨刀石上。
你竟然又闖下大禍滅了獨尊堡,難道你不知道解伯伯和爹地關係嗎?
若你不想被阿爹宰了就趕緊逃命吧!”
秦一笑嘻嘻的說道:“逃命?我好不容易不遠千里來求親,結果被自己未來的媳婦擋在山門外邊,一個勁的勸我逃跑,這算他奶奶的什麼道理,小丫頭一邊玩去。否則家法伺候!”
“你……你去死吧,神仙都要被你氣死!”
宋玉致酥胸起伏,俏臉通紅,顯是被秦一氣的不輕,戳指點着他,語無倫次的說道。
“哈哈哈哈。上次東都一別,如今再次相會秦小弟已是名滿天下的絕世高手,實在是讓老夫開心呀!”
秦一心有所感擡頭望去,遠遠走來的赫然正是‘銀龍’宋魯。
抱拳笑道:“竟勞動魯叔大駕,秦一實在惶恐!”
宋魯豪聲笑罵道:“你小子少給我來這套,什麼不勝惶恐,怕是心裡早就罵我這老頭子了在此礙事了。
哼,好小子不聲不響地竟然拐走了我宋閥最美麗公主的芳心,實在十惡不赦,致致可要小心。這傢伙可是花心的很呢!”
宋玉致被族中長輩調笑,頓時面色大窘,躲着小蠻靴,不依道:“魯叔就知道幫着外人欺負致致,我回去告訴阿爹去!”
宋魯此時已走到一直默然不語的宋玉華身邊,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輕聲說道:“回來也好,在山城中修養一段時間,委屈你了!”
宋玉華緊咬着嘴脣。已是無聲淚滿頰!
這等事情本就是當年宋缺決定,宋魯也沒有絲毫辦法。只得同宋玉致一般兩人狠狠的瞪了秦一一眼。
無奈的聳了聳肩,秦一一臉無所謂的可恨表情,心底早已冷笑:“這事能怪得誰來,還不是你宋缺當年想要穩定巴蜀局勢才把自己女兒下嫁給瞭解暉之子,說到底不過是一樁披上了濃厚政治色彩的婚姻,這早就註定是場悲劇。
少爺我如今‘好心’幫你了結當年的留下的尾巴,不謝我就算了,竟然還刻我名字,你以爲你那磨刀石是封神榜呀,刻了性命就得石上走一遭?
惹惱了大不了鬧上一場,搶了宋玉致就跑路,如今巴蜀是少爺我地地盤,掐住你嶺南的喉結,不信你這老小子不乖乖的就範!
這邊秦一心中打着齷齪的主意,宋魯顯然也是奉了乃兄命令,拍了拍秦一的肩膀說道:“你可準備好了,進了磨刀堂想要出來可就全憑自己本事了,大兄絕對不會因爲你是致致心儀的人就手軟地。”
宋玉致已經懶得糾正他話語中的曖昧成分,焦急的望着秦一說道:“你是打不過阿爹的,磨刀石上名字的主人,全都死在了阿爹的刀下,這絕不是開玩笑。”
秦一深深的望着宋玉致,露出一臉自信的表情,嘻笑道:“你看我這張臉像是短命相嗎?我還等着回頭把你娶回家呢,沒有完成這個任務,誓不罷休!”
宋玉致揉着秀額,擡腳向秦一踢去,狠聲說道:“大笨蛋,你去死吧!”
