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撕破臉皮,弒君之罪
紀青梧其實很想遠離這裡的紛爭。
但她走不得。
紀青梧先是望向躺在明黃龍牀上,了無生機的模糊男子身影,目光又轉回了站在華昌長公主旁邊,黑眸戒備地望着身邊每個人的元珩。
她的眸底也漸漸生出暗色,她得護好元珩。
太后正色道:“李公公,皇上之前可有擬過立儲的聖旨?”
李渝宗道:“老奴不知。”
太后點點頭:“連皇上身邊伺候的都不知情,那就是沒有了。”
“立儲之事,哀家以爲,還要與前朝的老臣們共同商議纔是。”
衛荔如臉上的淚痕還未乾,道:“臣妾想問太后娘娘,還有什麼是需要與前朝商議的?臣妾看太后纔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太后的手拍在金絲楠木的扶手上,指甲刮過木頭髮出刺耳的聲響。
她怒視着衛妃道:“你在哀家面前,敢如此放肆!”
要是最後永王繼位,焉會有衛妃的好果子吃。
衛荔如看了眼站在她身旁,一直沉默着的衛廷,既然哥哥手中有官復原職的聖旨,手中還有兵權,她有什麼可怕的。
衛妃選擇與太后撕破臉。
她冷笑着道:“小殿下繼位本就是板上釘釘,是不爭的事實,可太后娘娘在這個時候,提起自己的親生兒子,是不是私心太大了!”
太后眯着眸道:“哀家是看皇孫還年幼,四歲孩童登位太過兒戲,只是從朝堂安穩的角度提出哀家的想法。”
趙明弘樂得當個閒散王爺,一聽太后的話,眉頭深皺地站起。
“本王並沒有”
“明弘!”太后不滿地呵止住他。
衛廷看着他們言語,並未插話,不知在思慮着什麼。
忽而,一道輕柔但卻不容忽視的聲音傳來。
“你們都出去。”
這話音是從太后的耳後傳來。
不大不小,滿殿的人都能聽見。
太后神色略帶猶疑地轉過頭,就見到一片碧墨色的衣角從她面前劃過。
衆人的視線,再次向紀青梧的身上聚焦。
紀青梧走到殿中央,道:“病人需要休息,還是傷在了心脈這種需要靜養之處,你們是打算比誰的喊聲更大,要震斷陛下的心脈,意圖弒君嗎?”
“弒君”二字一出,殿中安靜的出奇,再無人敢多話。
紀青梧站在醫者角度來說此話,不無道理。
只是,在太醫院說出藥石無效後的診斷之後,衆人心中已然做好皇帝崩逝的準備,已將在龍牀上躺着的男子當做將死之人。
心思轉得快的,早就開始爲自己的前程做打算。
但是,弒君這個帽子,沒人能受得起。
紀青梧的目光沁涼,她沒有偏向任何一方。
“還是請各位移去偏殿,不要再擾了陛下的清淨。”
紀青梧喚着立在一旁,滿臉愁紋的老人。
“李公公。”
李渝宗與她相視一眼,就立刻領會,走上前去,爲他們引路。
“太后娘娘,您先請。”
華昌長公主最後一個從座位中站起,她走到紀青梧身邊。
聲音微啞地問:“青梧,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紀青梧啓脣輕聲道:“我已經盡力了。”
華昌長公主低頭道:“我知曉了。”
平靜少許後,握住她的胳膊,又問:“你呢?青梧,你是站在哪頭的?”
太后的用意很明顯,想推永王上位,她這個太后就更加名正言順,在宮中會如魚得水般自在。
衛妃是武肅帝的宮妃,還是個沒有子嗣的,若是換了永王爲新皇,她不是帝陵陪葬,就是後半輩子要永伴青燈古佛,只有支持小皇子,她纔有一條生路。
沒有一個人是想爲元珩好,都是出自於自己的私心。
華昌長公主的護甲陷進她的肉裡。
紀青梧能感受到她心情在翻涌,其實她的心,也沒有一刻是平靜的。
她未語,眼尾先紅,方纔的淡定徹底散去。
紀青梧聲音哽咽着道:“長公主,我想救他。”
她不想站在哪頭,因爲不管是誰登基爲新皇,北黎面臨的局面,都將是水深火熱。
元珩年幼,需要有人輔佐.
永王沒有立根之基,得位不正.
這天下,就快要亂了。
紀青梧來此經歷過的兵荒馬亂,滿地生靈塗炭,又要重來一遭。
她只想救他。
誰是下一個坐在龍椅上的人,她不在乎。
可身帶的系統是生子系統,說來可笑,能給他誕育子嗣,卻沒法救他的性命。
她想保護元珩。
但以她現在的身份,沒有立場去護佑他。
既不能帶他走,也不能給他支持,紀青梧心中的無力感達到頂峰。
華昌長公主的手撫上她的後背:“如今的情勢,我們還需要冷靜。”
紀青梧頭腦很清醒,她知道流淚沒有用。
所以從見到他蒼白如紙的面容起,自己就沒有落下一滴淚。
紀青梧現在能相信的人不多,問道:“長公主在宮中可有能信之人?”
華昌長公主也是個閒人。
她不喜宮中的這些污糟事,但耳朵是清淨了,眼下要用人,卻是兩手抓個空。
見長公主的神情,紀青梧就懂了。
她道:“長公主先去偏殿,這裡有我在。”
等華昌長公主離開,門外的衆臣再起了更大的喧譁聲。
又發生了何事?
紀青梧走到朱門旁。
驛站士兵傳來緊急消息,西縉連夜派兵來犯北境,尉遲連平率兵出戰,暫時壓制住了。
太后急急地請大臣們一道進了偏殿中議事。
紀青梧就站在正門口,看着這些朝廷的重臣們朝着偏殿走去。
他們皆是長吁短嘆,有幾位更是老淚縱橫,只是這眼淚和嘆息聲,並不能幫她分辨忠奸。
紀青梧走回寢殿內,撩開紗帳,坐在牀前。
他閉目的樣子,眉眼顯得格外無害又溫和。
臉色與方纔一樣,白得滲人,若不是胸膛還有微微的起伏,與死人沒什麼分別。
紀青梧慢慢地探出手去,拉過他的手掌,握上他的虎口。
武肅帝遇刺,他身邊的人,她一個都不敢再信,就連伺候在他身側的李渝宗,她都覺得有幾分可疑。
她探出兩指,摸上了他手腕內側。
紀青梧一陣鼻酸,那股酸澀嗆得她眼睛生疼。
這脈象.
武肅帝:還沒聽到阿梧叫朕的名字,朕會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