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走出金凱利酒店的大門,周東飛一手舉着把雨傘,一手抱着蘭小悅的肩膀。這麼看上去,像是一個召了小姐出去快活的傢伙,反倒不太扎眼。但是一上了停在那裡的豐田車之後,周東飛就鬆開了手。
周東飛開車迴心怡酒店,蘭小悅坐在後排。這種車的後排座很寬敞,讓她心裡有點空落落的。“到哪裡去?我不想回心怡酒店,也不想再見到白小寧。”
周東飛從反光鏡上看了看,這個女人有點說不出的憔悴。可能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徹底擊垮了她的精神。沒有了以往的傲氣,只是如同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女生。“暫時沒別的地方,今晚必須住心怡酒店。等你領了畢業證之後,還是回老家吧,海陽這個地方太亂。對了,你老家在哪裡?聽口音,你好像就是這河東省的人。”
“恩,我家就在附近的清河市,和海陽挨着。”蘭小悅說。
那倒是很近,只有一百公里的路程。周東飛想了想說:“你在心怡酒店住兩天,領完畢業證之後,我親自送你回家。”
一百公里的路程,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的話,半個來小時的功夫。但是在蘭小悅看來,這似乎是一點淡淡的關心吧。她忽然覺得世事好離奇,以前兩人還素不相識,後來又像仇人一樣敵視,但僅僅是一個多小時的經歷,就讓兩人的關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對於前面的這個男人,她以前還以爲是對自己有所企圖。但是現在看來,當時自己有點神經過敏了。特別是看到白小寧對他幾乎百依百順、言聽計從的時候,她就知道周東飛不會打她錢財的主意。因爲,白小寧的錢多得很。
而且,當初周東飛說她有危險,現在也都一一驗證了。這就說明,當時周東飛在小醫院裡接近她,確實是爲了保護自己。當然,那次事情的演變搞得很尷尬。
想了很多,蘭小悅的腦袋有點昏沉。而且,她的情緒似乎也亂了。莫名其妙的,她就說出了一句讓自己都覺得突兀的話:“你……是不是認爲我是一個不檢點的女人?”
周東飛眨了一下眼,說:“沒有。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只有結果不同,沒有對錯之分。”
“瞎說,我知道你的想法!不止是你,除了芸芸,幾乎所有人都這麼看待我的,我知道!”蘭小悅的聲音大了些,似乎情緒有點激動。到了後來,乾脆又低下頭埋在膝蓋裡,捂着臉失聲哭了起來。“可是,我不覺得那是罪過!我和張達道在一起,是因爲我愛他,他也愛我。我沒有貪圖他的錢,也沒有讓他給我買房子,那是他自己非要給我的……”
“好了,不要解釋了,我相信你。”周東飛說。女人善於僞裝,但裝的就是裝的,不會裝得這麼入骨、動,情。
“不,我就是要說!”蘭小悅似乎來了情緒,非要把一肚子的苦楚都傾瀉出來,“我也沒有破壞他的家庭,因爲他和白小寧的感情早就沒了,在我出現之前就沒了!他們遲早要分開,而我只是想找一個喜歡自己、同時也被自己喜歡的男人。難道,這有錯嗎?”
“你沒錯,錯的是這個王八蛋世俗倫理。”
“我承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哭過、笑過、瘋過、開心過,但那是戀人之間的事情,我現在都不後悔。”蘭小悅擡起頭,已經淚流滿面,“但是和別的男人,我從不輕易隨便。我承認,我爲了救他、幫他而跟牛天河搞過一次。但是在心裡,我只承認他是我唯一的男人,而你……是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
暈!周東飛的手一哆嗦:這妞兒不會纏上自己了吧?要是這個結局的話,那可就有點棘手了。不是他不想負責任,也不是看不起蘭小悅的過去,關鍵是兩人沒有一點感情基礎。同樣作爲有過去經歷的,周東飛可以接受梅姐那樣的善良女人,甚至連白小寧那樣的溫婉小寡婦也能考慮。這談不上什麼公平不公平,畢竟人都是平等的,喪失過去不代表就抓不住未來。可是和這個蘭小悅,兩人之間一個多小時前還形同陌路呢,甚至有點仇人的味道!