秦一哈哈大笑着躲了開去,說道:“諸位,還在這裡磨蹭什麼。早點結束戰鬥說不得還能趕上晚飯。”
宋魯與宋玉致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心中的無奈,這小子真以爲來來這裡是遊玩的,那磨刀堂是他秦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只是皇帝不
太監,看秦一一臉躍躍欲試地模樣,兩人只得把話咽
宋家山城依山而建。形勢險峻,易守難攻,氣勢磅礴,擡頭仰望,讓人望而生畏。
行了數十里路,四人就乘舟渡河,距離山城已是極爲接近。
所謂細微之處透真理,四人剛剛上岸,這裡早有數十個勁裝漢子站立一旁。牽馬遙遙等候,人人氣勢彪悍,一看就知是訓練有速的高手。
而岸旁客商也都是一副早已習慣的表情,偶爾望向這些宋閥高手也都是一臉尊敬。
由此可以看出宋閥在嶺南地勢力之盛。
似乎早就知道秦一的姓名,這些宋閥年輕一輩高手人人目射敬畏,卻也看出秦一如今威名之盛絕非浪得虛名。
秦一暗自點頭,這數十人若與他對敵自然不是對手,但若是放在戰場上也絲毫不比那些北地男兒差。
嶺南宋閥,萬不可小覷呀!
幾人紛紛上馬,徑直向山上馳去。這些宋閥高手則在一旁護衛。
秦一什麼大場面沒有見識過,一路上顯得極爲平靜,甚至有心情不時觀賞路邊的景色。
反觀宋玉致顯是擔心自己老爹萬一不小心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宰了,那自己豈不是……
“可恨的小子,人家都快急死了。”
擡頭望去,正巧看見一旁秦一正頗有興趣的欣賞着下方河流翻滾、山崖險峭地景色。氣的努哼一聲,扭過頭去,索性眼不見爲淨!
高大威嚴地城門已經降下吊橋,迎面第一個赫然正是老熟人‘地刀’宋智,不過,他張口第一句話就讓秦一週圍幾人色變:“閥主有令,請樓主立刻前去磨刀堂相見!”
在秦一眼中宋家山城比之獨尊堡少了一分凝重,多了一分奢華。
假山流水,花木石階,亭臺軒謝重滿了一種和諧地味道。更像是置身於園林景緻當中,讓人心情不由的舒暢起來。
雖然不知道後世名聞遐邇的蘇州園林是否真如書中那般美好,但秦一卻覺得此刻置身的宋家山城比之也是絲毫不顯遜色。
把個空間、佈局、色調種種元素搭配的完美無暇,卻有種江南園林的獨特味道。
秦一一路行來竟然還偶爾品頭論足一番,讓隨行陪同的宋魯與宋智對視一眼,嘆道:“我不知道秦小子你是苦中作樂,還是沒有認清此時的形勢,大兄決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反抗。
按照他以往地慣例,待會絕對不會手軟。說不得就要取你性命,唉。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了。”
秦一灑然笑道:“宋閥主自是這個天下最可怕的敵人,因爲他的進攻乃是當今之最,恐怕寧道奇也不能與之想比,若有可能我寧願再與四大聖僧鬥上一場。
不過,我現在卻很想領教一下天刀的威力。”
哈哈一笑,跨進那道幽靜的院門內,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瘋子!”
兩人心中同時閃過這個詞彙,對秦一這個怪胎,實在不能用普通方法來測度他的想法。
這是處獨立的空間,裡邊顯得極爲雅緻,顯然是修心養性的極佳場所。
不過,秦一此刻卻沒有心思再來觀察周圍的事物,只因他一踏進這小院就被一股銳利的氣勢鎖定。
心中微微冷笑,看來老頭子已經忍不住率先發招了,面對當世第一用刀大家,秦一心中反而涌起強力地興奮,感覺渾身的細胞都在顫慄,眼中神光四射,雙眸似乎已然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罩定一處所在。
全憑直覺的指引,徑直穿過一道道迴廊,跨過第二重門,眼前一座木構大殿立時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因爲那股強大的戰意正是從裡邊散發出來地。
“磨刀堂”
三個石刻大字赫然刺入眼簾。
好強烈的刀氣,秦一甚至已能從上方的牌匾感受到每一畫,每一字之間隱忍待發的刀勁,這裡邊關押着一頭兇獸,一頭隱忍數十年,隨時可能露出自己最鋒利的獠牙。狠狠撕裂面前一切對手的戰獸!
