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瀾人靜,她快步向洛莊主那院走去,快到院門,擡眸間突然覺得眼前一閃,似乎有人影從屋頂上閃過,她呼吸一滯,頓足晃晃腦袋,用力瞪大杏眸向那屋頂看去,屋頂處黑暗靜然,自己又一次眼花了嗎?
記得上次自己喝多了,許是眼花,她一直沒在意,那這次她沒有喝多,十分清醒,難道還是眼花?
黑影就是從這屋頂掠過,真是鬧賊了?洛莊主一個活死人,能有什麼好東西可偷?
沒再多想,她快步入院,見了守院的婢女,問道:“這裡一切正常嗎?”這婢女沒有睡着也沒有被打昏什麼之類的,好像是沒有什麼事發生呢?
“沒事,這麼晚了郡主來看莊主嗎?”那婢女清脆的回話。
“沒有人來過?”她緊蹙了眉。
婢女笑笑,“晚上便沒有了,早晨洛大小姐應該來過,那會兒我沒有當值。”
“那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沒有。”
“好了,我進去看看洛莊主。”
“郡主請。”
進了屋,白非兒捏了藏在衣袖間的毒藥包,警惕的環顧四周,屋內那長期燃着的燭火如豆,她把手中的燭臺放置外廳圓桌上,四周便更亮了些,裡面一切東西整整齊齊,沒有一絲異樣。
她緩步走進寢室,那淡淡的藥香味依舊空氣中在縈繞,榻上之人靜靜而臥,無聲無息,立在榻前,她靜立片刻,眸光淡定,落在洛莊主那衣袖袖口之處,沉眸思索,許久,她伸出修長纖指探了那人之手腕。 шшш¤тtκan¤C ○
脈象微弱,平緩如無。
屋內靜得只聞她的呼吸聲,她又分別探了洛莊主的體溫及查看其眼睛,很正常,太正常了,正常到讓她覺得不正常,到底是什麼不正常呢?
她擰緊了清眉,依然思索無果,擡眸又環顧了四周細細的打量,一如往日,這裡一物一景日日如此,連桌椅擺放的位置都絲毫沒有變動,唯一不一樣便是榻上之人的衣裳會幾日換個樣,在這做護理的婢女都很細心,幫病人擦身換衣梳髮,做得一絲不苟。
可她不知道爲什麼,偏偏就覺得不正常,其實這種感覺從那天和洛向南一起從石洞中出來便有,要不然那一日她不會那着急提出要詳細診察。
兩次遇上有黑影從這屋頂閃過,難道真是賊人看上了上這活死人?
她低頭思索了許久,見再無什麼動靜,這才取了燭臺緩步離開。
這事要不要和洛向南說呢?
她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這種似是捕風捉影的說詞太牽強,而且洛向南十分敬重這位義父,這種無根無據的話他是斷然聽不進去的,她不想讓他認爲自己在無事生非。
在白非兒離開洛莊主寢屋一個時辰後,一個黑影從屋頂而落
白非兒一直以爲巫驚魂懂得農耕之事,沒想到在第二日便來了一位工部的官員,這纔是耕種的專家,巫驚魂無非也就是個來監視的,說得好聽點是監督。
這如此寵大的種植工程,涉及了方方面面,皇帝如此小心慎重也是對的,更何況還有另一層心思在裡面,傳聞歸傳聞,但對於知情人白非兒來說,這當真是老虎進了家,洛向南到底如何想如何打算,她是一點不知,也不想多事去問,畢竟那是他的家事,上一代傳下的寶藏,能有說話權的只有他兄弟二人,只是這兄弟如霧裡看花,就不知
何時道清說楚了。
白非兒那天所說的主張,沒想到洛向南和巫驚魂都落了心裡去了,前前後後幾次幾人聚了頭商討,詳細的定下了一套開發種植到銷售的方案,這接下來每日都極忙,洛寧山莊也熱鬧不少,每日有官員及果園管事進出,連最愛玩的洛憶彤都幫起了忙,連着幾日隨冷雨到山下鎮中招工,而白非兒則與巫驚魂一起設計果子的包裝圖樣,她把構思說予巫驚魂,他再把圖畫出來。
一連幾日,畫出來的樣兒都不太理想,對着那十幾張畫兒,白非兒也是犯愁,在這一方面來說,這古代當真是不方便,不像在現代,打開電腦在網絡圖庫上找,要什麼有什麼,哪需這般左畫右畫都達不到理想,這用毛筆畫,效率低又費神,色彩單調,這吃的東西用“中國風”這種格調當真是不合適。
“怎麼辦怎麼辦?”她托腮苦思,屋外的知了“喳喳”的叫得心情更燥熱,“好熱。”邊叫着邊把衣袖捲了起來,抓了蒲扇便亂扇。
那一截粉嫩白皙的手臂露了出來,她覺得還是不解熱,起身走到窗邊把窗全部打開,想了想把長長的墨髮捲起來用髮簪別住,待弄完轉身擡眸剎然愣住,小臉刷的紅透。
呃,自己搞那麼多小動作,倒忘了還有一個大男人在屋中,而且那男人一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一雙明銳的眼睛淺淺帶着叫人不敢對視的光澤,如同陽光下璀璨的黑寶石。
白非兒那粉嫩的脖子露了出來襯托得小臉清遠脫俗,眼波流盼,晶瑩剔透,她訕笑道:“不好意思,有點兒熱,是不是有點失禮了?”