日哦,周東飛頭皮有些發麻。
看到周東飛沒有言語,蘭小悅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話似乎有點歧義,連忙說:“你別擔心我纏住你不放,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這輩子都不準備再找男人了。心碎了,疼……”
這時候的女人,情感極其脆弱。周東飛知道,只要自己轉身安慰兩句,指不定就是一場天雷勾地火,來一陣瘋狂的車震也有可能。但是,他不敢繼續深入下去了,免得到時候無法自拔。
“恩,躺座位上休息一下吧,別想那麼多。”周東飛說。自此一路再也無話,兩個人就像兩塊木頭,簡直能把人憋死。
回到了心怡酒店之後,天色已經不早了。暴雨下了這麼長的時間,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給蘭小悅開了個房間,她就衝進去不再出來。她不想再見到白小寧,甚至不敢再遇到周東飛。這是一個很彆扭的心態,連她自己都說不準。
房間裡淋浴噴頭嘩嘩噴灑着熱水,蘭小悅的手在自己的身上輕輕地揉搓。在洗浴中心那連續兩場的激情,估計是她這輩子最難忘懷的一次了。她甚至覺得,這一次激情的交觸在她心裡刻畫出的痕跡,甚至比她的初次還要深刻。同時她也深深的明白了,什麼纔是真正的身體和靈魂的雙重滿足。甚至,她對此還要一種來自心底的留戀和渴望。
難道,我真的是個不檢點的女人?不然的話,我怎麼會有這麼可恥的想法!蘭小悅叩問自己的心靈。
她閉上眼睛擡起頭,任憑溫乎乎的水在自己的身上流淌,彷彿周東飛的手那樣溫暖而安全。該死,怎麼又想到他了呢?!
於是,她的手狠狠的用力,似乎要徹底搓掉他留在她身上的一切味道、一切痕跡。可她是徒勞的,因爲心底深處的那些東西,此生不可磨滅。
……
而另一個房間裡,也就是二樓的208房間,周東飛也匆匆沖洗了一遍,躺在牀上就睡。今天的事情有點荒誕,他需要一份充足的睡眠來消除心理的疲憊。
可是,牀頭的酒店電話卻響了,是樓上李清芳打過來的。
“喂,終於回來了,都這麼晚了,你究竟幹嘛去了?”李清芳問。“你說夜十三跟你一起出去的,可人家夜十三一小時前就回來了。我往你房間打了四次電話了,你才接,手機也關機!”
“妹子呀,拜託!老婆查房也不能這麼高頻率好不好!”
“狗咬呂洞賓!”李清芳的臉色稍稍紅了些,但也知道自己表現地有點超乎友誼了,“別說了,我這就到你房間裡去,先別睡啊。”
“可已經洗完澡躺牀上了……”
“那也不能睡!”李清芳氣呼呼地掛了電話。
“不會吧,難道這就要以身相謝了?”周東飛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現在樣子,“零裝備”!甚至洗完澡後,順便把內衣都泡在水裡了。衣櫃裡還有洗好的,但敲門聲已經響起,來不及取了。於是趕緊扯出大褲衩套上,光着膀子就去開門。
李清芳提着一大包東西進來,一口氣放在了牀上。周東飛在她後面關了門,不知道她搞的是什麼名堂。此時,李清芳把那個包打開,只見裡面全是衣服,還有雙皮鞋。
“你平時穿得太不講究了,剛纔回來的路上,人家可是冒着雨到商場裡給你選了一身衣服和一雙鞋子呢。我看出來了,你喜歡穿深色的衣服,瞧瞧這一身兒合適不?”李清芳就像一個嘮叨婆,扯着衣服在他身上比劃來比劃去。
周東飛看着她在自己身邊團團轉,笑道:“怎麼對我這麼好了,簡直是賢妻良母型了,嘿!”
“呸!”李清芳在他寬厚的後背上輕輕砸了一拳頭,說,“算是獎勵你的吧。別說,你這傢伙雖然說話沒個正經,但辦事還真地道。你說那賈政京不敢招惹我了,還真的就灰溜溜夾着尾巴跑了,哈哈!對了,你到底做了什麼?”
“就怕告訴你之後,你今後不能假裝不知道。萬一被你的同事們發現了不對勁,事情就不好辦了。所以,你還是不要知道爲好。”周東飛笑着,一骨碌扎到了牀上,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置說,“當然,真要是想知道的話,坐在這裡,先給哥捏捏背,好累喲。”
“滾蛋,你到底說不說!”李清芳倒是坐在了牀邊,不過卻沒有捏背,而是捏住了他的耳朵。周東飛假裝疼得呲牙咧嘴,但還是滿口花花地說:“也罷,要是不捏背的話,那就再喊一聲‘哥’吧,聽起來心裡暖呼呼的,嘿!”
在電話裡,李清芳情急之下倒是喊了一次。不過現在面對面的,她還真的不好意思喊出口。一怒之下,她猛地把被子扯到了周東飛腰上,側着身子雙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兩隻柔滑的手輕輕在他肩膀上揉捏,同時說:“捏就捏,多大的事兒!趕緊交代了!要是敢騙我,你知道下場的!”
周東飛這貨趴在牀上,哼哼唧唧的喘着鼻音,似乎極其舒坦。警花妹子的按摩,那可不是一般的待遇。“往下點,再往下點……哎呦,舒坦……”
李清芳要發飆了,手停了下來,似乎兩隻小爪子只要一用力,就能抓掉這犢子兩塊皮。“你還沒完了是不?”
“好,咱這就交代。呃,好妹子你別停,右手先向下一點幫我撓撓,有點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