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菱也跟着輕輕抿了一口,只覺得脣齒間都是淡淡的清香,吞入腹中,清香卻又變爲了濃郁醉人的味道,一時間,天地都變得朦朧而美好。
竟然有這樣醉人的酒!她不過只是淺嘗了一杯,便有些醉意了。恍惚中,只見溪宸似乎也醉了,他靠在樹幹上,望着頭頂的水幕,眸色不再清明,脣角還帶着一絲落寞的笑意。
子桑菱再啜了一口酒,剛剛明明很醇香的酒,如今卻品出了一抹蕭瑟的味道。曾聽人說,釀的酒就好像彈琴人彈奏的琴聲,能夠反映出一個人的心境,難道她的師父在看似灑脫的背後,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無奈?
可是,她甩了甩頭,再次看去,溪宸又好像什麼情緒都沒有了,就好像先前不過是她的錯覺一般。子桑菱笑了笑,一口一口將杯中的酒喝盡。
可是,當她把酒喝完,卻感覺到眼前的景物從一個變爲兩個,再變爲四個,接着,重重虛影開始旋轉起來,她的身子也變得輕飄飄的,跟着一起旋轉……
“菱兒……”溪宸將掉下樹的子桑菱又撈了起來,澄澈的眸子靜靜地望着子桑菱,頭髮掃在她的臉上:“酒量竟然這麼差,是因爲離家開家鄉的時間太久遠了嗎……”
說着,他又將自己酒杯中的酒都喝盡,這才撐起身子抱着子桑菱從樹上躍了下來。徑直走進子桑菱的房間,溪宸將子桑菱放在牀上,又望了望房間的佈置,輕聲嘆道:“你當年的房間便是這般模樣,或者比這還要華美吧?可惜卻是一天也沒有住過……”
說着,他回身去攏了攏子桑菱的頭髮,輕笑出聲:“爲師也很多年沒有回去過了,所以,也是喝上兩杯就醉了。這根本就不是爲師釀的酒,而是,你真正家鄉的味道……”
看了一會兒子桑菱,溪宸離開了房間,將門輕輕合上。而牀上的少女根本沒有聽到他剛纔的話,她的臉頰因爲酒醉而有些泛紅,呼吸均勻而綿長,睡得香甜。
第二天,子桑菱醒來的時候,已經神清氣爽。師徒二人同鮫人一族告別,再次返回了上方的水域。可惜,子桑菱心心念唸的幻境卻沒有了,自然也就沒有了要節操還是要靈寶的糾結。
浮出水面的時候,有一種回到現實的錯覺。子桑菱轉過頭,對溪宸道:“師尊,你說我們還會再來這幻海之濱麼?”
“你如果想來,爲師再帶你來。”溪宸說着,帶着子桑菱繼續向着海岸的方向飛去。他們的身後,海中瀑布依舊日復一日地不斷吞吐着潮汐,萬載不變。
回到岸邊,溪宸又祭出了他的樹葉飛行器,愜意地回到了躺椅之上。目光掃向一旁盤膝坐着的子桑菱身上,道:“菱兒,爲師先前說還你躺椅,可是卻發現已經離不開這躺椅了,所以……”
子桑菱哭笑不得:“師尊,這躺椅就當是弟子給您的見面禮好了!”
“既然如此,那爲師也回贈你一個禮物。”溪宸說着,伸手一展,已然有一堆很奇怪的東西懸浮在了他的面前。
子桑菱好奇道:“師尊,這些都是什麼?”
“你很快就知道了。”溪宸說着,祭出一道火焰,開始融化材料。
子桑菱也見万俟子辰煉過器,所以對這步驟格外熟悉,見到溪宸很快融化了第一種金屬,開始構建一個大體的框架,於是開始饒有興趣地觀察起來。
溪宸的修爲很高,對火焰的運用也很醇熟,不多時,框架便已經好了。子桑菱一看,這不是躺椅麼?!
果然,隨着溪宸後面的步驟,儼然就是躺椅的模樣。而且每一個設計,比如遮陽、防禦、將躺椅隨意升降並且放倒變成牀,都和万俟子辰給她煉製的一樣。只是溪宸的煉製材料更好一些,而且他刻的防禦陣法要更加高級一些。
最後,溪宸掃了一眼煉製好的躺椅,又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一串貝殼鈴鐺掛在子桑菱的躺椅上,這才滿意道:“好了。”
子桑菱望着儼然一模一樣的躺椅,不禁奇道:“師尊,原來您會煉器,那爲什麼之前沒有自己煉製一些呢?”
“爲師比較懶,不願意自己設計。”溪宸一本正經道:“所以你有現成的,照着煉製就行了。”
此時,子桑菱終於有些明白爲何當初師祖提到師父的時候,會用“溪宸這小子”來形容了。原來師父所謂仙風道骨的背後,一點一點剝開,竟然這般……嗯,可愛。
溪宸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什麼,他看了一眼子桑菱,淡淡道:“躺上來試試!”
於是乎,一片樹葉之上,兩個躺椅,其中一個面前還擺着很多吃食,就好像休閒度假,格外愜意。
子桑菱突然意識到,說好的修煉呢?於是一個激靈連忙坐了起來,躺椅上的鈴鐺奏響了一片悅耳的音符。“師尊,我還是好好修煉好了。”子桑菱道。
溪宸微微睜開眼,由於有陣法維持,因此陽光也不覺得刺眼,甚至他還祭出了一道涼風,格外愜意。“菱兒倒是頗爲自覺,爲師很欣慰。爲師忘了告訴你,你的躺椅多了一個功能,便是還能收起來變成蒲團,你試試吧!”說着,他繼續閉目養神。
子桑菱靈氣侵入躺椅,接着心念一動,便將躺椅變成了蒲團,而且躺椅的軟墊子正好位於上方,打坐也不會覺得咯腳。看來,她師父也不是真的那麼懶嘛,至少他還幫她開發了這樣一個功能,那看來她今後可以一把躺椅走天下了……
一路修煉,快要到虛天境的時候,子桑菱突然想起在鮫人族的情景,連忙緊張地問:“師尊,當時我喝了一杯酒就醉倒了,不知道有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她從未喝醉過,也不知道自己醉後的酒品如何,一直都仗着自己的酒量好,可是如今竟然一杯倒,是被飛嘟傳染了麼……
溪宸很嚴肅認真地想了想,半晌才道:“好像做了些什麼。”看見子桑菱瞬間煞白的臉,他寧靜地望着她,表情有微微的懊惱和遺憾:“可是爲師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