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天公不作美,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剛跑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雷聲驟起,緊跟着豆大的雨點子就開始往下脫落,本身就扛了五十多斤的東西,如果再被雨水給浸透了,那可是鬧着玩的,我咬牙吼叫一聲“玩命跑!”再次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雨說來就來,而且越下越大,路面越發的泥濘,身上的裝備也越來越重,好幾次我和趙傑都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我們四個人很快就分成了三個梯隊,第一梯隊是跑的最快的白小軒,接着是稍落後一點的劉麻子,最後是我和趙傑。
越着急反而越容易摔跤,時間已經過去大半,雨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順着我的臉龐不要錢似的往下滑落,前面灰濛濛的一片,我已經完全看不到了白小軒的身影,就連劉麻子都距離我們越來越遠,我的心情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難道我他媽天生就是個廢物,天生就什麼都幹不了?我不服!
我心煩意亂的一邊往前大步邁腿,一邊咒罵着自己,一不小心又滑倒在地上,旁邊的趙傑也摔了一跤,急的趴在地上開始嗷嗷大哭起來“康哥,我完成不了任務了...”
“都是站着尿的老爺們,男人不能說不行!”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和汗水混合物,朝他伸出手道:“起來,我幫你扛槍,咱們一起跑!”
“康哥...謝謝!”趙傑哭的稀里嘩啦,跟現在的雨景有一拼。
“哭個雞毛,如果咱不是戰友,沒從一個屋裡睡過仨月,鬼才懶得搭理你這種紈絝!”我臭罵了他一句,我們兩人並行往前快跑,時間飛快的流逝着,此刻就連劉麻子的身影我們也看不到了,我的心幾乎快要沉入谷底。
跑過一個大轉彎的時候,冷不丁看到劉麻子渾身溼漉漉的站在旁邊,朝着我和趙傑憨笑:“你倆可真慢啊!槍給我吧...”
“不用,你幫着趙傑扛會兒槍就行!”我擺了擺手,抹了把臉上的水滴,朝着他聳了聳肩膀,這種感覺很奇妙,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但是讓人心底暖烘烘的,格外的舒服。
“老白怕是已經快要到了吧,你個傻屌等我們幹啥?”踩着飛濺的黃泥水往前艱難的挪動腳步,身上好像揹着一座大山似的沉重,我埋怨道劉麻子“以後可不許這麼老好人了,這社會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
“嘿嘿,沒事兒!我爸說過好人肯定有好報!何況咱們是戰友,是兄弟!”劉麻子落湯雞似的
擦了擦自己的臉頰,跟我和趙傑打氣。
時間已經過了三分之二,可是路程頂多才跑到一半,這樣下去我們肯定是不可能到達終點的,趙傑一邊哭一邊勸我和劉麻子“康哥、麻子,你倆先走吧,我肯定是跑不到了。真的,我現在累的都擡不動腳了!”
“你個敗家玩意兒,平常吹牛逼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自己一晚上可以弄十次,難不成一次一分鐘?你個短雞!傻逼!”劉麻子操着蹩腳的東北話罵趙傑,我倆一人拽着趙傑的一條胳膊往前死命的挪動,趙傑一邊跟着我們跑,一邊扯開嗓門哭“從今天開始,你倆就是我親大哥,以後退伍,讓我爸給咱們安排工作!麻痹的,愛誰誰,誰欺負你倆,我就弄死誰!”
