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晨光照進一室春色,白色紗帳內被褥衣物凌亂,兩個半裸的身體交頸相擁,曖昧靡靡。
傾雲悠悠轉醒,入眼是一張尚在沉睡的美顏,眉毛輕蹙,紅脣微啓,昨夜的激情似乎讓流零更加嫵媚了。傾雲輕輕吻了吻他的鼻尖,整顆心都盈滿柔情。
流零胸前的紗布被血染紅了一部分,傾雲暗怪自己不夠小心,起身穿好衣物,出去叫人打來熱水,親自幫流零清洗身體,順便換藥。
做完這些,傾雲再柔情地看了他幾眼之後,便輕輕離開了房間。
來到書房,傾雲喚來駱隱,吩咐道:“派人監視右相樸伊,暗中查探他有無受賄或其他違法的行爲。若有,就儘可能地收集罪證;若沒有……”傾雲眼中殺機突顯,冷聲道:“殺!”
駱隱遲疑道:“樸伊位高權重,風評極佳,貿然殺之是否會……”
“所以我把這件事交給你,而不是交給包括疾雨驚雷在內的其他人,爲的就是要做得不留痕跡。”傾雲悠悠道,“但這件事要成功並不容易,撇開樸伊原本的防衛不說,我二哥也參與其中。這世上,我最不敢低估的人,就是我這位二皇兄。
“另外,幫我查查那個殺手的身份。本王確定那人是個超一流的專職殺手。”
駱隱闔首領命。
丫鬟蘭芷端着茶點走進流零的房間,發現他已經醒來,正和衣半靠在牀柱上。
跟着蘭芷進來的玄玄飛快地撲到流零身上,撒嬌地舔着他的臉。
“夠了,玄玄。”流零把它的豹子頭拉開一點,笑道,“小傢伙,多日不見,你似乎長大不少了。”
“吼!”玄玄得意地叫了幾聲。
“公子。”蘭芷走過來,把托盤放在牀邊,笑眯眯地打量着流零被滋潤後的嫵媚模樣,道,“吃點東西吧?”
“王爺上朝去了嗎?”流零隨口問道。
“沒有,在書房呢。皇上準了三天假給王爺好好修養身體。”蘭芷愉快地回答,“公子想王爺了嗎?奴婢這就去叫。”
“不,不要!”流零忙叫住她,“我沒有要見他,你別去叫。”
開玩笑,他不在正好。剛剛他替他洗澡上藥時,他可是尷尬得要死,從頭裝睡到尾,也不知道他發現了沒有。
“嘻嘻!”蘭芷輕笑起來,一臉揶揄。
流零翻了翻白眼,知道被這丫頭耍弄了,於是專心吃東西不再理她。
“恩,曉意泡的雨花茶還是這麼香。”流零聞着茶香,身心舒暢。
“曉意泡茶的功夫是不錯,但也要有上好的茶葉才行。”蘭芷笑道,“王爺知道公子喜歡喝雨花茶,於是每隔兩三個月就會派人從雨花之鄉買來最好的雨花茶葉,這可是惟有公子才能獨享的權利。王爺自己喜歡喝的龍井,有時都沒能及時購到,卻從來不忘爲公子添置雨花,其心可感啊!”
蘭芷喜歡在他面前誇她主子的習慣仍然沒變,變的是他這個聽衆的心態。以前可以一笑置之,不當一回事。但現在,他卻能感覺到有一種淡淡的幸福縈索在心間,溫暖無比。
喝完茶,流零與玄玄玩耍了一陣。不多時,感覺睡意襲來,於是躺在牀上,帶着淺淺的笑容沉入夢鄉……
經過這件事,傾雲對流零的安全更加重視,命疾雨和十八鐵衛貼身保護,任流零怎麼反對也沒有用。如果他敢單獨落跑,那麼傾雲就會毫不留情地懲罰那些護衛,搞得流零良心不安,多次下來也只好被迫接受這非人的安排。
面對身邊時刻都跟着的十幾個幽靈人物,流零鬱悶得想抓狂。
“我現在感覺自己就像犯人一樣,每天被人監視着,太痛苦了!”流零再次跑到傾雲面前哭訴着。
“是保護,不是監視。”傾雲一邊查看公文,一邊不以爲意地糾正。
“那也不需要這麼多人吧!”流零怒道,“更何況,他們一個個面無表情,整天不吭一聲,比木頭都無趣,害我吃飯都沒胃口了。”
旁邊的疾雨撇了撇嘴,暗道那些整天被你捉弄得想哭還要不露聲色任勞任怨的人才痛苦呢。
“你吃飯的時候只有我在啊。”傾雲挑眉看着他,懷疑道,“難不成是本王讓你沒胃口?”
