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李寶珠插科打諢一般的安慰,若蘭的情緒明顯好了許多,臉上笑意也多了起來,“大嫂,上午我看見你和莫愁郡主打架了。你真厲害,就像戲本里寫的女將軍一樣。”
若蘭回想着早上看到大嫂站在桌子上,揮着鞭子和莫愁郡主叫板時英姿颯爽的姿容,實在是令她心馳神往。
李寶珠擺擺手,笑道:“動手動腳的事情不適合你這樣的小姑娘。”
“大嫂明明比若蘭還小一歲呢……”若蘭抿嘴笑。
“你們倆說完私房話沒有?”沈少澤走過來從李寶珠手中接過承歡,只用一隻手抱着,笑道,“老太太那裡入席了,走吧。”
嚇得李寶珠連忙雙手在襁褓下面捧着,嗔道:“你沒抱過孩子,就敢用一隻手!”
“誰規定一隻手不能抱孩子?”沈少澤單手舉起襁褓,在李寶珠驚駭的眼神中,把襁褓拋起來,然後又單手接住。
“你想嚇死我,你你你給我放下她!”李寶珠慌忙從他手中把承歡搶過來,緊張的查看她有沒有事。
“咯咯……”誰知承歡竟然歡快的笑起來,咧着沒長牙的小嘴巴,兩隻小手在空中胡亂抓着,看起來對大哥哥把她拋起來的遊戲玩的很高興。
“你這小玩意兒!”李寶珠捏捏她的小臉,“從小膽子就這麼大,將來是不是要教你練武?”
沈少澤拍拍承歡,忍不住笑道:“我們承歡纔不跟着大嫂學的毛手毛腳呢。將來還是學女紅書畫,做個大家閨秀才好。”
李寶珠白他一眼,抱着承歡一言不發走了。
“大哥,你可真不會哄人。”若蘭幸災樂禍的跑了。
李寶珠拉着若蘭在老太太的主桌坐下,反正今天沒有外人。
“寶珠,瑞丫頭呢?”沈老太太一看到她就念叨起寶瑞來。
李寶珠隨口答道:“寶瑞她和若雪玩呢,現在可能在別的廳裡坐着。”
這時許氏正好走過來,聞言撇嘴說道:“到底是上不得檯面,跟那些下作的小凍貓子一起玩,能玩出個什麼好來!”
沈老太太聽了頓時沉下臉,淡淡的看了眼許氏。
沉默了一會,她忽然說道:“老大媳婦,從今天開始你也多帶着寶珠丫頭學習管家的事情。你一向精神不好,連帶孩子都不能,估計後宅這些瑣事你也煩惱,等五丫頭的婚事過後,就讓寶珠接你的手吧!”
沉默。
周圍聽到老太太這番話的人全都沉默下來。
她竟然這麼快就直接讓少夫人掌家了,許氏才當了幾天家?
看來上午許氏繡的那副百鳥朝鳳圖,就是她最大的敗筆啊!
衆人心知肚明,嘴上還要說什麼大夫人辛苦了,應該好好保養,把瑣事都讓給年輕人去做之類的屁話。
許氏從做姑娘嫁過來開始就開始熬,盼望着有一天能媳婦熬成婆,翻身當家做主。
這一天終於來了,她做了婆婆,可惜兒媳婦不是她想要的。她也當了家,可惜沒幾天就被趕下來了,還是被她最討厭的兒媳所替代。
“是,等若蘭的婚事結束,兒媳就把管家的事交給阿澤媳婦。”
許氏面色漸漸變得蒼白,可惜老太太的話在沈家就是無上的聖旨,多年的積威下來,許氏更是根本不敢違背老太太一個字。
許氏哪裡知道,她今天的糟心事兒還遠遠沒有結束呢。
宴席開始後,酒過三巡,從門口開始陸陸續續走進沈府的庶子庶女們,依次給老太太磕頭拜壽。
至於各房的姨娘們,在沈府就是半個奴才,根本沒資格到老太太面前磕頭。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許沫熙,她是許氏的親侄女,光是這份親戚關係,也不能等同於那些身份低微的姨娘們。
“大嫂……”李寶珠忽然感覺到有人拉自己的袖子,轉臉一看卻是沈若雪。
若雪今天穿着一件硃紅色束腰廣袖薄裙,平時俏麗的雙平髻今天完全散下來,兩邊編成了幾條小辮子,用彩色的絲線束好。肩上披着一條翠綠色繡蝶披帛,腳上是一雙軟緞繡鞋。
“雪兒今天怎麼穿的這樣好看?”李寶珠眼裡帶着驚豔,上下打量着若雪,這身衣服是典型的舞姬裝扮。
若雪臉蛋紅紅的,悄聲說:“大嫂,我今天要跳支舞給老太太祝壽,可是姨娘說她不能到這裡來。所以,所以……”
李寶珠見若雪吞吞吐吐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所以你想讓我幫你讓柳姨娘進來嗎?”
“不是不是!”若雪急忙搖頭,不好意思的說,“姨娘說什麼也不敢進來,所以我想麻煩大嫂代替姨娘幫我彈琴伴奏……不知可不可以呢?”
若雪一邊說一邊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李寶珠。
“我幫你彈琴?”李寶珠錯愕的指着自己。
一旁的若蘭擔心大嫂尷尬,連忙給她解釋:“咱們府裡是有這個習慣,會有子女們給老太太的壽宴表演個什麼來助興的,或是彈琴或是作詩都使,沒想到九妹妹還會舞呢。九妹妹乖,大嫂要照看小妹妹,我叫府裡的琴師給你彈奏好不好?”
沈少澤聽了也點頭:“上回給五妹請的琴師琴技高超,就讓她給九妹彈奏吧。”
若蘭和沈少澤都知道李寶珠出身農戶,根本不可能有學琴的機會,只看她那狗爬一般的刺繡手藝就知道了。
“啊?大嫂不能給雪兒彈琴嗎……”若雪的眼神裡寫滿了失望。
她這支舞學了許久,如果能讓她最崇拜喜愛的大嫂彈琴,那就好了……
若雪失落的轉過身去準備離開,忽聽身後傳來大嫂清柔的聲音:“好,今天我就爲若雪彈奏一曲。”
“真的?”若雪驚喜的轉過身。
“自然是真,大嫂什麼時候騙過若雪?”
李寶珠把承歡交給小紅,發覺阿澤和若蘭都用震驚的眼神看着自己。“你會彈琴?”沈少澤眼眸流轉,似乎想看進她的心裡去,輕笑道,“我怎麼從來也不知道?”“我何時與你說過我不會彈琴?何況你也沒問過我。”李寶珠笑笑,站起身,拉着若雪從容的來到老太太的主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