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有了男人就忘了師母是吧?”玲瓏玉一聽洛安的話,就瞪向她沒好氣道。
“依師母的經歷,難道不知一嘗情滋味就會上癮的道理?”洛安反問,說罷,就繼續往屋內走去。
玲瓏玉眸光微閃,有些赧然,看了眼身前的皇陵建築,眸底極快地掠過一抹黯然,無奈地搖頭嘆了口氣,就繼續挑揀起手邊的藥草,不過比之剛纔,手上的動作快了許多。
不一會功夫,她就將藥草全部整理好,去附近的蓄水缸洗了把手,將手擦乾淨,就連忙進了屋。
見洛安正坐在地毯上調試琴絃,她當即坐到其對面,滿目希冀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丫頭,快開始吧,我都已經等不及了!”她已是正襟危坐的姿態,似乎十分想認真傾聽洛安待會彈奏出的曲子。
“師母,這次我給你彈一曲《錦上添花》。”洛安對玲瓏玉交代了一句,就開始彈奏起自己手下的古琴,纖纖細指彷彿會舞蹈,在琴絃間靈活地彈跳着。
玲瓏玉閉了目,灌注自己的全身心傾聽着曲子,眉間自然地舒展着,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彷彿來自亙古的天籟的悠揚曲調營造出的意境中,搭在兩膝上的手指應和着曲子的節奏輕輕敲擊着。
洛安也彈得十分認真,上半身微微前傾,雙眸低垂,自然地抿着的脣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一頭烏黑的長髮柔順着地披散在肩上、背上,隨着她彈琴的動作輕輕盪漾着,一襲煙波水紋白色長裙襯着她窈窕的身姿,添了幾分如夢似幻的美感,彷彿畫中才有的美人。
一曲畢,洛安擡眸笑看向仍沉浸在曲中無法自拔的玲瓏玉,問出一句,“師母,可有以前他彈出的感覺?”
“已有七成像。”玲瓏玉意猶未盡,此時的她身上有一種世外高人的孤高氣質,淡漠而又優雅,脣畔的笑意淺淺,卻總給人一種她暗藏着其他情緒的感覺,“丫頭,這把‘意興闌珊’我果然沒有送錯人。”她終於睜眼看向洛安,眸中流露出欣慰和讚賞。
“多謝師母誇讚。”洛安故作一本正經,隨即眯眼審視玲瓏玉,一邊嬉皮笑臉道:“不過看師母的樣子,似乎對幾十年前的事情還是難以忘懷。”
“有些事情,是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玲瓏玉並不在意洛安對她的調侃,無奈地嘆了一句,就伸手想跟對面的女子索要那把古琴,“丫頭,把它給我看看。”
“好。”洛安點點頭,就小心翼翼地將琴遞了過去。
玲瓏玉接過,就將那把琴橫在自己腿上,顫着手在琴上每一處流連,彷彿在對待自己的愛人,漸漸地,她低垂的眸中盈滿了淚,喃喃地道出一聲,夾雜着抽泣,“丫頭,這琴被你保養得真好,謝謝。”沉默了片刻,她繼續說,帶着濃濃的自嘲,“若在我手上,恐怕早毀了。”
“師母不會彈琴,自然不會碰琴,又談何毀之?”洛安不以爲然,隨手端起玲瓏玉剛纔爲她斟好的茶喝了幾口。
“不彈,這琴會缺靈氣,容易生鏽,怎能不毀?”玲瓏玉反駁。
“不談這些了。”洛安不想在這話題上與玲瓏玉多糾結,索性轉移話題,“師母,你這兩年過得可好?”
“也沒什麼好不好的,基本跟往常一樣。”玲瓏玉也不想在傷感的話題上多深入,索性順着洛安的話答,忽然,她來了精神,反問向洛安,“倒是丫頭你,這兩年似乎遭遇了不少挫折,記得前年的時候,你一個名叫‘婁瑞兒’的男人通過墨宮聯繫過我,稱你突然不見蹤影,想問問我你有沒有來我這裡。”
說到此事,玲瓏玉忍不住一臉唏噓,“那次我真被你嚇壞了,一衝動,就重出江湖四處尋你,結果尋了一個月都沒尋着你,還一不小心在江湖上惹出了不少岔子。”
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訕笑道:“你也知道,我現在內功全無,相當於一個廢人,要不小心被人砍死了也就真的死了,沒有挽回的餘地,所以我爲了保住自己這條雖已是風燭殘年但至少還可以吃喝拉撒的小命,就回了皇陵,後來聽說你已經平安回覆,我才鬆口氣,也是瑞兒私下通知我的。”
突然,她想起什麼,感覺不對勁,連忙問向洛安,“對了,丫頭,今天你給我介紹的那一幫子男人裡面壓根沒有一個叫‘婁瑞兒’的,究竟怎麼回事?他不也是你男人?你怎麼沒講他帶過來給我瞧瞧?說真的,我對那孩子挺有好感的,就等着你能將他帶過來給我認識認識。”
聽到‘婁瑞兒’這個名,洛安面色就忍不住黯然,心裡不是滋味,眉眼間流露出一抹傷感,語氣低沉了下來,“師母,他不見了,我至今未尋着他。”
“什麼?那孩子不見了?!”玲瓏玉一驚,不敢置信地瞪向洛安,流露出急切,即使從未見過那個孩子,但她對那個孩子的擔心是真真切切的,“究竟怎麼回事?那個孩子怎麼會不見?”