“……”
“你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好,所以這幾天就讓他們跟着吧。”傾雲將他拉到身邊,勸慰道,“等你完全康復了,我就收回幾個人。”
流零聳了聳肩,不再多言,畢竟傾雲同意做出這個讓步已經很不錯了。
“明天我要進宮去籌備大哥立妃的事情。本來早就要決定的,只因爲我的事而耽誤了,實在有些對不住大哥。”
“君熙的意思……”他願意接受這種建築在利益上婚姻嗎?
“大哥現在還沒有明確表示,但他恐怕沒有多少選擇。”
“……”
“主子。”驚雷走進來,古怪地看了流零一眼,稟道,“棲鳳樓的冰袖在府外求見。”
“冰袖?”傾雲皺眉,“他突然來找本王有什麼事?”
“他不是來找主子的。”驚雷道,“他想找的是流零公子。”
“你的房間真不錯。”冰袖四處打量,評價道,“以一個小小書童的身份來說,你還真是倍受恩寵啊!”
流零遞上一杯茶,問道:“你今天突然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冰袖不答,只是狀似無意地繼續查看四周。
“放心,連王爺都被你趕走了,這附近不會有其他人的。”
冰袖笑道:“抱歉,因爲我今天要告訴你的事,連靖王也不能知道,所以要小心一點。”
“到底什麼事?”這回流零是真的很好奇。
“莫悠然要我問你,有沒有興趣成爲棲鳳樓的頭牌?”冰袖一臉認真道。
“……”
“……”
流零站起來,開門道:“蘭芷,送客!”
“哎,別!”冰袖趕緊過去把門關上,雖然他知道這附近沒人,但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小心點的好,“我這不是和你開個玩笑嗎?不要當真。”
“哼哼!”流零坐在椅子上,環胸道,“說吧,到底有什麼事?”
冰袖也坐回原來位子,道:“我聽說你前陣子遭人暗殺。”
流零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你可知道兇手是誰?”
“大概知道。”流零奇怪冰袖怎麼會對這件事感興趣?
“我問的不是幕後主使,而是暗殺你的那些殺手。”
“恩?”流零疑惑道,“那些殺手不就是幕後主使者派來的?”
冰袖搖了搖頭,嘆道:“看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些什麼?”流零道。
“我知道要殺你的是右相樸伊。”
流零訝道:“你怎麼會知道呢?”冰袖有時確實能獲得很多消息,但這件事的知情人除了傾雲和他以及司康和樸伊本人之外,就算是皇上也不一定能查出來,那麼終日待在倚鳳樓的冰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你不用吃驚。”冰袖道,“如果你知道棲鳳樓的樓主莫悠然掌管了天下最大的情報組織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啊!”
“莫悠然的身份連靖王都不知道,所以你一定要保密。”冰袖難得嚴肅道,“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一方面是相信你不會說出去。另一方面,也是讓你能相信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事,這可關係到你的性命。”
“什麼事?”
“你認爲樸伊要殺你,會動用自己身邊的人嗎?”
“不會。”
冰袖點頭:“靖王肯定也明白這一點,只是他還沒有查出殺手的出處。”
“那些殺手是什麼人?”
“血煞盟。”
“血煞盟?”
“你沒聽過血煞盟?”見流零搖頭,冰袖雖疑惑但也未追問,只是繼續道,“血煞盟可以說是天下數一數二的殺手聯盟,規模大高手多,而且行事隱秘,天下恐怕也只有莫悠然能查出他們的藏身之所,但莫悠然和血煞盟似乎關係非淺……”
說到這裡便頓住,冰袖眼中閃過一縷複雜的光芒,但很快就恢復如常,流零沒有注意到。
“所以?”
“現在問題不是莫悠然,而是血煞盟。”冰袖道,“他們收了樸伊的錢,要殺你。只要是他們選定的目標,還沒有能逃得過去的。但是,血煞盟有一個規矩,他們只對目標進行三次暗殺,如果三次都沒有暗殺成功,那麼此人將被列入血煞盟永不再暗殺的名單之內。”
“你的意思是……”流零眼睛一亮。
“這就是我今天真正要告訴你的,你已經成功躲過了兩次暗殺,剩下的這最後一次也務必要躲過。”
“我會小心的。”
“流零。”冰袖嚴肅道,“血煞盟的暗殺一次比一次危險,這最後一次,它一定會根據你的弱點下手,而且會讓人防不勝防,你可千萬不要放鬆警惕。”
流零點了點頭。他暫時還不能死,所以這次有必要和血煞盟拼上一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