深吸一口氣,秦一面上地笑容更加自然篤定,腳下生煙,向堂內緩緩走去。
磨刀堂內的空間很大,但吸引秦一注目的卻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此刻背心而站,端立堂心的男子。
不用看他地正面,一股捭闔天下,強橫雄霸的氣勢已經讓人難以移開目光。一身青藍色垂地長袍無損他的豪邁,身若標槍,意如一把置於鞘內的絕世寶刀。
秦一毫不懷疑,只要動念間自己就會迎來最致命的打擊。
這就是天刀宋缺地氣勢,果然是這個世間最高傲的男子,不過,想要輕易折服我秦一卻絕沒有這麼容易。
真正的對手不用任何言語,秦一體內好戰狂傲的血液已然沸騰,他地同樣高傲。就這麼站於門口,終於再無保留,體內強大恐怖的妖氣破體而出,與瀰漫與堂內地刀氣悍然相交。
虛室生電,勁氣縱橫!
諾大的空間內立時風起雲涌,肉眼可見的刺破聲在虛空中想起,周圍滋生地強大壓力足以讓任何一個江湖一流高手爆體而亡。
但兩人卻始終不動如山,秦一雙眸若電,狠狠的刺穿面前的虛空,激射到宋缺的背心上。
“好!”
宋缺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尖銳。有種成熟男子的穩重柔和,周圍壓力立消。
“不愧是蓋世妖皇,難怪能與三大聖僧交戰而不落下風,天下大勢因你一人而逆轉,本來我還好奇你有何等本領,但直到這一刻我才相信你正是那種逆天之人!”
秦一灑然笑道:“我是否可以把這番話理解爲閥主對我的讚賞。要知道從我出道至今,人家一直說我是禍亂江湖的妖人,邪惡動亂的軸心,製造殺戮的魔頭。
哈,他娘地,好像真的沒有一個好名聲哩。
咦?這塊烏漆抹黑的破爛石頭就是磨刀石吧?上邊還真
名字,字寫的倒是不錯,不過,閥主這次不會是想要吧?”
若有外人在場定會驚的目瞪口呆,普天之下。敢在‘天刀’宋缺面前罵娘地恐怕也只有不知死字怎麼寫的秦一了!
“好小子,有膽量,無怪呼敢跟天下正道作對,更是屢屢挫敗靜齋傳人,果真是個無法無天的狂妄傢伙。
不過,敢這麼跟我宋缺說話的如今都已成了一堆枯骨,你難道就不怕我真殺了你!”
宋缺放聲大笑,猛然扭過身來,一臉冷笑的望着秦一。
秦一不得不承認單論長相自己比之宋缺簡直是天壤雲泥之別。身上那種大家貴族氣質更是秦一永遠都不會具備的。
唯一讓他能夠稍微找回些須自信的就是自己的身高,比之宋缺稍稍高了寸許。
雖然心中腹誹這宋缺老了還這麼有魅力。嘴巴上卻絕對不會說出去。
聽到對方言語中的殺氣,嘿然笑道:“閥主乃是天下有數高手,這裡又是你的地盤,若是看我不順眼自然可以動手來取我性命,不過,以閥主地性格真若殺我想來也不會這麼複雜,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麼想說的儘管道來就是,小子這次‘自投羅網’怎都要讓閥主滿意!”
宋缺聞言一愕,旋即笑道:“江湖傳言秦一此人行事莫測,邪氣凜然,從不按牌理出牌,今此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沒想到還是個無賴。
不過,有件事你卻是猜錯了,若是你的回答不能讓宋某滿意,你也別想走出這裡了。”
秦一揮手灑然笑道:“閥主但說無妨。”
宋缺沉聲說道:“從你的行事看來,你的性格當用幾字概括:行事果決,謀定後動,狠辣絕情,你所作的每一件事看似狂妄好殺,但背後卻隱藏着極爲深刻的意義。
尤其是東都一戰連我也不得不說聲佩服,讓慈航靜齋栽了個大跟頭,李世民更是損失數員大將
只是,你爲何要與陰癸派這等魔門聯手,若是不能給我個滿意回答,我定立刻出手取你性命。”
說到最後已經聲音轉厲,顯是真正動了殺心!