“閉嘴,節省體力!”我咒罵了他一句,老天爺一點都沒有憐憫的意思,雨水仍舊越下越暴,原本五十多斤的負重,現在起碼能有一百斤,甚至更多,壓的我幾乎都快要喘不上氣來。
“還有五分鐘!”劉麻子看了眼時間,臉色一片灰敗“咱們恐怕沒辦法及時趕到了。”
“別說話,跑!不到最後一分鐘別輕易說放棄,你們可能不信,我長這麼大經歷過很多次死局,可我依然堅挺的活着,昨天徐叔說過,老爺們活的要尿性!麻痹的,衝啊!”我把槍扛到脖子上,使勁捶打了兩下自己的胸口仰頭怒吼。
“尿性,衝啊!”趙傑和劉麻子學着我的樣子也扯開嗓門大喊大叫,我們仨人像是瘋子一樣在磅礴的暴雨天踏着已經不能稱之爲路的泥漿小道傲然前進着。
終於已經遙遙可以看到三號的那輛吉普車,我們興奮的再次喊叫幾嗓子,這個時候猛然發現地上躺了個人,竟然是跑在最前面的白小軒,白小軒好像摔傷腿了,一臉痛苦的躺在地上抱着小腿肚子“啊...啊...”慘哼。
“老白咋地了?”我急忙問道白小軒。
“抽筋...”白小軒的臉上同樣也被雨水打溼,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
“你看看能不能爬起來,我揹你!”我把槍遞給旁邊的劉麻子,彎腰朝他低吼。
“不需要,你們趕緊走吧,時間馬上到了!”白小軒搖了搖腦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大不了就是被攆回家,你走你的!”
“放屁的話,老子同樣不喜歡憐憫任何人,連累你那麼多次,讓你佔回便宜不過分!”看白小軒不肯起來,我強拽着他的胳膊從地上薅起來,朝着目的地一點
一點的挪動,好幾次被白小軒連帶的摔倒在地上,不知道是哭了,還是怎麼滴,白小軒眼睛紅紅的。
“嘀嘀嘀!”吉普車朝着我們不耐煩的按了兩下喇叭,看了眼時間還剩下不到一分鐘,而我們距離吉普車起碼還有二百米,除非插上翅膀,否則今天真的不可能完成任務了。
“宋康,撒手!你們趕快走!”白小軒瘸着一條腿,想要把胳膊從我手裡抽出來。
“你跟你的名字真配,一樣的娘們唧唧!”我死死的攥着他的胳膊,我們四個人並排成一條線,步履艱難的朝着吉普車挪動,雨水這個時候好像開始見小,而我們距離吉普車仍然還有一百多米。
“嘀嘀嘀!”吉普車再次按動了兩下喇叭,然後啓動着開始慢慢前進起來。
“草泥奶奶的三號!真他媽一點情面不講,說走就走啊!”趙傑憤怒的朝着吉普車喊叫,沒錯!吉普車發動了,三號將我們拋棄了,而我們此刻距離終點站只有不到五十米...
“咱們這算不算集體被淘汰了?”劉麻子吸了吸鼻子,帶着哭腔道。
“估計是吧!哈哈...會不會唱歌?”我朝着他們問道。
“啥歌?”哥幾個一邊往前邁腿,一邊問我。
“我說兄弟難當,咱們有難一起闖,一杯酒啊到天亮,再和從前一樣....”我扯着已經完全沙啞的聲音吼着這句不知道還能不能算上歌的曲子,心裡有種挫敗,還有種驕傲,這次我們雖然被淘汰了,但是卻成功了認識了彼此,真真正正認識了睡在一個屋裡三個月的人。
跟謝澤勇和王行那種交命的關係不同,他們三個應該也屬於兄弟,那種感情很特別的兄弟。
“我說兄弟難當,咱們有福一起享,一輩子的兄弟情,比天還要長!”劉麻子和趙傑也跟着我的節奏哼唱起來,起初聲音還很小,唱到一半的時候,大家也扯開嗓門吼叫,緊跟着白小軒也加入進來,四個大男人,像是孩子一樣一邊吼歌一邊掉眼淚,嘴上卻又掛着笑。
“嘀嘀嘀!”當我們走到終點站,全都虛脫一樣的躺在地上的時候,三號開着吉普車竟然又返了回來,從車窗露出半個腦袋“任務失敗,但是默契度增長,也算不錯,如果明天的考覈,你們給我拿不到第一,以後就蹲着撒尿吧!”
“操你大爺!”我笑着罵出這句話。
“操你大爺!”劉麻子、白小軒和趙傑也都疲憊的朝三號伸出中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