她知道古代人對女人的這種動作看作是傷風敗俗之德,可實在太熱,纔剛涼快了一會兒,她實在是捨不得把頭髮放下。
巫驚魂眼波輕轉,一籠清光傲潔,淡淡依舊,道:“還好,一會兒馬藍送冰鎮梅子汁過來便好。”說話間已把一張宣紙輕輕捲起,用絲帕繫了起來。
“什麼好東西吶,要那麼別緻的收起,可以看看不?是不是又畫了好的圖樣兒?”白非兒眸子明明灩灩的看他,笑道。
“不可以。”巫驚魂臉色靜如沉湖,淡聲道,取了那些包裝圖樣兒仔細斟酌。
白非兒撇嘴兒,有什麼了不起,不看就不看,哼。
“冰鎮西瓜還有冰鎮梅子汁來羅,爺,郡主,來嚐嚐,消消熱氣。”馬藍捧了一托盤的東西進屋。
“太好了,真是熱死了。”白非兒蹭蹭的走過去端了一碗冰鎮梅子汁,那冰涼的感覺太好了,她真是非常的想念現代的空調冰箱,這夏天真沒法過了,一年比一年熱。
見巫驚魂還在舉筆畫着,想想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把碗放到他面前,“督主大人請先用吧,冰涼涼的正好,一會兒回熱了便不好喝了。”
巫驚魂擡頭看她,清冷的眸如這冰鎮梅子汁般,讓人覺得清冷明傲,“好。”他淡淡的開口。
還真是不客氣。
白非兒心裡嘀咕,自個又再拿了另外一碗,端起來咕嚕咕嚕一口喝光,真是爽歪歪,“馬大哥,麻煩你幫我再弄一碗來,太好喝了。”
馬藍口瞪目呆的看她,這女人也太不文雅了吧,真不知四爺喜歡她哪樣?“哦,好咧,一會兒我再去弄兩碗,夠嗎?”喝吧喝個夠去。
“先喝這碗吧。”巫驚魂把他那碗遞到她面前。
白非兒不好意
思的看他一眼,笑道:“你喝,我吃冰鎮西瓜,回頭馬大哥再去弄便好,反正洛向南這兒的冰窖有的是冰,他那麼有錢,好好的吃窮他。”說完拿了桌上的冰鎮西瓜來吃。
巫驚魂也不推辭,淺淺的抿了一口,“你便是看上洛少莊主銀子多?”鳳眸定然看她,一抹秋水入神,讓人一時掉不開眼。
“唔。”白非兒瞪大眼眸,用力嚥下那口西瓜,差點兒就讓西瓜給嗆死,大眼眸眨了眨,“銀子多不好嗎?沒錢會餓死人的。”
這問的什麼話?在現代,沒錢沒房沒車,靠邊站。
巫驚魂那淡眸突然凌厲起來,似要生生的剮她臉般,瞬的轉身走向書案不再看她。
“其實,我家爺銀子也不少。”馬藍心裡不服氣的嘟囔。
“馬藍。”巫驚魂冷喝一聲,“你要是覺得閒得慌就上山到果子園裡捉蟲子去。”
“爺,不要啊,我不多說了,我再去弄冰鎮梅子汁去。”馬藍抓起托盤便往外跑。
白非兒輕輕咳兩聲,巫驚魂銀子不少她自然知道,人家皇帝睜隻眼閉隻眼,就是要他貪,他要是不貪,就沒有今日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人的威風了,這點她懂巫驚魂,封建帝國的權和錢是分不開的,這官兒太清正名氣太好,功高蓋主,皇帝會怕了你,早晚會拔了這眼中釘。
要不然朱元璋在早期就不會成立這錦衣衛了,不就是監視這文武百官嘛。
“你看看這一張如何?”巫驚魂突然甩了一張畫兒在書案一角,聲音清冷無緒。
白非兒愣了愣,什麼時候又畫好了一張?她輕輕走過去,瞄眼一看,腦中轟的一下,便是一片空白,臉色刷的不好起來,這,不就是她嗎?
“不好。”她想都沒多想道。
巫驚魂眉眼一挑,施筆在一旁寫了幾個字:養顏,養生。
白非兒安撫了那波浪般的心境,凝眸細看,細細斟酌,在現代倒是很多用明星做廣告,名人效應嘛,只是自己又不是名人又不是明星,在這古代,還真沒有這個做法,古代唱戲者是最下等的,有誰會請唱戲的戲子來做廣告?總不能把皇帝老兒抓來做廣告。
仔細想了,如果自己做這個代言,還真有點那麼個意思,美少女,嘿嘿,自己贊一下自己。而且又是個郡主,還算得上是半個名人,特別是這四個字,養顏養生,她不由得多看兩眼那巫驚魂,當真是個聰明絕頂的人,這幾日她說了不少現代的營銷廣告理念,他真把這些融會貫通了,說他是奇才不點兒都不爲過。
她笑了笑,道:“女子怎能如此拋頭露臉?督主大人倒是大方了。”是呵,這只是自己弟弟的女人,拋頭露臉與他何干?
巫驚魂輕蹙了眉,似乎是忘記了這個問題,他想了想,提筆在畫中人的眉心加了一顆美人痣,把眉毛也稍作改動,這樣乍一看,既象她,又不象。
白非兒那雋麗的臉漾開清笑,“我倒是無所謂,你們看着辦吧。”以巫驚魂那麼霸道的性格,這次居然會讓她的畫像上包裝廣告,當真是讓她驚詫不已,他怎麼變了那麼多?是真變還是假變?
“本督認爲無礙,你要是同意,本督便着人送司禮監製色印刷。”巫驚魂淡然道。
“那,總得給洛向南過目吧?”白非兒覺得得要尊重洛向南,人家纔是大東家,大老闆,這拍板還是得讓人家來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