當初與陰癸派合計對付李世民和師妃暄雖是一出妙筆,但後果亦是同樣嚴重,秦一早就知道會有這等麻煩,也是心有算計,沉聲說道:“我知閥主的主張例來都是漢天下,這中原大地自當由我漢人自己來治理,而不是淪爲異族的奴僕。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點我是深表贊同。
但慈航靜齋卻選中了關中李閥,這個骨子裡有着胡人地血統門閥作爲未來天下之主,哼,我就不信這中原大地上就沒有一個天縱之才,遠的不說,我兄弟寇仲想必閥主絕對不會陌生。
若論戰場謀略,心地仁政,寇仲半點不比李世民差,難道不是一個比家中權利頃輒地李世民更好的選擇?
但師妃暄卻不遠萬里來蠱惑解暉?請來四大聖僧想要把我拿下,真是他孃的好算計呀!
師妃暄難道看不清楚?若說勢力,寇仲現在以完全掌握中原腹地,當有皇者之相,爲何慈航靜齋還要屢屢跟我們作對?
哼,這個道理還用我再說嗎?因爲寇仲不是她慈航靜齋的應聲筒,他將來若得了天下,慈航靜齋再沒有半分好處,哪還有現今的風光,閥主我說的沒錯吧?”
宋缺不爲所動,淡淡說道:“你雖然說的沒錯,但似乎與陰癸派沒有半點瓜葛,莫要轉移了話題。”
“敢問閥主,刀劍本身有善惡之分嗎?”
“你的意思是?”
秦一點頭笑道“沒錯,在我秦一的心中從沒有正邪之分,用之正則正,用之惡則惡,陰癸派例來行事邪惡,這卻是不可否認的原因,但卻不可就此忽略了她們的能量,就算閥主想要把她們剷除,你認爲自己可以辦到嗎?
存在既是道理,任何東西能夠生存傳承千年都是一個偉大成就,魔門最早傳承於百家爭名的春秋時期,但正是因爲‘獨尊儒術,罷黜百家’方纔被人迫害,轉入地下,歷經千年性質自然會有所改變。
但那又何防,只要能夠把已知的危險控制在自己手中,把危害降到最低纔是正理。
殊不聞魔門之患,正如決堤之水,疏不如導!”
秦一深深的望了宋缺一眼,幽幽嘆道:“何爲正?何爲魔?以閥主的智慧難道還看不穿其中的含義嗎?
要說魔,那些異族人南下侵略,燒殺搶劫,無惡不作,那些畜生纔是真正的魔,哼,好笑慈航靜齋的正是那些胡人的雜種,這算什麼,引狼入室嗎?
魔門數百年來有此名聲,其中慈航靜齋的功勞也不小,若不是她們在背後蠱惑,那些平民百姓知道什麼?
不過是手段偏激了點,但某些正道人士的處事手段恐怕比之魔門還叫人作嘔,閥主以爲如何?”
宋缺目露思索,在房間內緩緩踱步,顯然正在用心思考方纔秦一的話語,而不是偏激的一味否定,這點讓秦一看得暗自點頭。
自己方纔的言論其實已經很是偏激,甚至有些離經叛道,但以他未來人的思路對魔門這樣的行事作風並不反感,反而很是認同。
率性而爲,豈不是比那些滿口虛僞暗地裡男盜女娼的衛道士要‘純潔’百倍。
雖然宋缺對魔門的印象極爲惡劣,但秦一卻有信心可以改變他的這種認識,因爲,宋缺是個純正的漢人。
爲了漢家江山,他一定會自己,而不是向慈航靜齋妥協。
這點,自己絕對不會看錯!
宋缺已經行到他身邊,突然停定,雙目若電,射出凌厲的光芒罩定秦一,周圍的氣氛再次充滿了一種劍拔弩張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