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嶽靈惜望着滿架上全都“殘疾”的樂器時,心裡忍不住一陣冷笑。只見這裡笛子短了半截,玉簫直接成了拱形,七絃琴只有稀稀疏疏的三根弦。嶽靈惜走上前左挑右選,最終拿起唯一看似正常的古箏,誰知下一刻那古箏上的的琴釘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嶽靈惜見狀,順手將手上的古箏像扔垃圾一般丟出老遠,脣角泛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不得不說這個老鴇倒是精明,俗話說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老鴇以爲這樣她就會輸給怡春閣,可惜將她嶽靈惜想得太好打發了。
老鴇見嶽靈惜手中沒有一樣樂器,一雙三角眼裡立刻透出得意的神色。誰知冷不丁老鴇正撞上嶽靈惜的眼眸裡,頓時她只覺得自己的目光像是觸上了冰潭一般,凍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一刻只覺一股涼氣從她腳底升起,瞬間佔據了整個身體。
老鴇心中一慌,擡眼再去看時,卻發現嶽靈惜的目光並無方纔的陰戾,所以一時間她只當是自己眼睛出現了錯覺。
就當老鴇等着看好戲時,嶽靈惜從樂器架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找到了一個皮鼓。老鴇看着嶽靈惜手中那個又破又舊的皮鼓,心中一陣好笑。這個皮鼓看起來破爛不已,她就不信嶽靈惜拿着一個爛皮鼓還能敲出這世間最美妙的樂曲不成。
正當老鴇幸災樂禍的時候,嶽靈惜雙手敲擊着皮鼓,發出沉悶有力的聲音,伴隨着還有嶽靈惜鏗鏘有力的聲音,只聽嶽靈惜道:“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高臺上,沒有風姿綽約的舞姿,也沒有令人魂牽夢繞的天籟之音,有的只是擊打皮鼓伴着激揚文字的鏗鏘頓挫。
這番文字是嶽靈惜當初在查找有關爪哈國的風俗人情時看到的當年爪哈國開國太祖剛剛登基御駕親征南征北戰時途中寫下的激揚文字。意蘊雄渾,聽之令人熱血沸騰。
老鴇聽着嶽靈惜在臺上的吟誦,忍不住從鼻孔中發出一聲悶哼,誰來這羣芳閣不是奔着尋歡作樂的?是不是該找個書院去吟誦這詩句應該纔對吧。
老鴇頓時一臉鄙夷地瞥了一眼嶽靈惜,不過此刻心中更是放心。來這怡春閣的男子哪一個不是爲了尋歡作樂,現在在這怡春閣吟誦這樣的文字,這不是明白着掃客人的興嗎?她就不相信還會有人給賞錢不成。
等嶽靈惜表演完畢掀袍起身的時候,臺下的賞盤裡竟是連半個銅板都沒有。可是嶽靈惜卻是渾身不知着急一般,臉上依舊沒有一絲的焦灼之色。倒是花非霽和軒轅靖一陣心急火燎的。
這一刻兩人相視一眼,最終默契十足,達成了一致的主意。雖然願賭服輸,但是這場比試本來就有失公平,這個老鴇暗箱操縱太過可惡,所以必要時刻他們即便動用武力砸了這家青樓也絕對不會讓這些人對嶽靈惜有一絲一毫的傷害。
“爪哈國的開國皇帝英睿絕倫,當年北征南討,才讓爪哈國穩定下來,人人安居樂業,從此讓爪哈國成爲一個富饒的國家,所以說要是沒有當初太祖的功績,那麼就沒有現在爪哈國的所有百姓。”嶽靈惜語聲微頓,雙眼眯了眯,淡淡說道,“不過剛纔在下吟誦了一遍當年太祖寫下的詩詞,好像不怎麼認同。難道衆位不知這可是對太祖的大不敬?”
此話一出,衆人臉色頓時一陣驚慌,他們就是向天借了膽子也不敢對太祖皇帝不敬,否則他們就只有腦袋搬家了。當下衆人急急道:“爾等豈敢,豈敢。”
嶽靈惜輕哼一聲,覺得自己應該再下些猛料,於是冷脣道:“難道你們不知藐視太祖該當何罪?”
太祖可是創建了爪哈國,沒有太祖就沒有整個爪哈國。藐視太祖,其罪過輕則一人生死,重則株連九族。在場之人當下駭得面無血色,冷汗連連。有些膽小者聽言已經虛脫得無法站立,哆哆嗦嗦,道:“這位公子,請你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啊,我們對太祖尊敬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藐視太祖啊!”