洛安嘆了口氣,才向玲瓏玉解釋,“事情是這樣的,大致三個月前……”
對師母,她是滿心感激……
師母之所以成爲廢人,是因爲她,大致幾年前,師母給她打通任督二脈的時候就趁機將自己身上幾十年的內力全部傳給了她,說自己已近風燭殘年,這還算珍貴的東西留在自己身上也是浪費,還不如傳給她,話語說得極其無賴,但她能聽出師母的良苦用心,心裡很感動。
當時她並沒有矯情地想將這深厚的內力還給師母,不僅因爲當時的她根本沒法駕馭這股已經被師母壓制在丹田的內力,更因爲她很清楚自己需要這股內力來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聽完洛安的敘述,玲瓏玉猛地一拍身邊的矮几,震得上面的茶盞抖了抖,十分氣憤,“那個雲幻之和雲初起實在太可惡了,要我碰上她們,我一定將她們扒皮抽骨,然後碎屍萬段,真真氣煞我也!”
“彆氣了,師母。她們已得應有的報應,你爲她們氣壞了身子可不值。”洛安連忙遞過一杯茶。
玲瓏玉奪過茶盞就大灌了幾口,眸中熊熊的怒火終於平息了不少,接着看向洛安爲婁瑞兒討說法,說着說着就叮囑說教了起來,“丫頭,那孩子怎麼辦?你可一定要將他找回來,他雖背叛了你,但情有可原,任誰攤上這種事都會陷入兩難的境地,不過,絕大多數都會選擇自己的親生父母,因爲生養之恩大於一切!那麼懂事的一個孩子要是沒了,絕對是你的損失!所以你一定要將他找回來,聽到沒?”
當年,他義無反顧地離開她,不也是爲了他的親生父母?所以,即使滿心傷痛,她也不敢責怪他一句。
“我明白。”洛安點點頭,面色很嚴肅,“師母放心,無論付出何種代價,我都會將瑞兒找回來。”
目前,她已派七月和音出去藉助墨宮的情報系統和皇宮的暗勢力尋找婁瑞兒和鳳沐軒,若國內尋不到,可能會延伸到國外,總是,無論如何,她都會盡己所能將這兩個男子尋回來,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尤其瑞兒,他是她男人,她怎能捨棄他?
“那我就放心了。”玲瓏玉伸手執過洛安的手欣慰地拍了拍,語重心長道:“丫頭,你是個好孩子,品行皆優,師母相信你會好好待你身邊每一個男子,也祝福你,以後一定要過得幸福,別像師母,年輕時不懂珍惜,最終落得如今只能獨守這做冰冷皇陵的下場。”
“師母,你難道沒想過他也許不想你這樣活着的?他若真的愛你,應該會希望你能再找一個優秀的男子好好過日子,而不是守着他的墳墓孤老一生。”洛安眸中一酸,差點想落淚,爲這樣的玲瓏玉感到心疼。
別看師母平時大大咧咧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似乎活得十分瀟灑,其實,她纔是她所見的人中最可憐最苦的那一個。
不得不承認,師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癡情種。
幾十年前,年少輕狂時,她曾邂逅一個男子,男子在當代也屬一等一的翩翩公子,人稱“公子諾”。
他樣貌白璧無瑕,才華出衆,家世不凡,行爲舉止端莊優雅,是當年無數女子的夢中情人。
據說,他未及冠之時,很多女子都眼巴巴地盼着,堅持不娶,也不在府上留置小侍男寵,就爲了等待有朝一日他及冠時能上他家提親,以一生只娶一個夫郎的條件求娶他爲夫,因爲只有這樣,成功的機率才能大些。
卻不想,最終她們全都遭到了回絕,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公子諾的父母都想將公子諾嫁入皇宮,並且當時當政的皇帝,也就是她的祖母私下裡也看上了公子諾,一心求娶之,向公子諾的父母許下承諾,稱只要公子諾進宮,會讓其直接坐上貴君的寶座,僅次於鳳後,在一世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面前,任誰都會心動,於是那對父母極力規勸公子諾能自願入宮,若能爲陛下生個一女半兒的,自然再好不過。
但公子諾也是個固執的主,只要嫁一個自己真心喜愛的女子,而對她祖母,即使對方是當今聖上,是鳳天整座江山的主宰,只要嫁給她,不僅能一輩子錦衣玉食,而且能擁有滔天的權勢,但他一點不爲所動,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因此,他的父母見怎麼勸都沒用,最終只要用強的,臨近入宮的那幾天,她們將他鎖在屋子裡不讓他出來,想待入宮那天,將他強行綁進宮,心想只要他跟陛下生米煮成熟飯不就得了,卻不想,意外總是發生在關鍵時刻。
在送親的路上,公子諾用偷偷攜帶的刀片割開綁在自己手上的繩子,趁着送親隊伍停下休息的空檔就偷偷跳下轎輦逃離了。
之後,換了一身行頭,背起自己提前寄放在一家客棧的抱負,他就踏上了屬於自己的流浪旅程,後來,他就碰上了她當時的師母。
她師母當時可是一個超級大美人,後來再武林大會上展露頭角出名後,曾獲得“武林第一美女”的美譽,因此,那美貌程度自然不言而喻,而公子諾當時也是一位極其俊美的公子。
而人是視覺動物,所以,兩人一碰上,就像火星撞地球,火花效應極其強烈,被彼此吸引,然後一個放下骨子裡的矜持,一個收斂太過張揚狂妄的個性,兩人結伴同情,一起浪跡天涯,頗有俠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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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患上了一種病——拖!延!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