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周思敏剛坐下,後頭綵鳳便來說錦夫人來了。
沈如玉連忙下樓迎接,只是到了二樓時,錦夫人已經帶瓊英來了。
“乾孃,”沈如玉隨身在側,扶了錦夫人來。
剛了三樓,周思敏便提裙,雙膝一玩,跪下了,“思敏謝過夫人大恩大德,再生之恩,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德。”
錦夫人聽了,連連頷首,知道周思敏是個會感恩戴德的女子,“起來說話吧,這般跪着,對胎兒不好。”
說完,朝周思敏伸了手。
周思敏受寵若驚,愣了一下,搭着錦夫人的手站了起來。
“都坐吧,別太拘謹了,”錦夫人說着示意沈如玉和周思敏坐下,然後又話道,“玉娘,我坐一會兒,回頭帶周小姐回府。”
“今天?”沈如玉以後這不會是一次小聚,沒有想到錦夫人是這個意思,“那周家那邊怎麼想?”
“周家那邊我能應付,你且讓人幫我準備點吃的帶回去,”錦夫人朝瓊英使了個眼神,瓊英便走了來,將兩錠送了來。
既然是錦夫人爲周思敏做體面,沈如玉也不好說什麼,拿了銀子找綵鳳,順便去了一趟廚房,看看蒸籠的藥膳那些適合周思敏,哪些又是不適合的,免得吃壞了,對胎兒不利。
準備要帶走的藥膳之後,錦夫人便帶着受周思敏下來了,兩人攜手而下,看去甚是親密。
一出門,便引來了不少人的駐足相望。
錦夫人無懼這些人的眼光,還對周思敏說道,“既然是嫁進我們錦家,那做好承受更多流言蜚語的準備的。”
“是,夫人,”知道是錦夫人對自己的提點,周思敏感激不已,隨後便擡頭挺胸,大大方方地給人看了。
錦夫人點了點頭,甚是滿意,兩人將這武定城大大小小的成衣鋪首飾鋪給走了個遍。
半天功夫,街頭巷尾傳了個遍,紛紛在說,算長得醜又怎麼樣,還不是嫁進了王府。
夜幕降臨,沈如玉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藥鋪,誰知登高樓的丫鬟過來說綵鳳喝醉了,一直在胡言亂語。
這個綵鳳……
沈如玉拐腳去了登高樓,找到綵鳳時,人正窩在廚房的柴火堆裡。
“玉娘,這丫頭今天也不知道發什麼瘋,這酒罈子都喝了一地了,”胖姑走一步便提到一個酒罈子,看到沈如玉來了,猶如看到救星。
還好的是,綵鳳是在廚房發酒瘋,這邊離前頭的客人有些路,算髮瘋了也不會有人知道,不然,登高樓老闆娘爲了錦小王爺發酒瘋的事情便會傳開,這對錦修不好,對登高樓的名聲更是不好,這麼辛苦經營起來的家業必定是會受到影響的。
“姑姑,你出去歇會兒,這邊讓我來,”沈如玉等胖姑一走,便從水缸裡瓢了一勺子水過來,對着綵鳳的頭澆了下去。
“啊……”綵鳳被澆了個透心涼,擡起頭時,迷迷糊糊地說道,“小……小姐……”
“在這裡要死要活地幹什麼,有種自己去見錦修,把話說清楚,他若是要你,我沈如玉想盡辦法幫你,若是不行,從此以後給我斷了任何念想,”說完,沈如玉自己都不知道哪裡來的勁,拉起綵鳳往外走。
因爲太醉了,連馬車都是曹老爹幫忙的。
到了長里巷,沈如玉讓楊天生幫忙,悄悄將錦修叫出來,畢竟周思敏今天在錦家住着,大晚地出來,肯定會落人口實的。
楊天生沒有多問便出去了。
半盞茶的功夫,兩人從屋檐一躍而下。
沈如玉叫李香蓮和玲瓏各自回房,是自己和楊天生也沒有多逗留。
“大哥,人交給你了,今天是帶走還是留下,你自己斟酌。”
這話帶明白不過了,帶走,是帶進錦王府去。
錦修臉頰一片緋色,看樣子也是喝了酒的。
酒後吐真言,這個時候真是最適合不過了。
“鳳兒,”錦修盤腿坐地,撩開落在肩頭的墨發,看着綵鳳邪魅一笑,說道,“聽說你找我。”
“主子,”綵鳳搖搖晃晃地擡起頭,看着錦修的俊顏便伸手過去,想要捧他的臉。
錦修往後仰了一下,躲開了。
綵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愣愣地垂下了手,強笑道,“對不起,主子,奴婢癡心妄想了,從今天開始,本本分分做人,再也……再也不會這麼任性了。”
說完,她轉身,撐着雙手站了起來,可是酒勁太大,一步跨出去,便軟在了地。
“鳳兒,”錦修緊張得想去扶,可很快他又放棄了,臉色悽淡淡地說道,“不是你癡心妄想,而是我捨不得,你懂嗎?”
綵鳳身形一滯,有些不敢相信錦修的話。
“我的身份註定你只能成爲我身邊的丫鬟,除了伺候我之外,沒有身份沒有地位,什麼都沒有……”
“我願意,主子,我心甘情願爲你做這些,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別傻了,鳳兒,和那樣的日子相,我更願意在有煩惱的時候去登高樓找你喝一杯,把酒言歡,暢談人生,這樣你起碼活得像個人,和我平起平坐,豈不是更好?”
“平起平坐?”綵鳳喃喃自語,怔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錦修話裡的深意,“奴婢……奴婢知道了,奴婢會好好做人,會……”
說到這裡,綵鳳忍不住哭了出來。
“別哭,鳳兒,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最勇敢的姑娘。”
綵鳳連忙擦乾了眼淚,艱難站起來後,連頭都不敢回,亦步亦趨地往前走了。
“鳳兒,你等等我,”沈如玉打開追了出去,扶住了即將歪倒的綵鳳,關心道,“我送你回去。”
“小姐,我死心了,我……”綵鳳還沒說完,便暈了過去。
還好離門口不遠了,沈如玉叫來了曹老爹,和他一起將人送回了登高樓,這一夜,她沒有回長里巷。
好在,綵鳳睡得很香,快天亮的時候,沈如玉靠着牀頭補眠。
“小姐,”綵鳳揉着腦門坐了起來,見是自己的房間,便怪問道,“你怎麼在我這裡?”