嶽靈惜微微一笑,轉眸看了看臺下的賞盤,出聲道:“本公子也相信諸位必然沒有冒犯太子的意思,不過諸位的表現好像並沒有讓我看到你們的誠心呢。”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反應過來,長長鬆了口氣,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濡/溼了一大片。
接下來在場的看客不敢有絲毫的遲疑,連忙上前掏出銀子往臺下的賞盤裡扔去,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哐當……”
“哐當……”
臺下的客官似乎是爲了比賽一般,每個人都將身上的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扔進了賞盤裡,似乎扔得越多東西越貴重,就表示他們對太祖就越尊崇,每個人都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畢竟這可是跟腦袋直接掛鉤的事情。他們還想多活幾年呢。
花非霽和軒轅靖望着客官爭先恐後地打賞的情景,眼裡俱是滿含敬佩的笑容。俗話說關心則亂,他們幾乎都忘了嶽靈惜的本事。真是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心思如此靈巧,只需要吟誦一首詩詞,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贏了老鴇,而且還讓老鴇挑不出一絲錯處。
再看看老鴇,此刻的她臉上一片青灰之色,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她雙目怒睜到現在還有些接受不了此刻發生的一切。嶽靈惜下臺負手而立,側目望着臉色慘白如紙的老鴇,挑脣一笑,“月媽媽,所謂願賭服輸,是不是我現在可以將人帶走了呢。”
老鴇做生意十幾年,歷事無數,很快又恢復了她的處變不驚,精明算計。她惺惺作態地笑道:“公子,既然你贏了,人你自然可以帶走,不過嘛,當初穎兒姑娘可是我花了五百兩白銀買下的。如果公子想要將人帶走,我月媽媽也不是不明白事理之人,還請公子先交出五百兩白銀來。。”
嶽靈惜聞言,一雙眸子頓時泛起一抹冷意,這個老鴇究竟是怎麼回事,先是爲她要一千兩黃金,現在又問她要五百兩白銀,真以爲她嶽靈惜是開錢莊的嗎?當下她臉色一變,冷笑道:“月媽媽,俗話說見好就收。之前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願賭服輸,如今你還這樣掐着不放故意刁難我,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嶽靈惜話落,她出手如電,只聞一道掌風飛出去,下一刻便看到怡春閣的二樓一角一下子塌陷了。飛崩離析的場面頓時讓在場之人一陣驚惶,尤其是老鴇頓時哀嚎一聲,“哎呀,我的怡春閣!”
嶽靈惜冷笑道:“月媽媽,你可看清楚了,若是我想動手直接搶人的話易如反掌,不過本公子不屑於此,所以才答應比試一場。現在既然你輸了,是不是就該遵守之前的約定呢。”
此刻,老鴇也算是看了個通透,眼前這三人不但身份尊貴,而且武功更是深不可測,根本就不是怡春閣能招惹的,當下老鴇只好苦着一張臉道:“這位公子,剛纔月媽媽我也只是和您開個玩笑,希望公子不要介意纔是。”
此刻,老鴇說出這番違心的話,只覺心中一陣憋屈。原本想着今日可以趁機打撈一筆,可是到頭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算了,眼前這三位她一個怡春閣根本就惹不起,見好就收纔是硬道理。嶽靈惜眼見這老鴇還算識趣,於是也不打算再爲難老鴇了。
“小女子在這裡謝過公子的救命之恩,謝謝公子救我。”便在這時穎兒上前對嶽靈惜行禮道。
“姑娘請起來吧,不必多禮。”嶽靈惜說話間不由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穎兒,或者說是黛麗絲,剛纔黛麗絲剛露面時軒轅靖就已經對嶽靈惜有所暗示,告訴嶽靈惜這個穎兒的確就是爪哈國的三公主黛麗絲。
可是不知爲何,不是都說血濃於水嗎,嶽靈惜不知爲何自己對眼前這個黛麗絲沒有絲毫的親切感。隨即她又在心中苦笑,或許她只是一個冒牌的嶽靈惜,所以纔會感受不到和黛麗絲之間的親情吧。
嶽靈惜正胡思亂想之際,怡春閣的其他女子都圍了過來,對着嶽靈惜三人直接跪下道:“這位公子,您能不能行行好,將我們也救出這怡春閣,我們原本都是良家女子是被壞人拐走賣到這裡來的。若是公子能救我們出火坑,我們一定銘記公子的大恩大德。”
嶽靈惜望着跪在地上那些神色悽楚的女子,心中忍不住一陣嘆息,看來今天她必須得做一次好人了呢。她轉頭無視老鴇更加難看的臉色,淡然道:“月媽媽,剛纔我贏得那些賞錢你應該也看到了吧,想必足夠可以替這怡春閣的所有姑娘都贖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