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摟着沈如玉睡覺,倒是楊天生心裡期望的,可是夜深露重,他又萬分捨不得,只好抱着她回了屋。
沈如玉本就睡得不深,楊天生還未放她下來,人就醒了,對上他的眼神,有些手足無措,“怎得不叫醒我?”
“見你睡得熟,”楊天生捨不得挪開眼睛,就着那黃豆大小的油燈,將她打量得透透的了,“玉娘,你長得真好看。”
她好看嗎?
沈如玉燒紅了臉,撇開了視線,推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嗔道,“嘴巴那麼甜,想幹啥?”
“我……”楊天生怕唐突了懷中的可人兒,便將那心頭的燥熱給硬生生地壓了下去,挨着沈如玉躺了下來,雙手枕着後腦勺,目光直直地望着漏風的屋頂,“早些睡吧,明天還要上山瞧瞧。”
見他在自己身邊挺規矩的,沈如玉也不矯情地愣要他離開,而是拉着被子到他的胸口,柔聲說起了話,“你說,蓮娘那哥哥真能把人打死啊?”
“我看是未必,”楊天生見沈如玉對這件事情感興趣,便歪了身子,面朝着她,說道,“怎得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面對他撲面而來的氣息,沈如玉無所適從,可牀太小,她躲不到哪裡去,索性適應他的親暱,“我打算把蘑菇賣於酒肆的,如若是酒肆出現人命的話,那我這蘑菇可賣不了了。”
楊天生一尋思,應道,“還真是,不然我明天去鎮上瞧瞧去?”
“也好,”沈如玉說着,打了個哈欠,眨了兩下眼睛閉上了。
楊天生翻身起牀,吹滅了油燈,重新上牀,自然地摟着沈如玉闔上了眼睛,很快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
嗅着楊天生身上的陽剛氣味,沈如玉怎麼也睡不着,直到公雞第一聲打鳴時才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
若不是外頭有人說話吵着她,估計要睡上一早上了。
撐着發暈的頭,沈如玉走出了房間,只見楊天生和楊天賜正在說話,而剛纔的聲音就是倆兄弟的吵鬧聲。
“咋啦,天生?”沈如玉見他臉色不好,忙開口問道。
“沒事兒,”楊天生應了一句,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後院,而楊天賜尷尬地朝沈如玉隨意作了揖,折身快步走出了後院。
這兩兄弟是怎麼了?
沈如玉還沒來得及問,沈如玉便聽到楊元寶喊自己的聲音,便折回了房間。
早飯是簡單的米湯和做種的番薯,吃起來沒啥滋味,可沈如玉也不挑,哄着楊元寶多喝了兩口米湯。
楊富貴拿了個番薯揣入懷裡,下地幹活去了。
令沈如玉奇怪的是,王春梅居然沒有上桌吃飯,而是院子外頭傳來了‘吃呼吃呼’的聲音。
不用多看了,那必是王春梅在外頭吃早飯呢。
楊天恩上次被楊天生訓了一頓之後,安分許多,連一聲吩咐都沒有,接了空碗筷就拿去竈間洗了。
“天餘,婆婆幹啥蹲坐在二弟屋門口啊?”沈如玉悄悄地向楊天餘打聽。
楊天餘見左右沒人,在沈如玉耳邊輕聲說道,“大嫂有所不知,這是娘不想二哥出去找二嫂呢。”
“啥?”這根本就是軟禁嘛。
“是真的,”楊天餘小聲兒地繼續說道,“早上我看到二哥偷偷進了孃的屋子,看樣子是要找東西,可後來沒找着還是怎麼的,就回屋了,娘看穿他的心思,就在門口蹲守着呢。”
看來是和銀子有關係了。
之前和楊天生說話,八成也和銀子脫不了干係。
而且,這極有可能是李家想用銀子打通關係,爲李雲鶴脫罪。
可現在真實情況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呢。
沈如玉便催着楊天生快去鎮子,而自己帶着楊元寶上山,侍弄了蘑菇之後,又匆匆下山了。
王春梅已經不見了蹤影,整個楊家看起來安安靜靜的,很舒服。
“娘,我餓了,”楊元寶無辜的眼神讓沈如玉很自責。
“乖,娘馬上給你下面條,”沈如玉從竈間找出一點兒白麪,然後加了水,開始揉了起來。
可是剛切完麪條,楊天餘便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大……大嫂,不得了了,好多人找你。”
“找我?”沈如玉很吃驚,除了楊家人,那些個鄰里,她並不是很熟。
“嗯,就是來找你的,你從後門出去,最好躲一躲,”楊天餘搶過沈如玉手裡的刀,推着她去後院,然後把竈間的門嘭地一下關上了。
看來問題還挺大的。
沈如玉暗自思忖之後,從後門走了出去,可她並沒有離開楊家,也沒有躲開,而是光明正大地從籬笆門走去。
眼尖的鄰居立刻就認出了沈如玉,“快看啊,楊大婆娘在外頭呢。”
話音一落,沈如玉便看到那圍在門口的人都朝她跑了過來。
“楊大家的,你快還我銀子,我有急用,”
“對,還我們銀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如玉感覺不妙,揚聲問道,“各位鄉親,到底咋地回事啊?”
見沈如玉發問了,鄰里們紛紛向前擠,削尖了腦袋似地朝沈如玉走過來。
“楊大家的,你看,”忽然有人揚起了手中的紙條,大聲嚷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還我們銀子啊?”
銀子?沈如玉一愣,一個沒留神時,差點被撞翻在地上了。
剛站穩,眼前便是好幾張借條送了上來。
字雖然不是很端正,可是沈如玉卻能分辨得很清楚,這上頭赫然寫明她沈如玉借銀子的事情。
真奇怪,到底是誰冒着自己的名字去借銀子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各位鄉親,這可能是個誤會,我連大家的臉都沒有認全,又怎會去借銀子?即便是你們其中有我認識的,我也不可能今天找你們借銀子,是不是?”
鄰里們頓時切切私語起來了,好像是商量了一下,有人說道,“這個我不管,反正銀子是你借的,我們找你要很正常。”
正常個毛線!
沈如玉暗地裡罵了一聲,可臉上始終保持着笑容,“這欠條是誰叫你們寫的,你就找誰要銀子去,與我何干?”
“可那人就是說你要借銀子的,我們看在你和魯家做生意做得那麼好,所以纔出借了銀子的,現在你妯娌家出了事情,我們擔心我們的銀子要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